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桦尺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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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C区虫卵的出现像是一个信号，上一次的联合清扫还没过去多久，B区的异种的侵扰就又开始频繁起来。
虫卵的出现就证明着研究所研制的探测仪存在问题。有虫卵没被检测出来，就意味着与之制作原理类似的异种勘探仪可能无法检测到某些异种——这不是小问题，各防区经常跟异种打交道，三天两头就要越过防线，在外围勘探有无异种动乱，异种勘探仪是必需品，稍有不慎威胁的就是士兵的生命安全。
但现在短时间内要完全找出探测仪的问题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解决了探测仪的问题，要量产给个防区军队全都配备上也需要时间。
B1区异种种类最多，正巧顾钦因为频发的虫袭又要立刻带队到防区外清扫异种，研究所的人在配合中央C区虫卵清查之余，加班加点熬了几个日夜，修复了勘测仪几个潜在的缺陷，先改良了一版给顾钦，让他带着B1区的人在防线外清理异种的时候顺便试验新版异种勘探器的效果。
这对A58哨兵队算是好事，顾钦自然无有不应。
B1区，防区外是看不到尽头的密林。
密林异种聚集，越深入就越危险，但平日里为了搜寻和警戒，B1区的防军已经走过这里无数遍，A58哨兵队一如往常，分散密林各处呈半包围状态从最外围逐步包抄进入。
最外圈留下人数最多的低等级哨兵搜寻清扫，而越靠近密林深处，负责扫寻的哨兵数量就越少、等级越高。
密林中心处，诡异的一片寂静，这里是异种聚集最密集的地方，空洞洞的密林深处另一头是早被废弃的旧中心，已经将近百年无人涉足。
顾钦作为领队端着枪走在最前面，裴忠和孟期年紧随其后，再之后才是闻喻他们几个。
闻喻脚下踩断一截枯枝，散发着土腥气的落叶腐殖层受到压力，立刻漫上一层浅浅浸过靴底的冰冷泥水，他远远静静凝望着顾钦的背影，到现在仍旧想不明白顾钦为什么拒绝他进入精神图景，是抗拒他——还是顾钦的精神图景真的状态很差？
如果是前者，根据闻喻对顾钦的了解，明明他以前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闻喻心里怨念横生，明明身处在潮湿阴冷的密林里，身体却反而燥热了几分。
但如果是后者……更加不是他所希望的。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闻喻感觉心直往下坠，顾钦自从多索罗斯回来就一直抗拒的态度，已经到了一种让他觉得无法忍耐的地步了，他迫切的希望能跟顾钦有更深入的连接，不论于公于私，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闻向导身体不适？”文副官推了推无框眼镜，看他燥郁的神色还以为他身体不适，“向导的身体素质确实会比哨兵稍差一点，闻向导刚加入A58哨兵队就接连出任务，如果不舒服我们先暂停，不要勉强。”
变异巨蜥一事后，文副官就已经回来了，B区异种没消停两天就又开始躁动，B1区更是重灾区，文副官索性跟着A58哨兵队一起前往防线。
异种勘探仪不多，基本做到不同负责的小分队各一只，他们的一路走来也一直是文副官在负责。研究所这些东西，文副官最擅长使用，出于爱好——虽然让人费解，但文副官对异种的习性有很深入的了解，有时候他能比仪器更快发现异种的身影。
异种的侵扰对于顾钦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倒是闻喻，出完第一次任务后，就要紧跟着出清扫任务，此时据他们在密林里展开搜寻任务已经过去将近7个小时，难免不适应。
闻喻没想到文副官会这么敏锐，只能说：“我没事，只是林子里风阴冷，我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
