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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海绵与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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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鹤踏着呕吐物奔跑着，眼前大大小小的海怪在他眼前飞速往后退，变成了一张张他熟悉的要害图。
螃蟹的心脏在肚子中间，海参的心脏在它身体三分之二的左侧，飞鱼的心脏在脖子处……
熟练地向当年他在试卷上圈出的部位刺去，李鹤感觉刚才冰凉的身体完全热了起来。
眼前的海怪一个个倒了下。
他喘着气向后看去，只见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海怪往小八的方向飞奔而去。
上方，李颜坐直了，海雕般的眼睛看着小八眯了起来。
心里没有缘由地焦躁起来。
他有点明白当年小朋友为什么失去小红花会打起来了。
这么有趣的猎物必须由他抓捕!
绝对不能这么早交给李颜他们!!
一把推开了一只也要往小八那边去的海蜇海怪，他比要抢饭的海怪们还急切地奔向了小八。
它傻了。
明明是小鹤的训练，小鹤身上的伤口还很多，不停地冒着血味，为什么这些海怪都冲它来啊？
转过头，它吓得呼吸都停了一下。
那阎王人类推搡着海怪，比海怪们还凶狠地朝它扑来。
它认得那人类的这个样子。
第一次见面时，那人类就是这个恐怖的样子——追击猎物的样子。
呜——
果然，这性格阴晴不定的人类反悔了吗？
含着泪，它硬着头皮朝着海怪比较少的地方跑去。
“小八，别动!”
哼!别动？
那人类真是瞧不起它，它没有笨到在人类的哄骗下乖乖等死的程度!
小八不知被什么吓到了，跟着那些海怪乱跑了起来。
他越喊，它跑得越快。
上方李颜的手都叉了起开，放到了下巴下方。
这可不秒。
一把拽过了在身后的海蜇海怪，他整个人趴到了海蜇海怪的身上。
后脚蹬地，李鹤费力抓着滑溜溜的海蜇海怪转着圈朝小八的方向滑去。
被海蜇蛰得麻麻的手挡在胸前，推着撞上来的海怪，眼前倏地略过一抹红色，他眼疾手快地伸手死死抓住了那抹红色。
瞬间，李鹤感到身下的海蜇海怪被撞翻了，他整个人连带着飞了起来。
但落地时，他像是掉到了果冻里。
有些心虚地睁开眼睛，李鹤立刻用手捧住了小八的脸，用嘴堵住了小八要骂人的嘴。
耳边，评委席上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找准了小八的舌头，他一口咬了下去，抓紧时间喝着小八的血。
不知为何，他从那蓝眼睛里看出了绝望。
身下的小八剧烈挣扎起来，就像他要杀了它一样。
“咳，李鹤，你给我注意场合。”
李颜的声音少见地颤抖起来，在大喇叭里莎莎作响。
听着喇叭里滋啦滋啦的声音，它慢慢停止了挣扎。
是它错怪了小鹤吗？小鹤追他只是想索要一个吻吗？
虽然这个吻疼到让它有一种要被吃掉的错觉，它并不喜欢，但是人类的吻代表着爱啊。
小鹤是个不会表达情绪的人类，好不容易想用肢体动作为刚才的事情对它说谢谢，它却误会成了这样。
内心里愧疚的乌云越积越大，它的目光躲闪着，无处安放。
瞥到了小鹤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它的目光愣了愣，随后停留到了一个海绵海怪的尸体上。
大喇叭里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像是蚂蚁在爬。
真讨厌。
吞下最后一口血，李鹤拍打着自己的胳膊站了起来，看着李颜重新靠到了椅背上，心里慢慢松了口气。
耳边一暖，耳朵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蚂蚁突然消失了。
诧异地看着突然捂着他耳朵的小八，又撇了撇地上海绵海怪身上的两个洞，他冲着小八挑了挑眉，希望它张嘴解释一下。
这家伙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在怕他呀？
海棉把小八的声音连同蚂蚁一起挡住了，李鹤只得仔细辨别这小八的口型。
对，对不起？它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哦，它确实要道歉。
拜它所赐，他现在被海蜇蛰过的地方疼得要死!
