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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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十七，刻板印象里本该两小时前到位的师弟终于莅临了他光荣的工位。
连涂云亭都比他早到半小时。
辛回梁古井无波地从包里掏出一瓶……半瓶五百毫升的AD钙奶，把它放在桌上，按下机箱的电源键。
研一的师姐犹豫片刻，开口：“师弟，国庆前那个实验的数据我跑完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她上个月刚正式入学。先前只是线上帮忙做些杂事，还不太适应师门里奇怪的长幼秩序，对一些软件的理解也还停留在本科交个作业的阶段。
辛回梁此人的存在对她无疑是巨大的冲击。
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师弟可能比师兄师姐还靠谱。
辛回梁抱着他和尹残星的半瓶AD钙滑过来，视线掠过，淡声道：“如果需要这个数据，可以在工具栏第三列的第四个选项里一步到位。中间的过程意义不大。当然，如果你想丰富你的论据也可以保留。”
只是会让逻辑通路显得幼稚。涂云亭心里帮他补上。
去年他就是这么倒霉的。看来一年过去，师弟的语言艺术略有进步。
辛回梁看着他呆愣的师姐，缓慢地眨眼。确认对方没有别的事情要问，又滑回去。
别人的逻辑幼不幼稚和他没有本质关系。
尹残星经常对他的一些做法露出宇宙猫猫震惊的表情，还会傻乎乎地问他，既然可以直接解决为什么要弯弯绕绕。
他想了一下，发现对方说的真的是对的，大部分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他操心。
他只需要操心自己老婆就好了。
今天也是一样，地球没他照转。
实验室的仪器没了他不会biu一下飞出去，别人的论文没他照看不会变成一坨，除非那本来就是一坨。只有尹残星没有他买早饭，就会像他睡得七荤八素的室友一样饿肚子。
不过那是师兄的老婆，师兄都没做什么，他没必要管。
今天的工作就算是早上十点半到也能完成。
事实证明，他来得太早。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指针刚过十一点四十三。
他把白服放回柜子里，看了眼消息。
尹残星上课摸鱼了，给他发了张小兔子凑近看人的表情包。
今天上午师尊要给本科生上课，下午要开组会，他得想个办法把尹残星寄存起来。不然放他回宿舍一躺，晚上就不好哄出来了。
指尖敲打屏幕，相熟的器修给他发来消息：
“最近有没有空？有个项目找你。”
……
终于结束了百无一用的理论课，老师说了四十五分钟实用技术，又说了一个半小时从商的爱人和留学的儿子，好歹把三节课时间混过去了。
最近的食堂这个时间已经关门，宗连溪拉着脸，一看就是在心里把教务处排课的人骂了一百遍。
尹残星早饭吃得晚，这会倒不是很饿。
宗连溪突然从身后大力拍他屁股，把他拍得踉跄。
“干嘛？”
“那个谁来接你了。”宗连溪阴阳怪气，“今天晚上还回来睡吗？不回来我就跟隔壁的中门对狙了。”
“比你俩谁叫的声音大？”
宗连溪啧了一声。
尹残星把手伸进书包里掏了掏，摸出一小袋绿豆山药饼。
一看就保质期很短，辛回梁今早才塞在他书包里。
“来，长长力气。”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宗连溪：“……”
“你什么时候学会在包里塞小零食了？”
手上也没客气，接过来就拆。
尹残星纯良道：“当然不是我自己放的。我交的是男朋友，不是炮//友啊。他可好了。”
宗连溪向来是不会让这种长得干巴巴的小点心进嘴的，现在是饿急了的极端情况，不算数。
意料之外，饼馅的口感居然是湿润的，清甜不腻。宗连溪麻木地咀嚼，悲从中来。
是啊，尹残星也没有吃喇嘴的东西的爱好，辛回梁肯定不会给他买那种。
这两个搞纯爱的真是……恨死了。
他只好悲痛地抬手。尹残星以为他又要拍他屁股，往旁边躲了一步。宗连溪拍他肩膀的手落了空。
啧，更难过了。
石膏像一般站在外面的辛回梁听了尹残星的话，默默抬头看天，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在控制自己不要直接乐出声。
尹残星才姗姗来迟，眉眼骄矜，转头喊：“我回去可以把链接发你。”
