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回忆5（初见） ...
-
大学本科，可能在某些人的眼里看起来，杭渊过得实在是无趣。
但杭渊感觉一个人的滋味还不赖。上课、科研、教孩子们做题、偶尔再做点家教。也没有人去骚扰他，他过得那叫一个自在。
而且，现在的杭渊，已经混入了协会里面的核心圈子。按道理讲，他现在是半个骨干。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就成了骨干，那是因为协会早在杭渊第一次参加讲座的时候就把杭渊的家庭背景、出身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杭渊也不在意这些。按照协会的话说，杭渊的身份绝对干净。再之后，协会不知道是为了拉拢杭渊，还是因为私自调查而感到愧疚，发给了杭渊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alpha军官，据协会说，杭渊现在的悲剧都是因这位alpha而起。协会那边也得知了杭渊犯头疼的毛病，特意避开了和他父母相关的措辞。
“这个alpha签了很多文件，包括但不限于强制beta征兵、改嫁omega、强迫劳动等等。”
杭渊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张照片。确实长得很帅，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记住的样子。但是长得这么标致的alpha，私底下却做着这种事情，杭渊又有点想吐。
后来，杭渊知道了，那张照片就是秦生的alpha父亲。是杭渊夜里梦回，无数个魂魄叫嚣着，缠绕着都想杀死的人。
在杭渊读本科期间，协会也想招徕杭渊来做点科研工作。杭渊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接受了。
接着，杭渊考上了在职研究生。说是研究生，其实不用去实验室几次，因此，杭渊也可以心安理得地窝在家里或者书店里面了。
协会还说要出点钱资助杭渊读书，杭渊没好意思拿。毕竟协会现在的资金状况确实不太好，自己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怎么发现的呢？
那是上次杭渊去给孩子们上课，无意中瞅见了孩子们的伙食变化。
以前一天三顿，餐餐有肉；现在一天只有一顿有肉，而且是最便宜的鸡肉。
孩子们倒也没什么怨言，能吃能穿有地方住就好了。
但杭渊有时候也会好奇协会的资金链是怎样的。
就好比上次去协会，杭渊想测试一下现有的开源机器人代码。
于是，杭渊向协会那边提了点需求：
“能给我弄点这种型号的机器人手臂吗？材质是CFRP碳纤维的。嗯嗯，好的。”
杭渊也从网上查了一下这款手臂的价格，大概六七千。
过了好几天，协会那边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下子给杭渊买了俩。
“一个不够，怕弄坏。给你准备了俩。”
哪来的钱呢？这和他没关系，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毕竟，协会也会分配给杭渊任务。这是一种利益交换，杭渊心里门清。
说任务任务就到。杭渊前脚刚弄完毕业典礼，后脚就收到了一个任务。
不过这次，他是总负责人。
任务很短，
“十月八日，云角酒吧。”
没了后文。
秋天的雨，来得很急很冷。
风，也在呼号。
杭渊身着一袭黑衣，骨子里却依然叫嚣着。
冷，实在是太冷了。
对外物很久没有实感很久了。
杭渊才发觉。
冷和热，对自己而言并不重要。
就像现在，没有带伞，杭渊任雨点打在身上。
三伏天，哪怕不吹空调，身体也会流汗降温。
四九天，哪怕不着寒衣，身上也会发抖取暖。
身体，会无意识地去拯救自己。
一名beta撑起了伞，遮在杭渊头上。
随后又拿起手一指，似是将命运的把手递给了杭渊。
可能是协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又或许是克洛托女神厌恶了老套的剧本，
总之，不管怎样，杭渊有了选择权。
beta们下手干净利落。
不多时，那名alpha，就被交给了杭渊。
随后他们又匆匆地离开了。
杭渊瞅着他，
熟悉的外表，熟悉的气质。
“杀了他！”
意识昏沉。
好疼，又好冷。
明明周围只有两个人，
却为何，
杭渊觉得有千百双瞳孔，正在死死地盯着他。
轮回，深渊，
火焰，烧灼，
内心的情感如此复杂。
明明正在落雨，
但不知道是何处，火红的，炽热的，如同街边飘落的梧桐。
意识苏醒。
杭渊感觉自己身体，好重，好重，似乎落入了深渊。
可深渊也不会收留自己吧。
深渊下面，无数的灵魂尖叫，吵闹，似是要将杭渊吞骨入腹。
“那是你仇人的儿子！”
“不忠、不义、不孝！”
“杀了他，快动手杀了他！快啊！”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喊不出来。
那地方还在燃烧着，
越来越亮，越来越红。
是克罗托在掷骰吗？
上位者，命运，轮回，深渊，
无数的无数，所有的所有，
都想吃了那抹红色。
红色啊，
那抹红色，
披着那抹红色，
杭渊消失在了这个雨夜。
...
梦醒了，又昏沉了。
...
清明了，又沉醉了。
像是在溺水。
渊，水出而不流曰渊。
可渊的水，为何是咸涩的呢？
又似火焚身。
好疼。
那扇玻璃门，
似乎一直在等待来者。
洁白的天使，接过了湿透的身体。
好疼。
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带上那条红绳。
克罗托的红绳早已编织成结。
好疼。
那座矗立已久的，
等着客人说明来意。
回答他的，只有夜色。
可惜啊！
这座石碑，是为谁而作？
属于自己的，属于自己家人的，又在哪？
朝阳睁开了他的眼睛，
盘旋在耳边的嘶吼声也堪堪停下，
起来，倒下；又起来，又倒下。
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又是这样，
循环往复。
又是那熟悉的溺水感。
好累，好累。
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纸条、卡、钥匙放在钱包里。
红绳，颤巍巍地系在手上。
可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车辆，在朝阳下飞奔疾驰。
打开门，走上了熟悉的二楼。
杭渊透过窗看见了那棵广玉兰。
啊真好，终于结束了。
黎明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秦生也睁开了他的双眼。
杭渊亦是，只是这次，
他似乎又忘记了很多事情。
不过，好像也不能算忘记，发生过的事情，杭渊自己也记得。
只是有些记忆，许是带刺的，他一仔细回想，便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窗外的广玉兰树风采依旧，似乎很多年以来，就没有变过。
像是一位长辈，每天都看着杭渊，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