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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自暴自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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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冰喜欢这种不动脑子的生活。
既能混低保,又能爽玩,岂不自在的很。
况且,他天生缺了一根指头,打字速度也比不过别人。
想卷,也卷不了。
陈冰的头发也很久没有打理了。
按他的话说,剪个头发太麻烦了。
他更习惯,用一根黑色的皮筋,对着束起的发捆一扎。
欸,这不就好了嘛。
反正,也没人会在乎自己长啥样,做那么精致干啥。
陈冰身上的衣服也没啥讲究的。
便宜店子里买的白色衬衫配上黑色运动裤。
这硬是给他穿出了四十岁的感觉。
又是个大晴天。
陈冰用右手往自己额头上一挡,想把这刺眼的光给挡下。
“阿嚏!”
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地上的梧桐絮,随着微风轻轻飘起,扎入陈冰的眼睛不说,还悄悄地会溜入鼻腔。
罪魁祸首就是那那街边的梧桐树。
那玩意,看上去起码种了得十来年了。
“这么久了,难道没有人投诉吗?”
陈冰暗自骂道。
陈冰上班的路上除去这一点小插曲之外,还是很顺利的。
好赶慢赶,陈冰踩点到了办公室。
他拍了拍粘在自己头发上的梧桐絮,嘴里嘟囔了几句。
接着,陈冰飞向工位旁的靠椅,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准备继续享受一天的摸鱼生活。
哎呀,真不巧。
一个看上去刚入学的beta大学生敲了敲门,怯生生地走入了这个房间。
他瞅了瞅四周,静悄悄地走到陈冰身旁。
“您...好,我来给我的老师取资料,我的老师叫...”
没等那个大学生说完,陈冰就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那边白花花的资料已经堆积如山。
陈冰把嘴巴里的棒棒糖挪向一侧,勉强张开嘴说道:
“自己去翻吧。”
陈冰嫌麻烦,根本不想动。
他还想再补个觉,毕竟昨晚上睡得不是很好。
“哦好。”
那名大学生说道,自顾自地在那堆文件里面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又回到了陈冰面前,低声说了句:
“谢谢。”
陈冰微微点头,表示了回应。
那大学生转头想走,犹豫了一会儿,又回过头,小声地给陈冰说了一句:
“您的声音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声音确实很小,但陈冰听得很清楚。
他朝着那大学生挥了挥手,嘴里因为叼着棒棒糖而口齿不清:
“你肯定是认错了。”
呵呵,和那个小娃子认识的人长得像?
陈冰自诩是半个地痞无赖,怎么会和那种高知分子认识的人像?
那大学生还待在那里,没有动。
陈冰见他不走,推了推他,嘴里含糊道:
“哎呀,说了。我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更别提大学生了。你赶紧该干啥去干啥去吧。”
“你那个文件应该还挺紧急的,哎哎,赶紧走吧。”
陈冰说完这句话后,硬是把他推到了门口,赶了出去。
真倒霉,那个人怎么这么麻烦。
现在的大学生是一个比一个犟吗?
陈冰摇了摇头。
柑橘味棒棒糖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嗯,真好吃。下次可以多买几支。”
陈冰自顾自地想。
这款棒棒糖又便宜又好吃,很符合陈冰的口味。
至于里面有什么添加剂?管那么多干啥。反正凑合着活着得了。
许蓝哥给自己的说法也是一样。
他这么给陈冰说过:
“你有一个活着的理由。”
那就这样吧,能过活就过活,挺好的。
反正,陈冰也算半个废人了。
打劫的一般也看不上陈冰。
毕竟他兜里也没几个子儿,还没什么战斗力。
连一点挑战性都给不了打劫的。
这个时节,办公室是不用开空调的。
所以,窗户基本上都是常开。
几缕微风拂过那些文件,有几片纸张借助这股力量,像脱了缰的野马到处乱窜。
有一片,不偏不倚地,飘在了陈冰脸上,把他的视野全遮住了。
“c,真倒霉!”
陈冰骂了一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冰扯下了面前的纸张。
是一封旅游地点推荐单,上面画的是一片沙滩,离这儿不是很远。
欸,这不得整起!
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
看来下班可以去那儿走走。
陈冰回到座位上,撑了个懒腰。
接着,他含着棒棒糖,双手环在桌面上,头枕在手上睡着了。
梦真好啊。
里面全是陈冰爱吃的菜。
清炒苞谷酸、油焖酸豆角、爆炒螺丝、油焖大虾、枞菌焖腊肉...似乎还有红烧稻花鱼。
这些菜不知道是出自谁的手艺,但陈冰应该在现实中吃过很多次。
可惜,梦醒了,那就无迹可寻了。
陈冰睁开了双眼,引入眼帘的是白色的桌板。
他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四十三分。
是时候下班了。
虽说梦里有那么多好吃的,但现下陈冰肚子也不饿,晚饭不吃也罢。
陈冰今晚还想去那地方走走看呢。
夜晚的海边。
陈冰赶到那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他靠在一台路灯下。
那冒着白色光的路灯旁,有好几只不知名的虫子绕着它转。
无光的海面,远远望去,似是一滩沼泽。
陈冰有的时候,也会感觉生活没有特别大的意义。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他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似乎了无牵挂。
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
可偏偏,许蓝哥给他说,他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很重要吗?
