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酒醉之夜 ...
-
宋伊心里一喜,他掩饰住表情,继续观察着宁司楠的神色,乖道:“我刚写完没多久,楠哥你就回来了,正要去睡觉呢。”
宁司楠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合理,宋伊那么聪明,那点作业怎么会拖到这么晚?但又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早上留给他的作业,好像也不简单?
宁司楠揉了揉额角,矛盾地吐出一口酒气,道:“那就去睡吧,晚安。”
宋伊看他有些虚浮的脚步,顽劣的本性让他并不打算听从他的命令。
宁司楠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身后“哎呦”一声痛呼,随即就是玻璃杯摔碎的清脆声响。
“?”
他条件反射地扭头,原本混沌的大脑在看见宋伊流血的手心时清明了一半。
他的脚步顿住了,咬牙只能半路折返,面带责怪地弯腰拉起宋伊那只受伤的手,皱眉心疼道:“笨死了,这也能弄出血来,这玻璃要是再进去一点,我看就要割到你骨头了。”
宋伊红着眼睛,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弱声呢喃道:“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可是……可是真的好疼啊楠哥,好多血,我的手指是不是要断掉了?”
“啊呜呜呜……”
说着说着,又滴吧滴吧地哭了起来。
哭声躁人,宁司楠在那瞬间头疼欲裂,他烦躁地腾出一只手揉揉脑袋,喝了酒后又让他有点迷茫,觉得应该很生气的自己似乎不应该对一个受伤的孩子大发雷霆。
他只是“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不小心”才让自己受了伤?
他晃了晃脑袋,憋闷在心里的那点气就消散了,他抬眼看着宋伊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庞,因为实在漂亮,又实在哭得可怜,他直直愣神了一分钟,随后莫名其妙地,心里布满了愧疚和心疼。
真是该死,怎么能让这么好看的孩子哭泣呢?怎么能让玻璃割破他纤细的手指害他流血呢?
宁司楠瞬间在心里责怪起了自己。
为什么要买玻璃杯?要买这种有风险的易碎物品?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沉默地想着要把家里的所有可以手拿的玻璃制品都给换掉,嗯,换成不锈钢的,这样就没有人会受伤了,家里就不会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了……
宁司楠语气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乖,我给你包扎,你乖一点,听我的话,以后玻璃都不会割破你的手指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宋伊受伤的手,拉着他来到了自己房间,一通翻找,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了好几支药膏和纱布,让宋伊坐在自己床上,自己站一边像个仆人一样弯腰给他包扎伤口。
边包扎,他边絮絮叨叨:“我给你包得紧一点,就不会疼了,不疼就不会哭,你要乖……”
宋伊明亮的眼眸一直盯着宁司楠那副酒劲上来醉得坨红的脸蛋,和一上一下张合的嘴唇。
在第二次、被他主动拉着、踏进这个房间时,他感到非常惊喜。
他想,为什么今晚的瓷娃娃会这么喜欢说话?一点都不像平时那副严肃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
那既然这么喜欢说话的的话……
宋伊灵机一动,转着眼珠子歪头打量着宁司楠的房间,随后悄悄凑近他,语调感激地说:“我会乖乖的,谢谢你,楠哥。”
宁司楠为他包扎的手一顿,抬眸就看见宋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角还含着泪渍,满脸都是干掉的泪痕,朝自己乖巧一笑。
在那一瞬间,再没有比这更得他心的宝贝了,多么漂亮乖巧的孩子啊,自己是怎么忍心叫他哭了呢?他似乎忘了这伤是宋伊自己的责任,觉得都是自己的不好。
宁司楠敛了敛眉,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宋伊的脑袋,嘴里模糊不清地说:“不疼了,对不起,乖乖,不会疼了……”
语音虽模糊不清,但宋伊却实打实的被吸引了,只觉得从宁司楠口中发出的声音真好听,他又好看,声音又好听!
真是一个完美的、最符合他心意的瓷娃娃啊!
别的瓷娃娃会说出这么好听的声音吗?恐怕连说话都不会吧?
他得意地想。
宋伊又不由自主地,将脑袋更加靠近眼前满脸通红的宁司楠,几乎脸贴着脸,五官贴着五官。
这么近,他看着他浅淡的瞳孔,瞬间只感觉那里似乎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要把自己整个儿给吸进去……
他的眼睛就像个漩涡一样!
刹那间,他呼吸一促,心里一跳,不知道自己脸红了,瞬间胆小鬼般、别过了脸,逃离了这种自己不愿意面对却又万分想要靠近的距离,心里突突直跳,真奇怪。
要命的对视。
宋伊平复了一下自己这种独特的情感,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醉了酒的宁司楠却根本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同,他见宋伊突然别扭的斜过身体,似乎不愿意靠近自己,只有手臂还老老实实地搭在他这里,心里顿时有点低落,只能低头继续给他包扎伤口。
过了一会儿,就在宁司楠快要包扎好的时候,宋伊开口问:“你不是不喜欢我进你房间吗?上次那么生气,为什么这次主动拉我进来?”