地面又震了起来，李鹤勉强拽着小八站稳，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海怪流着口水，红着眼睛再次扑来。
他试着往右挪动了一下，那些因食欲而变得通红的眼睛也跟着他动着。
“呼——太好了。”
看来小八的血味开始从他身体里弥漫出来了。
一把摘掉耳朵里的海绵，李鹤开始仔细听着那些海怪的脚步声，定位着它们的位置。
“好？”小八欲哭无泪地晃着他的肩，就好像他受了什么重伤一样，“你没事吧？”
那些蚂蚁伴随着那些有用信息溜进了耳朵，小口吸着他的脑浆，他无心去理解小八的古怪行为。
难受死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一手转折小刀，一手拍了拍小八，“你刚才说学习是吧？咱们先一起学一学人类是怎么战斗的吧。”
当着小八的面，李鹤瞥了瞥评委席上的李颜，手臂亲昵地环上了小八的腰，随后手掌并拢，在暗处，狠狠打上了它的尾椎骨，打量恋人般轻轻晃着头。
小八似是意会了他的警告，闭上了要骂人的嘴，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不是，我……人……”
小八投降般举着人类的双手，踢了踢双腿，还把自己拌了一跤，蓝眼睛无助地看着他。
看着险些自己绊倒自己的小八，李鹤捂住了眼睛，心里有点没谱了。
小八不用人类形态战斗会被这些评委当场识破、抓捕，可它用笨拙的人类形态战斗他又有些怀疑它会当场被海怪们吃掉。
看着越来越近的海怪，李鹤已经闻到了海怪的口臭。
臭味的直逼下，他的大脑马上权衡好了利弊。
还是被海怪吃掉比较痛快。
“没事，你看着我的动作学习就行。”
蚂蚁吸食脑浆的哧溜声中，传来了尖锐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他侧身听着声音握住了那东西，朝原来的方向扔去。
咚!
只见一个螃蟹海怪脑门上插着自己的钳子，竖着腿躺在了地上，蓝色的血慢慢流出，那些海怪更兴奋了。
“跑!”
把小八朝反方向推去，他低下头躲过了甩过来的贝壳，在海怪间奔跑着。
喝了小八的血后，他明显感到那些海怪追他追得更起劲了。
李鹤对自己的奔跑速度很有信心，可这次身后海怪们的触手和钳子时不时地戳到了他的后背，险些戳出一个血窟窿来。
呜——这小八还真不容易。
心脏咚咚跳着，忍着肺部的不适，他朝着小八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黑压压聚成一团的海怪分成了两股，一股跟着小八，一股紧追着他。
小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只海蜇把触手伸向了它，把小八整个人掀上了天空。
李鹤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他要捂眼睛时，小八又落了下来，重新跑了起来，眼睛还是诡异地盯着他，像是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细节。
李鹤看着那一动不动到有些呆滞的眼睛，想通了什么。
他试着停了下来，果然，小八也立刻停了下来。
看着小八身后的蟹钳，李鹤后背出了一层冷汗，连忙低下了头。
小八学他低着头，蟹钳擦着那红发挥过。
随后小八抬起了头，继续认真地瞪着他，全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样学？这笨蛋海怪的脑子只有一根筋吗？
忍着咬碎后槽牙的冲动，李鹤边看着小八那边的状况，边打着自己这边的海怪；确保自己的每一次攻击都能和小八那边的海怪的攻击路线相适配。
虽然他很熟练，但这样高难度的动作还是让他的肩膀挂了彩。
闭嘴忍着痛，他加重了手下的攻击。
这人类教学教得怎么这么不耐烦啊？
认真地学着小鹤的动作，小八歪了歪头。
靠近，刺入，躲闪，靠近，刺入，躲闪……
用人类形态战斗也不是那么难嘛!