陈冰不知道。
他知道,许蓝是一个把人当作棋子用的角色。
而且,最狠的是,许蓝自己也是棋子中的一员。
这是陈冰从一些人口中得知的。
那些协会的成员,有的时候也会调侃几句许蓝:
“你们说蓝哥,他这么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做到了协会的二把手了。”
陈冰不清楚。
但是陈冰知道,许蓝捡到过一个beta小孩儿。
那个小孩儿,据他们说,一开始被许蓝捡到的时候,一直在骂他,还狠狠地咬了许蓝几口。
简直就是个小畜生。
许蓝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把他养了起来。
他给那小孩,取名为“许生”。
为什么这么起名呢?陈冰不知道。
或许,有一天,陈冰会得知的。
有点冷啊。
陈冰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踩过了沙滩,将身子没入了水中。
可惜,这水太浅了,陈冰一时半会是死不掉的。
身体正在失温。
陈冰自认为有一种偏执的病症。
他想通过一些自虐的方式,让自己得到一个生活的实感,从而达到追求生活意义的总目标。
他也没钱看心理医生,日子缝缝补补就这么过了。
海浪袭来。
陈冰勉强站稳在沙子中。
只是身体因为少许失温,而在颤抖。
这个时间点,来沙滩上玩耍的人不少。
陈冰借路灯的光看去,那里,有很多幸福美满的家庭。
就比如说,有一个alpha。陈冰瞥见,他们一家在那里打起了沙滩球。
陈冰像个偷窥狂,站在水中,疯狂地汲取这点温馨的能量。
虽然自己很讨厌alpha。
许蓝也是这么给自己说的。
他说,alpha们自私、虚伪、毫无同理心。
可能确实是这样的吧。
毕竟,许蓝哥都这么说了。
只有许蓝哥,瞧得上自己这副破烂不堪的躯体吧。
还好,路灯的光照不到水中的陈冰。
也没人,能刻意发现陈冰。
要是在这里淹死,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好冷。
陈冰还是怕冷的。
他肚子也发出了抗议,正在咕咕叫。
嗯,吃饭还是挺有意义的。
陈冰从水中走出来,慢慢地上岸。
白色灯光下,是一个湿透了的身影。
反正没人瞧得见。
陈冰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人们都说,结婚戒指是戴在这根指头上的。
可惜,他天生缺了一根手指。
那,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应该和他无关吧。
黑暗中,似是有一道目光瞅向陈冰。
但,像陈冰这种要啥没啥的人,被瞅几眼也没关系。
都已经是半个叫花子了,还在乎那点颜面吗?
陈冰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钱袋子。
有二十三块钱。
应该还可以买点肉吃。
再买点青菜吧,很久没吃过了。
那小贩看着陈冰递过来的钱,骂了他几句:
“你家是遭水灾了?”
陈冰也没理会,付了钱,拿了菜就往家赶。
陈冰虽然算半个残疾人,但耳朵却没聋。
他怀疑,一直有人跟踪他。
身后的脚步声,不大不小。
那个人,一直在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陈冰以前也有过这经历。
那是一个晚上,陈冰在外面转悠,很晚才回家。
那会儿,有几个beta小混混跟在陈冰身后。
陈冰一个不留神,被他们打趴下。手中、口袋中的钱都被一一收走。
小混混本来想就此离开,但,他们发现陈冰是个穷光蛋。
于是又折返回来,把陈冰整整揍了十分钟。
那陈冰的身上,自然是又添了几道伤疤的。
不过,他们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
陈冰是个战五渣的穷光蛋。
自此之后,也就没啥人骚扰陈冰了。
不过,陈冰还是养成了耳听八方的习惯。
他今天还没吃晚饭。照这架势,看起来又要被打劫了。
“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陈冰感慨了一句。
“帝国的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
陈冰拎着半斤猪肉,一捆卷心菜,两个鸡蛋,一个西红柿,走到了熟悉的楼下。
他停了脚步。
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停下。
这次,看来是个小偷,在踩点呢。
陈冰七拐八绕,大概转了十分钟才回到家中。
家门落锁的那一刻,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吃的还在。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哪怕抑郁寻死,陈冰也会做个饱死鬼。
陈冰就是这样。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样生活下去挺好的。
有的时候,又觉得这样生活下去,不如死掉。
不过,不管是哪种想法,都是他内心的一部分。
他天生,就这么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