宁司楠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之前自己朝他吼的画面,他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了想,闷声道:“不是不喜欢,喜欢,但是要得到我的同意,你要乖一些,要有礼貌。”
他打完蝴蝶结,终于完成了包扎。
宋伊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己已经被裹成了猪蹄的左手,端详了半天,还是眨着眼睛朝宁司楠笑道:“谢谢楠哥,包的真好看,你放心,我会乖的,会很有礼貌的。”
考虑一下,这些最多只对你,他在心里补充。
“嗯。”
宁司楠应了一声,没事做了,站在边上没撑住,缓缓坐落到了地板上,脸上的红开始越来越浓,酒劲也开始往上顶,浑身发软,仿若魂飞天外,意识渐渐迷糊。
平时外表冷冽的他,此刻深入醉酒的模样非常柔和乖巧,没有什么让人望而却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并不是很能喝酒,这次也是他屈指可数的一次喝大酒,平时喝两杯还能撑住理智,这次和人交际周旋不得不多喝了一些。
大概有两三瓶左右的酒,交际会上的美酒,度数自然不会低,灌的就是宁司楠这种不会喝酒又刚好成年的少年。
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像他这样品性的恰恰很少,就连比他小的宁司凌多多少少也能喝一些,不至于醉成这副样子。
宋伊蹲在他面前,脸上纯良的面容随着他陷入熟睡逐渐变得扭曲狰狞,他附上手小心翼翼地摸着他有些微烫的面颊,眼神渐渐炙热而疯狂。
今晚的瓷娃娃,似乎上了色彩,脸蛋红彤彤的,真是比平时漂亮了不少。
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宋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豆大的狗胆又渐渐肥了起来,手指上移,轻轻拨弄着宁司楠那卷翘纤长的乌黑睫毛,仿佛他真的成了他心爱的、没有意识的漂亮瓷器一般。
宋伊放下手,再次凑近他,闭着眼睛,弯着唇角,笑意盈盈、又极其小心地贴上了宁司楠的额头,落下了一枚轻如鹅毛的吻……
他的神情很是郑重,仿佛下了某种重大决定一般。
而也正是在他落吻的那一瞬间,一抹紫色气息从两人的相交间散开了,就像一个标记般,随着宋伊的吻落,没入宁司楠的额头。
“楠哥,晚安。”
第二天,宁司楠头痛欲裂的醒来,却惊悚地听见旁边传来平稳匀称的呼吸声。
他有些僵硬地扭头,宋伊那副乖巧的睡颜便落入他的眼帘。
“???”
宁司楠这才发现这四周暖黄色的布置,分明是自己家的次卧。
难道昨晚是他自己糊涂了摸到宋伊这里的吗?
他狠狠拧着眉回忆,然而记忆只到了那声玻璃杯碎的声响戛然而止,后面越想,头疼得就越炸裂,那片乌漆嘛黑的记忆仿佛上了锁,又好像不存在一般。
他这是喝断片了哈!
宁司楠有些气恼地盯着旁边窗帘的一角,半响才回过神来,拉开被子起身。
好在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的那套,只是衣摆和领口处褶皱多了些,应该是睡觉时压的。
宋伊被他的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像小猫一样。
“楠哥?你醒了,早啊。”他眯着眼睛,笑着打招呼。
宁司楠背对着他,边整理着衣领,边随口问道:“早,我昨晚回来得有点晚,酒喝得也有点多,我是走错房间了吗?居然睡在你这里了!”
宋伊本来也正在想理由,听宁司楠这么说,自然也喜滋滋的顺着轮胎滚:“啊?是啊,我本来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不想楠哥你突然开门上我这里睡了。”
宁司楠身形一僵,果然如此,他整理好衣服,转身看着宋伊那张看似无辜的脸,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下次我会注意的,呃……你手怎么了?”
他注意到宋伊那只搭在被子外面那只……包裹奇特的“手”,有些奇怪。
宋伊低垂的目光落在看不见手的纱布上,随即举起来朝宁司楠晃了晃,笑道:“这个?昨晚我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是楠哥你帮我包扎的,你,不记得了吗?”
宁司楠想起玻璃破碎的声音,顿时恍然大悟,蓦地有些嫌弃地看着他手上那丑绝人寰的包扎,确实有他平时的手法,但又非常不像,总之这么丢脸的事,还好他不记得了。
但宁司楠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道:“记得,嗯……我先出去洗漱了,你要是困就再睡会。”
宋伊看着他那恍若落荒而逃的身影,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自己所谓的“蹄子”。
这天早上,他又自然而然地成了宁司楠的小尾巴。
宁司楠大概已经习惯了这厮的黏糊,见他总盯着自己看也不恼,一天不见,其实还是挺想看见这个孩子的。
吃完早饭,宋伊见他再次拿起客厅桌上那些昨晚已经被“检查”过的作业,忍不住道:“楠哥,这些昨晚你都看过了,还说我完成得很不错,怎么又看起来了?”
宁司楠有些心虚,他只有一点印象,甚至都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他手上继续翻看着写得密密麻麻的作业本,故作一本正经道:“昨晚我只是大概看了一下整体,确实做的不错,现在我看看你有没有出错的地方,顺便给你纠正过来。”
宋伊乖巧地贴着他旁边坐下来,笑得很是灿烂:“楠哥真关心我……谢谢你。”
宁司楠眼角余光瞥见他的笑容,心里不由一跳,对孩子的由衷感谢很是受用,他眼不离书,翻页的手却顿了顿,随口回道:“嗯,没事。”
一上午时光就在宁司楠不时的指正纠错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