自信地从人类身上挪开了视线，小八看着面前的海怪，开始凭借自己的判断打了起来。
忽然，眼前飞过一抹透明的橙色。
是那只把它掀上天去的海蜇海怪!
看着那海蜇海怪伸向它喉咙的触手，小八怒火中烧。
哼!又来？
就你有触手吗？我也有，而且比你的要长!
刚要想变出触手，尾椎骨处被小鹤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它立刻制止住了自己，但是那触手已经近在眼前了。
呜——用人类短短的小胳膊防御根本来不及了。
深吸一口气，它紧绷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你个傻子!!!”
耳朵动了动，它憋着泪睁开了眼。
面前不是可怕的触手，而是人类愤怒的脸。
海蜇海怪头上叉了把小刀，瘫在了地上。
小八微微侧过头去，只见那偌大的训练场内
只有它和小鹤两个活物站着。
这人类愤怒的脸真是亲切啊。
小八没有骂回来，安静得反常。
有些不习惯地挠了挠头，李鹤撩开了小八挂在身前的碎布，想检查检查它是不是受伤了。
这时，那蓝色眼睛的瞳孔放大了，让他想到了他在海里第一次“救”它时它那湿润的眼神。
下一秒，李鹤感觉自己的胸口被陨石撞上了，四肢被蟒蛇紧紧地缠着。
他整个人一下子被撞得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海蜇海怪的触手上。
费力地在一片濡湿中睁开了眼睛，他发现小八抱着他狂亲着。
“停!停!!你这是干什么？”
哼，这人类怎么这么健忘啊，这行为的含义还是他交给它的呢。
“抱是关心，吻是爱。嗯，当然啦，小鹤的吻还有闭嘴的意思。”
见那人类没有反应，它又亲了人类一口，在人类耳边耐心重复着知识点。
“抱是关心，吻是爱。呜——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爱你，我想关心关心你。”
后背海蜇蛰得他肉疼，但他没有一脚踢开那海怪。
傻海怪，爱分种类啊！
他救了海怪，海怪爱他的行为，这么理解好像也没错？
眨了眨眼睛，他享受着这辈子他都没有得到过的吻与拥抱。
他帮小八杀了海蜇海怪，这是他应得的!
心里呐喊着，他的眼睛放松地合上了，但又倏地睁开了。
想到那些情侣夫妻间的接吻和拥抱，他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
“咳，训练结束。因为你有队友帮助，所以这次训练的评分会很低。李鹤，别忘了下个月继续。还有，别忘了抓捕大坝一号。”
身上的小八僵住了，李鹤趁机推开了它。
刚喘息了一两秒，地面又震了起来，把小八又颠回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最好快点逃，这个设施在暴雨里是会进水的。”
只见李颜和那些评委们一个个往一个幽深的通道走去。
“等等我们。”
“你自己想办法，里德家的少爷可以跟过来。”
小八哆哆嗦嗦地抱紧了他。
李颜叹了口气，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你要是让里德家的少爷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活了。”
李颜把手比成枪的形状，点了一下的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沉重的关门声在场地里回响着。
“小鹤，摄像头的光灭了耶!”
“你突然兴奋什么？啊——”
只见一条鲜红的触手缠在了他的腰间，小八鲜红的触手在人类设施内伸展着，带着他飞了起来。
“哼，瞧不起谁啊，咱们比他们逃得更快!”
很快，训练场在他眼前消失了，眼前出现了那充满腐烂气味的走廊，接着是铺满烂肉的通道，阳光终于照进了眼睛。
“小鹤……呜……”
他感到小八往自己身后拱去，好像快哭了。
“你情绪怎么起伏那么……”
“大”字硬生生地被他咬碎吞了下去。
他恢复了视线。
野人们拿着长矛立在雨里，像是等候他们多时了。
“你们对我们的神做了什么？”
鱼鳍野人掂着手里的长矛，露出了嘴里的大黄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