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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海怪胃里半日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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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个屁!”
感到一阵窒息,李鹤难以置信地向爆粗口的海怪看去。
那章鱼海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手臂触手般死死勒着他的腰。
“咳,我腰快断了。”
“你要自杀吗!那是胃酸!”
“我不傻。”
动了动那被烧了两个洞的胳膊,李鹤摇了摇头,“我又没带枪,所以呀,就先这样吧。”
“就先这样?人类,你,你这人没了武器就完蛋了吗?”
无奈地瞥了一眼海怪,李鹤用拳头敲了敲绿海怪那厚到不可想象的胃壁,“你要我怎样?”
推了推海怪,他也挤到了贝壳里,“晚安。一会儿黄泉路上做个伴,嗯,挺好的。”
“我才不要和你去作伴呢!不就是被海怪吞了吗,你怎么丧成这样?”
耳朵动了动,李鹤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怎么,你以前被海怪吞过?”
“那!那……”似是意识到人类不可能被吞后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激动到脸红的海怪立刻蔫了,声音也变小了,“那倒是没有。”
托起了腮,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脸蛋,李鹤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这个红着脸缩着肩的海怪。
一个海怪被另一个海怪活吞了之后会怎么做呢?
吹开挡在眼前的碎发,他双手撑着贝壳边缘重新跳到了胃液中,朝仿佛石化了的海怪走去。
哼,今天先不死了。
放空所有的力气,李鹤朝海怪倒去。
可那海怪好像背后长了眼一样,慌张地转过了头。
海怪一闪身,露出了旁边正在汩汩涌来的胃酸。
吓得差点惊呼出来,可他还是咬紧后槽牙没有躲。
像每次被人打的时候一样,李鹤绷紧了身体,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
想象中被腐蚀的剧痛并没有降临,他倒是感到一阵窒息,脖子和腰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
紧紧抿着嘴唇,他才没有疼得破口大骂。
“啊!!怎么这么疼!!!”
上方突然传来海怪的尖叫,李鹤好奇地眯起了眼睛。
那海怪紧勒着他的腰,扣着他的脖子。
他只是想装晕,看海怪会怎样逃走;这一步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原本还觉得海怪恨不得把他整个人踢到胃酸里去呢。
新鲜空气涌了进来。
那海怪把他拉近了怀里,松开了他的脖子,眼泪汪汪地看着那被腐蚀出骨头的手。
“呜——人类的手可真脆弱。”那海怪举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眼睛突然看向了他。
马上合上眼缝,李鹤把头有气无力地滑到了一边。
“喂,你怎么了?快起来呀!”
那海怪疯狂地摇晃着他,用手拍着他的脸。
真是个对自己力气没数的家伙,李鹤感到自己的脸肿了起来。
就在李鹤快忍不下去时,那笨海怪看向了胃酸,又看向了它手上的伤口,最后又看了向了他。
他感到自己被腐蚀的胳膊上抚上了一只手,那手小心翼翼地在伤口边缘转着圈摩挲着。
“你们人类受不了这个液体,是吗?”
感到海怪把他往怀里按了按,突然,刺耳的声音从海怪胸膛深处传来,李鹤的身体当场僵住了。
像是有冰雪从海怪胸膛深处断裂,无数雪花四散开来;攥紧拳头,他才没让他的身体应激抽搐。
靠着的胸膛突然软了下去,李鹤才意识到刚才那声音是海怪弄断自己骨头的声音。
躺在章鱼海怪软软的后脑勺上,看着上方无数丝绸般的鲜红触手满胃飞舞,他庆幸章鱼海怪没有注意到他睁地溜圆的眼睛。
胃酸从章鱼海怪的皮肤上滴落,让那海怪皮肤红得更鲜艳了。
红色的残影像是一个红衣舞娘,蹬掉了高跟鞋,在舞池转着红色裙摆尽情舞动。
悄悄抓住领口,李鹤笨重地喘息着。
他想,他知道人类为什么爱看舞蹈了。
有着深红色斑点的触手停止了舞动,扒紧了远不如它鲜红的胃壁。
胃壁上方,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口子,同时,鲜血暴雨般砸到了脸上。
滴滴答答,像是它的舞蹈鼓点。
那样红宝石一样的的口子一道又一道地出现。
暴雨越下越大,一道蓝色的口子出现,海水猛地灌了进来。
整个身体猛地一颤,他被涌进来的海水狠狠冲到了胃壁上。
背黏着胃壁缓缓滑下,趴在黏糊糊的食物糨糊中,李鹤一只看着试图往裂缝处钻的海怪,直到涌入的海水漫过了眼睛,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能在死前看到这么惊人的景象,真好。
眼前,破碎的海怪的胃部,变成了一个昏暗的柜子隔间。
“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怪物就该被关到笼子里。”
扒着潮湿的柜子缝,他眼巴巴地看着医生们走远了。
哼,都开始走马灯了,果然要死了吗?