旁边的贺霖怕他在逞强也停下来，善解人意地说，“正好我也有点累了，不如就休息吧。”
说完他看向顾钦的方向，征求领队意见。
顾钦他们在前面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虽然不确定刚才闻喻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是不是真的因为不舒服，但顾钦依旧颔首道：“所有人原地修整。”
在密林里停留的时间越短越好，但他们的搜寻任务不是一两天就可以结束的，也确实该休息了。
众人就近休息，一路上勘探仪不知道响了多少回，他们也清洗了不知多少小型异种，身体多少都有点疲惫。
在密林里没法生火做饭，一是没那个条件，二是怕引来异种袭击，他们出任务时吃的基本是压缩的营养剂。
营养剂是特制的，瓶身很轻便于携带，里面是粉末状的某种东西，往嘴里一灌就完事，方便得很。
裴忠一向要谨慎很多，吃完营养剂之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白瓶，又吃了一片可以抑制精神力躁动的药片，防止后面有万一有异种突袭或者清扫任务时遇到太多异种顾不上精神力状况再吃抑制片的情况出现。
抑制药片是军部隔一段时间就会统一下发的，文副官见此把巴掌大小的异种勘探仪收好，也从战术背心腰侧的口袋抽出密封的一小片抑制片拆开含了进去。
孟期年倒是不用，抑制剂有一定副作用，他有贺霖，不需要像这些没有向导的哨兵一样冒着精神力紊乱的风险苦哈哈频繁吃药片，顾钦下令可以修整的时候他就带贺霖在附近不知道哪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暂时待着了。
至于顾钦，他倒是没带抑制片，但还是随大流问裴忠要了一粒嚼了——主要是裴忠备得多。
他和孟期年一样明明好端端有一个向导在这里，但是却在这里嚼抑制片，立刻收获另外两个哨兵狐疑的眼神。
这还是闻喻第一次见顾钦吃抑制片，在家里的这段时间从没有见过，他原本还在猜测顾钦的精神图景状况如何，见他跟着一起吃抑制片，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微妙，也摸不准他的精神状态到底是好还是坏。
虽然顾钦一直表现得战力强盛、精力旺盛，但上次之后闻喻一直有些隐隐的怀疑。
在场的人心情各不一致，唯有顾钦若无其事：“都看我干嘛？”
裴忠和文副官收敛了一点神色，以沉默应万变。
最后还是闻喻主动道，“贺霖向导暂时不在，不如这次就让我为大家疏导？”
这话有点突然。
闻言裴忠和文副官先是看了他一秒，又齐刷刷看向顾钦，通常来说，哨兵都不会喜欢自己的向导跟别的哨兵走那么近，虽然有了哨兵的向导为了工作需要肯定也会为其他哨兵提供简单的接触疏导和精神疏导，但很少会有这样这么直接当着哨兵的面向其他人提出疏导的。
何况顾钦和闻喻匹配度那么高，闻喻还是顾钦登记过的专属向导——虽然似乎是有名无实。
“又看我干嘛？追了半个林子的虫子跑，今天格外帅气？”顾钦嘴里说着开玩笑的话，眼神却没那么友善。
“怎么了？”闻喻有感沉默的气氛，而且源头在顾钦身上，他带了点不显眼的期冀眼神看过去。
“没怎么，不是不舒服吗？精力不足就不要逞强。”顾钦淡淡道。
“没有不舒服，我可以。”闻喻难言失望，他当普通人当了十九年，刚加入哨兵队，此刻一心只想在顾钦面前好好表现自己，而且他也含了点私心，还是坚持道，“做随军向导不就是要负责哨兵的疏导工作吗？”
“是啊，确实是，”顾钦还有什么能反驳的，他看向裴忠和文副官，“你们两个谁先来？”
“先给我疏导吧。”文副官唇角挂起一个浅淡的笑，做了两人中的出头鸟，“我可是好久没被向导疏导过了。”
开玩笑这可是让S级向导给他疏导，机不容失，他平时去向导中心或者去中央军校就算是排B级向导，没个三五天都绝排不上号，而且因为之前那些“哨兵注定要和向导在一起”的话被卡索听去了，卡索看他得紧，他可很久没有舒心的好好疏导过精神力了。
顾钦不是小气的人，既然开口说了可以，后面就不会再计较这件事情，而且出任务时向导给队里的哨兵疏导再正常不过。
