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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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纸醉金迷。
陈冰第一次见到这等场景。
明明前线还在打着仗，这地方却为何，能如此奢靡。
陈冰在这儿，的的确确算得上乡下人。
那些彩色的砖瓦，他并不识得。
应该是琉璃之类的物件。
明明是黑夜，炫彩的灯光配合上各类物什的反射，闪的陈冰眼睛生疼。
陈冰站在宴会的一角，手里拿着一支高脚杯。
灯光浸入酒液中，染下了五彩的痕迹。
陈冰轻轻抿了一口。
酒味。
浓烈的酒味。
与在协会庆典上的那次喝酒不同，陈冰现在已经习惯于烈酒辛辣的口感了。
他穿着的，是一套定制款的军蓝色西装。
是秦生亲自给他选定的。
“老婆，我们晚饭去外面吃。”
秦生一个小时前对陈冰说道，
“今天有个宴会，你就陪陪我吧。”
“你就站在旁边吃东西，我稍后就过来陪你。”
秦生今天收拾的很好看。
宴会上的很多omega和beta都被他迷了眼。
秦生平日里的样子，陈冰是见惯了的。
但，像这样高冷的时候，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白色西装，打着一条纯黑色领带。
左手腕上，环着一只黑曜石色的手表。
禁欲。
秦生今日的眼神尤其锐利，配合着这身衣裳，谁见了不多看几眼？
真帅。
陈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
这小崽子，在自个儿面前明明百依百顺，但在那上面，却正经得很。
唉，反差感。
不过他做起来是真的狠。
陈冰又拧了一下自己的腰。
“呦，这不是个beta吗，怎么也来这儿了？”
令人不愉快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长得也不咋地啊，还是个半残的。”
陈冰不做理睬。
但那人却起了兴致。
“来来来，和我喝几杯，别不给我面子啊。”
那人的声音扬了起来，
“真是个稀罕货，我好歹在这场合待了很久，但根本见不到这种beta。”
陈冰自然知道“这种beta”指的是什么。
那人，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么丑，却硬要穿着西装来挤入上流社会的beta。
而如此嘲讽陈冰的那位，自然是名alpha。
那人见陈冰不说话，又开始了言语威胁：
“我告诉你，你这种便宜货，我一天想玩几个都可以。”
“所以啊，别给脸不要脸。”
陈冰有啥脸，那张全是伤疤的脸？
他也不想与这个alpha多做纠缠，轻轻地拿起高脚杯，一个侧转身，避开了那个alpha。
那alpha更恼火了，似是受到了挑衅。
他一把抓住陈冰的手臂，生拉硬拽地把他往大厅外扯。
“啧。”
陈冰暗中骂了一句。
迷乱的光线打在陈冰脸上，在上面跳起了踢踏舞。
配合微微上头的酒意，陈冰硬是被那个alpha扯到了一处无人的小角落。
夜晚，很冷。
尤其是当自己的衣服被扯烂时，更冷。
刺入骨髓的冷。
黑夜为那名alpha披上了一层隐身服。
应该没人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拐角，还有名beta在此。
他掐住了陈冰的下巴，嘴里的烟草味覆在了陈冰脸上。
随后，他露出了一口烟熏牙，对着陈冰怒道：
“你应该在协会那边做事吧。”
“我告诉你，我见过你，你脸上的疤痕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们协会做的事情，那可叫一个无恶不作啊！”
“我家的那名omega，被你们协会抢走了！”
“抢走了！你知道吗？”
陈冰不知道。
陈冰哪里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关心这个alpha的家事。
可能这就是别人所说的，无妄之灾吧。
陈冰看向衣冠不整的自己。
那西装外套早已被扯下，连同领带一起，被丢在了一旁。
衬衣的扣子，已经被尽数打落。
可是，陈冰并没有什么羞耻感。
他只是觉得，这身衣服可惜了。
被凌辱就被凌辱吧，反正自己也烂透了。
不过，他可能对秦生有一点愧疚吧。
毕竟，秦生对他这个烂人那么好。
烂人得了一个月的幸福生活，难道真就能逆天改命了？
陈冰每天和秦生相处的时候，也会如此担忧。
但，秦生每次都会说：
“老婆，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不要想其他的，好不好...”
陈冰的杞人忧天并不无道理。
就像现在。
那人戴上手套，抽了陈冰两巴掌。
“醒了没？”
好疼。
陈冰的衣裳已被尽数脱去，白色的肌肤上，依旧长着许多触目惊心的伤疤。
那人见了陈冰身上的模样，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如此说道：
“你们协会抢了我的omega。”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来赔偿我！”
那alpha也解下了自己的衣服。
陈冰想跑，但根本逃不掉，只能被alpha死死地制住。
他的眼睛望向了天空，今天是一轮满月，旁边还有星辰与它相伴。
星星啊...月亮啊...