突然,一抹鲜红击碎了柜门。
腰被勒断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李鹤直接呛了一大口水,紧接着,迎面的是开阔的大海。
肺部仅有的空气被傻海怪勒得化为水泡疯狂从嘴里吐出,脑袋混混沉沉的,李鹤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视线开始变黑时,他好像做过山车般突然上升。
眼前突然一亮,太阳从眼角一滑而过,整个人重重砸到了地上,他瞬间清醒了。
“咳咳!”
胃里翻江倒海,他再也装不下去了。
有自知之明地背过了身,不去看那还没收起触手的海怪,李鹤疯狂地吐了起来。
似是他“清醒”地太快了,背后传来了海怪的惊呼和触手疯狂收缩的咕叽咕叽声。
为了防止海怪再次编制出雷人的“我是人”理由,李鹤强忍着不适撑起了上半身,在海怪面前支支吾吾开了口。
“咳咳!都是男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再说,我也没有看见你的裸体。呕——”
没等海怪回答,他再次吐了起来。
触手般的人类手掌放到了他的背上,李鹤整个人一震,一下子转过了身,往后挪了挪。
“队长,你没事了?”
听着章鱼海怪镇定的声音,李鹤知道章鱼海怪又被他糊弄过去了。
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他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下次想谋杀我可以直接点,虐杀任何生物都是不好的。”
“我只是,只是,把队长捞上来的时候用的力气比较大,而,而已。队长,你,你不奇怪咱们是怎么上来的吗?”
那海怪突然僵住了,李鹤暗暗叹了口气。
哪有给自己挖坑跳的海怪呀!
一把揽过海怪,他把海怪按到了地上,头枕到了海怪的肚子上,防止海怪突然觉察到自己身份暴露后逃跑。
“上来就不错了。可能那海怪太倒霉,遇到天敌了吧。你也躺一会儿吧,你不累吗?”
那紧绷的海怪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咱们真幸运。”
脸下,那僵硬的肚子一下子软了下来,李鹤感觉软软的,就像是Q弹的海怪肉。
枕着肚子,他翻了个身,笑着打了个哈欠。
哼,未经世事的海怪就是好糊弄。
疲惫携带着睡意袭卷了全身,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眼睛将要合上时,巨大的蚂蚁爬了过来。
“李鹤!你真厉害,你和你的伴侣两个人就解决了这头鲸鱼海怪吗?”
巨大的摄像头怼到了面前,无数闪光灯闪得他短暂失去了视线。
眨了眨眼睛,李鹤终于看清了眼前密密麻麻的记者和围观人群。
“李鹤,跟我们去做个采访吧。”
“跟我们去,我们先来的。”
被胃酸腐蚀过的胳膊一痛,他整个人被四五双手拽着在人群中攒动。
“喂——你们别拽他,他胳膊上有伤——”
海怪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抬起汗津津的眼皮,眼前的记者和欢呼的人们越围越多。
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可他疼得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越过无数人头,他看见了那鲸鱼海怪的尸体。
穿着银色制服的同事开着小艇靠了过去,用网子把海怪罩了起来。
木木地转过了头,他眼前,人们死死围住了他。
在网里?在人群中?
揉了揉眼睛,李鹤分不清他在哪里了。
“你们这些人看不出他现在不适合采访吗?”
耳鸣声消失了,他动了动耳朵。
似是海怪声音太大了吧,硬是把他震得重新听见了声音。
一个毛茸茸的红色脑袋费力地在人群中攒动,从一群黑大衣中挤了出来,被挤得炸了毛。
看着炸毛的海怪,李鹤张开苍白爆皮的唇笑出了声。
果然看滑稽的事物能分散注意力呢,他觉得被撕咬的疼痛减轻了几分。
“啊,是里德少爷呀。”一个记者似是认出了杰西,把杰西拉出了人围成的圈,“这太乱了,您先去安静的待一会儿吧。想采访李鹤的人太多了,估计要很久才结束呢。”
“他受伤了!”好像是觉得记者没看见,海怪指了指他的胳膊。
“我们看见了。”
海怪的眼睛肉眼可见得睁圆了。
把手放到了海怪肩上,李鹤想示意海怪不要再和记者聊天了,他想抓紧结束这折磨,可是海怪头也不回地拍掉了他的手。
手掉落的一瞬间,又被海怪握住了。
他被海怪牵着向前走去。
“他需要静养!”海怪拿着他的胳膊伸到了记者面前。
“少爷,您的伴侣是个天选的患者,不会那么矫情的。每次他捕获破纪录的猎物时,都是带着伤第一时间接受采访的,没有出过问题。”
“患者?每次?”