他们的哨兵有点不爽的感觉很正常，占有欲作祟罢了。
文副官和裴忠就是一时之间难以想象顾钦也会这样。
不过既然文副官打了头阵，裴忠当然也很愿意让闻喻疏导，文副官是B级向导平时都难在向导中心挂上号，裴忠作为S级就更加难挂上高等级向导的号了，平时也唯出任务时才能有作为A级向导的贺霖给他疏导，而且孟期年还是个小气的，非必要不可能让他们碰贺霖，他虽然看着木讷，但这种机会也绝不会错过。
闻喻于是能得偿所愿的开始展开他的第一次疏导工作。
闻喻先是和文副官公事公办不带一丝感情地握了会儿手，然后探出精神力触手伸入文副官的精神图景，帮他疏导解开图景内混乱的情绪，随后裴忠也是一模一样的步骤。
等到他们两个感觉精神图景翻了个新一样，神清气爽地靠在一旁粗壮的树木枝干边上休息的时候，闻喻终于朝顾钦缓步走去。
他面色如常尽量语气平静地问：“哥要我给你疏导吗？”
密林里的冷风吹得枯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细碎声。
顾钦看向一旁怡然自得的裴忠和文副官，紧绷的神色松动了一瞬，正要开口同意让他在浅表疏导。
密林里的树干不少都有两人合抱宽，文副官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上面放松下来，又揭开一管营养剂时，他头上的灰褐色树皮似是人眼花一般，突然动了一下。
顾钦瞬间把挡在面前的闻喻推开，从腰侧的枪套抽出把手枪来，闪电般向文副官头上的“树干”射击。
“砰——！”子弹没入，那灰褐色的“树干”整个炸裂开突然飙出绿血立马从树上滑落下来。
他们距离文副官不远，近距离之下有炸开的异种碎片擦过闻喻的脸。
闻喻伸手抹掉异种的翅膀残肢擦过脸颊留下的绿血，简直要气笑了。
“啪！”那东西残余的大半身体砸在文副官面前，文副官脸色一变，“是桦尺蛾！”
他话音刚落，附近的每一根树干上都飞出蛰伏其上的一两只桦尺蛾，尖啸着朝着他们四人的方向冲来。
顾钦扯过闻喻的手，把他护在身后，反手劈碎一只冲到面门的灰朴桦尺蛾。
B1区密林中心里是第一次见到桦尺蛾，但在其他地方桦尺蛾并不少见，异种勘探仪居然没有一点儿动静！
桦尺蛾是体型相对较小的异种，甚至比异种红火蚁还要小，它们并没有像其他异种那样长得奇形怪状，除了变异出来的锯齿状尖牙，其余地方就跟放大版的普通桦尺蛾一模一样。
这些蛾子保留了掩人耳目的保护色，长满了不起眼斑点的灰黑翅膀收拢，蛰伏在粗壮的宽木高处出时就像和树干融为一体了似的，一时竟然没人发现，尤其是文副官，他只是B级哨兵并没有其他人那么敏锐，桦尺蛾藏匿在他头上，要是没有顾钦那一枪，他恐怕就要被攻其不备狠狠来上一口了。
先前的异种虽然体型小，但攻击性不强，桦尺蛾不一样，他们不像真正的桦尺蛾一样温顺，异种桦尺蛾善于隐蔽蛰伏，喜欢乘着人类放松的时候发起群体袭击。
这边枪声和异种尖锐的叫声一响。
本就在附近的孟期年和贺霖听到动静立马赶来，加入战斗。
孟期年拉着贺霖的手，抬枪射杀一只冲到脸上的桦尺蛾。
“射头部它们会死得更快！”文副官握着把匕首果断狠辣地刺入一只蛾子的头部，提醒道。
周围的蛾子翅膀不断翁动，分批围绕在不同的人面前。
顾钦一枪爆头某只蛾子，几乎是喝道：“所有人背靠背合拢，向导靠里，把这些桦尺蛾集中起来一起攻击。”
其余五人立刻行动，顾钦和孟期年四个哨兵把闻喻和贺霖两个向导虚虚保护在内，慢慢后退至相对空旷的地方，避免这些蛾子把他们逼到死角。
桦尺蛾可不会管他们有什么策略，盯上一个人就往他头顶冲，外面的人背向着背牢牢守住四个方向进行攻击，原本密密麻麻想把他们合拢吃掉的桦尺蛾渐渐成四条直线砸落下来，里面的两个向导也没有闲着，紧跟着哨兵的节奏补枪，在他们无法顾及的攻击死角掩护着。
半空中不断有灰褐的蛾子坠落下来，把湿腐的地面砸出一个个惨不忍睹的浅淡凹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桦尺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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