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以礼物的身份给二少爷泄愤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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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屏幕上的字还是叫叶梓棠看了去，他清亮的眸中在一瞬间失去了焦点，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又怕被发现似的赶忙垂下了眼。
“没事的。”他小声说，安慰着明显有了怒色的谢辞益。“能陪在主人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他掩饰得很好，但谢辞益知道，他在难过。
“为什么？”
谢辞益不懂自家的那些规矩，但是死契、活契的区别他好歹是知道的，他犹豫开口。他不明白，叶梓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余生都卖给谢家，被随意驱使，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叶梓棠本来不想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可当他转头时撞见了那双满是疑惑、带着求知欲的莹闪闪的眼睛时，还是忍不住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的记忆荒漠中住了很多年，早已渐渐褪色，被风沙掩埋，如今的他拎住了往事的一角将它扯了出来。
“当时……我快被打死了，后面还有仇人在追……”他那时十六岁出头，也就是他母亲改嫁的那一年，当时那个家里没有在乎他的人，随意的欺凌、责打让他完全没有时间顾及放学后的兼职，交不上的学费也让他再难继续学业。随后不久，母亲随着他的继父逃债走了，上门来讨债的人就揪住了他。
他不知道继父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人的钱，只知道每天都有不同帮派的人，操着不同的口音，让他还钱。那些钱，是他如何都难以还上的数目。他那时已经没有出路了，他逃不掉，也没有解决方法。他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谢家家主的。
叶梓棠那晚失血过多，头脑眩晕，背靠着墙角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体征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流逝。接着，就遇到了不知为何会出现在那儿的家主，那个男人衣冠齐整到他会不自觉地自惭形秽，一看就身份不低。而他的血，很快就将对方的高定皮鞋弄脏了。或许是心底对死亡的恐惧，又或许是害怕那些人会很快追上他，带走他，用他再熟悉不过的招式让他生不如死。他怕极了，想着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揪住了男人的衣角。
“砰砰——”他听到这个面目冷清的男人扣动了两次扳机，远处朝他他的四个人里瞬间倒下了两个。
“家主扔了把刀在地上，问我想不想活了。”他继续说道，“要是不想，就用这把刀自裁。要是还想活，就把他们杀了。”
“你把他们杀了？”
“嗯。”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拿着那柄带着寒意的刀，跟那两人扭打起来。他本就受了重伤，最初更是连走路也不能。他不懂技巧，更是使不出蛮力，只是很想活到明早再看一看太阳，只得咬着牙，动用了全部的意志力一次次挥刀。
他割破了最后一人的喉咙，随后自己也如尸体一般倒在了水坑里。就在那时，他透过眼底的朦胧看到了即将破晓的天，泛着青绿，边缘是好看的橘黄。他遍体鳞伤，甚至连脚掌都被铁刺扎破了，却因为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与得知自己能继续活下去的兴奋裹挟得浑身发抖。
不过他没能等到当天的太阳，他在第一缕霞光显现前就被塞进了集装箱，像货物一般被运往训奴营。
“家主收留了我，替我还了债，代价就是那张死契，一世为奴，不死不休。”叶梓棠平静叙述的声音停了下来，他觉得接下来的就没必要说了。他接下来的几年都很无趣，只是在把相同的一天反复过了几百上千次。
“然后呢。”叶梓棠听到了三个残忍的字，催促他说下去。他轻轻打了个哆嗦，攥紧了被角，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最初的几年我被培养成了杀手，去做主家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做的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受过太重的伤。”他想到自己同期的几个奴隶，不是死了就是成了废人被主家丢弃。比起他们，他已经很幸运了。