海怪回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李鹤感到自己的手被倏地握紧了。
“你生病了吗?你明明那么讨厌噪音,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翻了个白眼,李鹤抽出了手。
这海怪突然这么激动,莫不是人太多应激了?
“我这么倒霉,反正死不了的。”
沉默片刻,李鹤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刺激到海怪了,海怪一个巴掌飞了过来,他多灾多难的脸又疼了起来。
吐出嘴里的血,李鹤忍不住嘶了一声,眯起眼睛打量起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海怪。
打得真疼啊。
这海怪力气还是这么大,不像是应激之后的状态啊,它犯什么病?
“哼!大笨蛋,你想死就去死吧,我才不管呢!我,我以后都不管了!!”
看着海怪浸满泪水的眼睛,李鹤捂着脸歪了歪头。
奇怪,明明被打的是他呀,它哭什么?
“少爷,你们都结婚了,你能回家再调教那个怪物吗?”
“就是,里德少爷,你们回去再吵架。我们先采访了那怪物。”
“……”
在记者你一言我一语中,海怪慢慢低下了头,李鹤看不清它的表情。
不过,在蚂蚁一下又一下的撕咬中,一个想法突然略过了他的大脑,李鹤呆看着记者们,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他结婚了啊。
他不是一个人了,或许——
呼吸加速起来,李鹤的眼睛偷偷看向了海怪的后脑勺,像是想向妈妈讨要超额糖果的紧张孩子。
或许,他可以不用独自忍受蚂蚁的撕咬了。
眼睛一闭,他的脸砸到了海怪柔软的怀里。
耳边传来了惊呼声和咔嚓咔嚓的按快门声,蚂蚁们一下爬满了全身,要把他撕裂了。
虽然倒下的那一刻他是装的,但现在李鹤觉得自己真的要晕过去了。
“喂——你,你可别真死啊!你起来啊,你不是和个阎王似的吗?别睡了!!!”
海怪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开,蚁群四散而逃。
依旧闭着眼,他不想睁开眼去看密密麻麻的蚂蚁。
头一歪,李鹤往海怪怀里靠得更深了,感受着更多蚂蚁从身上爬下。
和这只猎物结婚其实也挺好的。
身体一颠,李鹤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耳边,海怪的呼吸声急促而沉重,像是跑得很快的样子。
不知海怪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可李鹤还是安心地在海怪怀里睡着了。
舒服地哼了哼,他已经准备好要做一场好梦了。
睁开了眼睛,李鹤一下子认出了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奇怪,怎么有医院敢收他了?
“队长?你没事了?呜呜,我还以为你完蛋了呢,呜……”
海怪红着眼睛靠了过来,看着可怜兮兮的。
忽略了海怪奇怪的措辞,李鹤夹过一张纸按到了海怪湿漉漉的眼睛上。
“你怎么把我送到医院来的?你又没钱。”
“他们都不收你,我也没钱。我一开始也慌了,可是呀…”那海怪突然欢快起来,塞给了李鹤一摞单子。
看着那熟悉的单子,李鹤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接了好多任务来,而且专挑的那种报酬高的!这个医院的人一看见这些单子上的报酬,就立刻放你进来啦。”
翻着一页页SS级任务,李鹤的心沉到了肚子里。
良久,他毫不避讳地瞪向海怪的腹部,“你知不知道现在咱们是什么情况?”
海怪抽走一张任务单,拉起了他。
“当然知道呀,一穷二白,还欠医院一大笔钱。队长,咱们现在就去出海吧!”
被海怪拉着跑着,脑袋从看到那一摞任务起就懵懵的李鹤差点摔倒。
那海怪误以为他还是不舒服,让他坐在礁石上,自己吭哧吭哧准备好了小船。
爬在小船上一动不动,他把划船的工作一股脑推给了海怪。
现在,一个任务变成一摞任务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关键是带着有卵的海怪出海,无异于是给海里的海怪送饭。
他不敢想他该怎么在一堆海怪中保下这章鱼海怪。
要命的是,他不得不陪这章鱼海怪玩“我是人类”的游戏,必须带着它出海。
天突然黑了。
做好了心里准备,李鹤皱着眉转过了身。
一张长满了细牙和眼睛的十米高的大嘴赫然出现在了小船前面。
大嘴咆哮着,快速游来。
对面,那章鱼海怪吓得眼都直了,把船桨丢到了海里。
“队?长?”
掐了掐人中,李鹤拍了拍章鱼海怪的肩,“好水手,咱们弃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