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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我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子里,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隔绝外界的喧嚣。然而,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却如同阴魂不散的梦魇,在被窝里震出细碎的“嗡嗡”声。每一声震动,都像是一把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已经脆弱不堪的心上,让我无处遁形。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就像我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绝望,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穿透,给予我哪怕是一丁点的安慰。
      “为什么还要活着?”这个问题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搅动,将我仅存的理智切割得支离破碎,化作吞噬我最后一点希望的黑洞。那些恶言恶语如同一群贪婪的秃鹫,紧紧地缠绕着我,不断啄食着我的灵魂。“变态”“疯子”“该死”,每一句辱骂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入我的神经,让我无处可逃,无处躲藏。
      还记得刚来到这所新学校时,我的心中还残存着对未来的微弱期待,那一点微弱的光芒,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荒诞的幻梦。刚加入家长群时,老师加了我的微信,没过多久就给我妈打电话,指责我总看小说是不务正业,说我朋友圈里那些关于小说的内容,一看就是沉迷其中。我妈听完后,并没有反驳老师,只是把手机递给我,淡淡地说了句:“你听到了吧。”她没有禁止我看小说,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兴趣爱好被无情地践踏,就像一株刚刚发芽的幼苗,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无情地踩在了泥土里。
      在那个没有老师的群聊里,我和一位同学聊起那些病态的想法,早已记不清是谁先开启的话题,或许是她吧。毕竟我这样怯懦的性格,绝不可能主动提及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内容。可无论如何,那场对话就像是灾难的导火索,点燃了同学们的愤怒之火。同桌的咸猪手碰上我的大腿时,我就像被闪电击中一般,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心中满是厌恶与惊恐。我愤怒地质问,试图维护自己的尊严,却只换来他轻佻的笑声。那笑声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在教室里蔓延开来,最终汇聚到那个群聊里,变成了更猛烈的攻击。
      我在群里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自己身上割开一道道伤口,鲜血淋漓。我试图为自己辩解,试图让他们理解我的感受,却只换来更多的嘲讽与辱骂。他们说我“恶心”,我便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词,想象自己像一具腐烂的行尸走肉,连存在的价值都被无情地剥夺;他们喊我“疯子”,我就在无人的角落里,对着墙壁喃喃自语,用手指一遍遍描摹出扭曲的面孔;他们咒我“去死”,我就真的在深夜里,对着手腕上用圆珠笔划出的细密纹路发呆,想象着鲜血流淌而出的场景。
      当我发布那条自杀视频时,本想将所有淤积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可他们却将这视为一场荒诞的闹剧,用键盘敲击出的笑声,在虚拟世界里汇聚成汹涌的浪潮,将我彻底淹没。那个曾与我谈论“病态”的女孩,此刻也站在漩涡的边缘,用指尖蘸着我伤口流出的鲜血,在屏幕上写下“你活该”。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伤口上撒盐,让我痛彻心扉。
      后来,他们在教室里模仿着持刀的动作,刀锋在空气里划出一道道虚幻的轨迹。我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演,耳边回荡着阵阵怪笑,眼前浮现出自己在幻觉里被反复剖开的画面。内脏在课桌间流淌,汇成一条暗红色的河流,而同学们的笑声,正顺着这条“血河”飘向远方。母亲愤怒地将手机摔向墙壁,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惊醒了我最后的侥幸。那些碎片散落一地,像是无数只断腿的甲虫,在地板上徒劳地翻动着破碎的外壳。
      我把脸埋进浸透泪水的枕套,任由那些键盘敲击声在耳边织成新的噩梦。黑暗中,那些曾是我唯一救赎的小说,此时也在书架上沉默成一列列冰冷的灵柩。我终于明白,这无尽的黑夜无需黎明,我将在自己的黑暗中腐烂,成为滋养新黑暗的肥料。而那些曾经给予我希望的文字,如今也化作一抔抔黄土,将我最后的光亮彻底掩埋。
      我从未恨过任何人,也从未讨厌过谁,哪怕他们对我造成了如此深的伤害。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可笑?我把他们当朋友,真心对待每一个人,可他们却一次次伤害我。其实我也很蠢,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东西。二三年级、初一,还有第二次上初二的上学期间,我遭受的都是校园霸凌,而第二次上初二时,我还遭受了网暴。
      初一的时候,我终于明白那些遭受排挤和孤立的经历,其实都是校园霸凌。我一直以为校园霸凌只是身体上的殴打,没想到语言上的攻击同样能够造成如此深的伤害。而到了初二,面对网暴时,我才知道,原来网暴不仅仅是所有人都在骂你,像我这样在小圈子里被攻击,也同样是网暴。
      你们可能会说我傻,说我活该,但都无所谓了。现在的我,也不太想追究这些事情了。我只经历了这种小范围的网暴,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让我崩溃了。我真的不敢想那些经历大型网暴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说句实话,我有些心疼他们。他们是怎么在铺天盖地的恶意中坚持下来的?是靠着怎样的力量,才能在无尽的黑暗中找到那丝微弱的光?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们也能像我一样,在最绝望的时候,找到那一点点支撑自己的理由,哪怕只是小说里的一个情节,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希望,也能让他们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不至于彻底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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