“他们教我用枪，教我如何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刀致命，教我如何在黑暗中潜伏，等待最稳妥的狙击机会。起初，我很害怕，一开始是强烈的罪恶感让我晚上难以入睡，不久后那种罪恶感就演变成了对任务失败后的责罚的恐惧。”他稳了稳声音，又继续，“不过任务一个接一个的下来，就没有时间害怕了。”
他又想起了那无数个难捱的夜晚，屈身在黑暗的角落，全身被疼出的冷汗与敌人的血浸泡得黏腻，衣服成了海底的水草，包裹着他无法呼吸。
说话的时候，叶梓棠一直在偷瞟身侧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挑选让人能更容易接受的词汇。他不敢说自己杀了很多人，多到数不清，割草一样，大脑都麻木。更不敢说，他在奴营受过的那些令人恶心的调j。他的主人是生活在光亮之下的人，无论是身份还是灵魂，都与他有着云泥之别。
要是可以，他愿意把过往与那份喜欢一块儿藏起来，永远不要被主人发现。他不是从未向往过更进一步的关系，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至少能继续待在主人身边。
他不敢说，他不想被讨厌。
“我做了大概有三年的杀手，后来，就因为一次任务失败……”毫无征兆地，他想起了过去那些痛苦的日子。手脚被固定在一个姿势在黑暗的屋子里度过漫长的时光，直到关节从酸麻演变为断裂般的疼痛，直到以为自己要就此死去。
谢辞益看着面前的人再无法维持面上的平静，他像是深陷梦魇的人，语序被打乱，脸色也变得煞白。甚至如同要挨打一般，蜷缩起身体，将柔软易伤的胸腹保护起来，露出更抗打的后背。
后背的伤在他的挣扎下又一次开裂了。
谢辞益伸手想抱抱他，并跟他说，不用继续讲了，自己早就听到想知道的一切了。可当他向叶梓棠伸出手的那一刻，男人却躲开了。
“我……我还是干净的，主人，请相信……”他簌簌抖着，缓缓抬起头，成线的泪珠从面颊滑落。
“都过去了。”谢辞益笨拙地说，他已经开始责备揭人伤疤的自己了，“那些都过去了，再漫长的黑夜都有尽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害怕不慎说了稍重的话就能把面前脆弱的人弄碎。
“我小的时候，有一回跟着母亲去冰岛，那天等下人都睡了，母亲把我喊醒，说要带我去看极光。母亲牵着我，在埋到膝盖的厚雪中走了很久也没能看到极光。身后的足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我们甚至迷路了。”
“我是娇养长大的，从没吃过那样的苦，又黑又怕就开始哭。然后，母亲就跟我说，在没有灯的时候可以抬头看看天，让星星带你走。我不信看着星星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但还是抬着头，看着千里之外的那点点微芒，至少心里好受了一点。”
谢辞益苦笑，“我们走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极光，但是在即将放弃前，头顶的那片浓稠的墨蓝色却在奇迹般的变浅，直到晨曦点点洒落在我们身上，我才意识到，我们遇到了那个季节在冰岛难得一见的太阳。周围的海水被染上黄色的光晕，太阳平等地洒在每个人身上，也能看到远处的村落了。”
悬空已久的手在几次尝试后终于触到了叶梓棠的后背，他轻拍着对方骨节嶙峋的背，像在给猫顺毛，安抚着他的情绪。
“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没人能伤害你。我不敢做别人的太阳，但我至少可以当那些星星，让你暂时好过一些”
......
“而你，作为礼物随二少爷处置。这是上面下来的吩咐。”
邵明渊叩首，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这是他要为家主做的最后一件事。
二少爷想断绝关系的事，在下人里早就传开了，就连大多数时光都消磨在刑室的他也有所耳闻。对于这种不成熟的决定，家主自然是没同意。
理论上，一段关系只要没有彻底破裂，为了避免处境尴尬，当事人必然会想方设法的让其牢固。
高高在上的家主自然不会拉下脸去道歉，这时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随便踢个无足轻重的人去赎罪了。
真正的罪魁祸首肯定不会落到他的下场，首当其冲被推出去的只能是他这个替罪羊。不过他并不在乎，他的人生过得乏味，去留更是自己做不了主，更何况他一早就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在准备齐全后，他上了运输车，十几小时后就双膝及地跪在了谢辞益的公寓门口。他心头转过一个念头，想着几月前还是四七的叶梓棠大略也是如自己这样跪着等候开门的，只是，自己注定不会有他那样的好运了。
他这次来，就是送死的，是用来给人解恨的物件，让二少爷把气撒在他身上，借此来转移他对家主的不满。
是他开车险些把二少爷，还伤了他在乎的人。再宽仁的主子，也不会容许他这样一个以下犯上的人安稳活着。也许，连爽快的死他也求不得。
他费力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没有敲门，只是继续跪着，嗅着自己的血腥味，拖延时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以礼物的身份给二少爷泄愤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