宗连溪颤颤巍巍地比了两个中指。
辛回梁看着他的发顶，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凑过去低声道：“这个不大好买。如果你喜欢，可以让人送一些来。”
他母亲的一个朋友是做这方面的，在外面买不到。
尹残星把书包摘下来，往里掏了掏，又找出一个来。
他拆开啃了一口，认真地咕叽咕叽，在吞咽前思考了片刻，还是没问贵不贵。
一辆车都顶他家几十辆了，饮食消费水平是他的几十倍也是正常的。
恩格尔老家饭那么难吃，他懂个屁的消费系数。吃饭根本就是享受资料消费。
他只是点头：“好耶。”
辛回梁满意地加深印象：尹残星真的很喜欢吃饭。
吃饭的时候就不会问这个贵不贵。
“下午有安排吗？”
尹残星摇头：“假期刚结束，你应该要忙了吧？”
“嗯，下午有会要开。”他顿了顿，“有件事和下午的组会冲突了，小乖帮帮我好不好？”
尹残星还没在公开场合听过这个称呼。
辛回梁的声音配上这两个字完全和暗示画等号，吓得他一蹦三尺高。
辛回梁背着手，神情是不加掩饰的愉悦：“别担心，是正经事中的正经事。”
……
所以为什么辛回梁会给他塞上纸笔，放到一堆器修里？
说是器修，翻译到尹残星原有的学术体系更贴近材料学。让一群本科生去吭哧吭哧打铁也不现实，基本是纸上谈兵。
他只能捏着辛回梁给他的提问大纲，坐在原地听这群人说天书，尽量把自己缩得小一点。
越听越觉得生化环材真是天坑，还好辛回梁学的是物理。
虽然理论物理也没好到哪去吧。
虽然他作为倒霉的粉领根本没资格可怜别人。
项目负责人哐哐说，他拿着笔唰唰写。反正也不知道记下来的东西有没有用，他记上一段就在后面画点什么。
宇宙猫猫震惊啦，奶牛猫正在加载中啦，粉兔子握拳忍耐啦。
别人说几句就要瞟他两眼，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作品中无法自拔。
旁边的同学碰碰他的手肘：“同学，辛师兄有交代什么要讨论的问题吗？”
尹残星唔了一声。
第一、三条刚才讨论的时候已经提到过了。他用笔尖戳戳第二条，念：“项目的立项基础足够扎实吗？有没有和本宗本次参与竞争的其他项目横向对比过。”
好尖锐。
尹残星没有干过这种工作，在他眼里，这和问你们有没有打进敌人阵营没区别。
项目负责人却毫无波澜：“旁敲侧击过。对手确实更有实用意义，我们不否认这一点。后续肯定会把这种新技术投进生产线。”
尹残星看着他，低头写写。
热知识，文科题目选项中带有“肯定”“一定”的，99%不能选。
他点点第四个问题：“如果把‘投入生产线’作为项目推进的前提条件，假设后续产生资金不到位这类问题，无法按预期目标推进，打算怎么办？有没有备用选项。”
等等，前面那个条件是不是不应该直接念出来。
这样显得他在找茬啊！
“……在事情发生之前，我们一般不会这么假设。”
尹残星抬头看他一眼，看向第五个问题。
“合格的项目应该在立项时就考虑风险控制。立项书在打动评委之前是否能说服成员本身……？或者只是用完就扔……”
尹残星汗流浃背：“如果本项目只是一次性用品，没有实际意义，不建议大费周章投入生产。最好连打样都扼杀在准备阶段。逻辑链条无法成立，评委和我都需要更合理的解释。”
这写的什么啊！
辛回梁根本就不是有事，是在坑他吧！
尹残星简直口吐幽灵，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空气有点太沉重了。
对方在这里唾沫横飞激情四射地说了半小时，他几句话就全堵回去了。
这是在干什么，无意义全否定bot吗？
已经否定到虚无主义的地步了吧！
发顶被摸了摸，大手抽走他手里的纸笔，取而代之的是一杯常温奶茶。
“谈到哪里了？”
尹残星欲哭无泪：“你的第五个问题。”
他总共就写了五个问题。
“第四个没有回答吗？或者没有记录的必要。”
尹残星本想当面跟他汇报的，就没在纸面上写。
他只能装作专心致志地撕吸管的纸质包装，小声复述：“在事情发生以前，我们一般不会这么假设。”
“嗯。他们。”
辛回梁扫视一遍，抬眼：“中庸。你们本应再打磨打磨，至少不应在现在找上我。我个人奉行功利主义，不会为一个达不到我本人能力水平的项目浪费精力。还浪费了残星的时间。”
什么傲世狂龙啊！说这种龙傲天发言的时候不要扯上他一起啊！他只是一个以色事人蹭吃蹭喝的坏蛋……
“还有事，先走了。”
他牵起尹残星的手，顺手把吸管包装从他手里抽出来，捏成小团扔进垃圾桶。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