你们是不是在天上看着。
能不能，能不能，拜托你们不要让秦生发现我...
烂人，本就应该受这样的惩罚...
那烟味逼近了陈冰。
好臭。
他能感觉得到，alpha的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的触感。
陈冰认命了。
他现在，已经在想，怎么给秦生解释了。
大概，解释也没用吧。
秦生那边，应该不会原谅自己。
他让陈冰净身出户的话，陈冰应该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不过那位中将，应该是不知道的。
但，陈冰不想对他撒谎。
大不了，陈冰工作不要了，钱也不要了，跑去一个小城，再一个人过活。
好想哭。
我就真的不配拥有爱情吗？
星星啊...月亮啊...
请倾听我这个烂人的自述。
我好想好想，守护一份自己的爱情啊！
但是好难，好难啊...
我一直觉得，我不配有爱情，那是一份自己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秦生，他是个好人。
他不应该烂在我身上。
他对我好好啊。真的好好啊...
我好想，好想给他说句谢谢。
我不想再麻烦他了。
我对不起他。
星星啊...月亮啊...
我能不能拜托你们，帮我去向他道谢。
再向他表明，我的过错。
如此，我就能心安了吧。
倘若是无星的夜晚，那天地自是一番死寂。
但今天的星星和月亮，却为何如此的耀眼。
就好像，他们已然把爱人捎来了此处。
白色的发丝。
蓝色的眼眸。
真美丽。
是幻觉吗？
应该不是。
因为，幻觉不会说话，更不会揍人。
“啊！”
中将的左手，掐住了那名alpha的脖子。
血花四溅。
陈冰眼前，多了一抹血红色。
纯白的发丝、衣裳，也染上了那抹颜色。
红色，炽烈的红色。
那人想叫出声来，却被中将死死地掐住了脖颈。
黑幕中，陈冰看不清秦生的模样。
但，应该是愤怒的。
因为，秦生是这么对那人吼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动他！”
“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敢动他...”
“我老婆，放在我手心里都怕掉了，含在嘴里都会怕化了...”
“是谁借你的胆子，谁借你的手指头，敢这么碰他！！”
呼号，怒吼，呐喊。
那声音，将远处的几只乌鸦惊起。
“嘎嘎...嘎嘎...”
它们飞向了天空，丝毫不敢在地面上做过多的停留。
“咚咚...咚咚...”
这是拳头落下的声音。
黑夜中，多了一捧火红色的色彩。
是虚妄的愤怒，还是现实的画卷？
血液似红色的油彩，在洁白的墙壁上描绘着alpha的罪行。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样的。
因为，我觉得，我无颜面对我的爱人。
他是那么光辉、伟岸。
他应该不会接受，一个这么破烂的自己。
陈冰想跑。
他很想很想跑。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他甚至，没有勇气对着秦生道歉。
更别说道谢。
星星啊...月亮啊...
你们能不能借我一件隐形衣。
我想逃跑。
我想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那里，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星辰和月亮不语。
可惜，又是一轮满月。
月光落在了陈冰的身上，让他无处遁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
应该是很久很久吧。
因为陈冰听见了宴会上，大伙离去的欢笑声。
难忘今宵。
那人的呜咽声和打击声，才堪堪停止。
蓝色的眼眸看向了陈冰。
那沾染了红色的拳头，陈冰看不清楚。
不过，应该很有力气。
拳头落在陈冰的面前。
一拳下来，应该会很疼吧。
预期的疼痛感并没有从大脑中传来。
陈冰感觉得到，自己身上，沾上了那抹红色的油彩。
因为，秦生抱住了他。
那温热的液体也一滴一滴地，混着油彩，砸在陈冰身上。
好温暖。
“老婆，老婆...”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打我，你打我好不好...”
“我不该带你来这儿的...”
秦生说话断断续续的，不过陈冰听清楚了。
陈冰的手，不知何时，借着秦生手上的力，砸向了秦生。
“老婆，不够疼...”
“你再砸得狠一点，好不好，好不好...”
秦生哭喊道。
明明陈冰是没有使劲的，秦生却抓住了他的手，狠狠地往自己身上砸。
十分钟。
又或者是更久。
那打击声才结束。
“老婆，老婆，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们洗洗，洗洗就干净了...”
“老婆...老婆...对不起...”
秦生在回家的路上，一直给陈冰如是重复。
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对不起。
希望你能够一如既往地，听见我心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