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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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大四，学校留出了大把的时间来给他们实习，一周就一两节课。
尹残星检查过“尹残星”的实习证明，暑假里就在爸爸朋友的公司里copy文件把日子混满了。
他现在幸福地无事可做，唯一的本职就是准备收拾东西毕业。
爸妈买了投资用的房子，准备毕业后在哪找到稳定工作就把那套卖了，给他在旁边新买一套来住，以后连经济压力都没有。作为不婚不育者，一辈子简直幸福地看到头了。
但日子过得如此顺溜，他在面对辛回梁的时候就感觉……奇怪。
好像这人在从一个活生生的人逐渐抽象成他人生的一道坎一样。
坎哥说和他一起吃饭，真的没打算跟他吃食堂。
两人顺着昨晚的路往学校后那条街走，路过昨晚那根路灯，他下意识别过头。
辛回梁悄悄勾住他的手指，问：“怕我又在这里亲你么？”
尹残星一时语塞，闻言触电般甩开他的手嘟囔道：“你想的倒美。”
心说辛回梁本人，包括神经兮兮的宗连溪，他们到底是什么毛病？世界怎么还能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发展成这么荒谬的样子？
他虽然一直没实践经验，但是也在网上听说过那种圈子里的情况。
碰上人类本能的事情，不管什么性向都会有人把事情变得乱七八糟，只是小众性取向作为噱头会把整件事变得耸人听闻。
况且这种事现在在他身边格外的，常见。
前天晚上他一墙之隔的那张隔壁床吱吱响了半夜，还有人往中间那面墙上撞。他吓得捂住耳朵，无助地听完了奇怪的现场直播。
怎么宗连溪没动静？不会是给吓死了吧？
宗连溪睡眠有点小问题，大一的时候还因为这个差点起了摩擦。
第二天，也就是昨天早间，他居然面无表情地从耳朵里掏出两个耳塞。
见他的眼神太激愤，他一摊手：“得理解。你昨晚上没戴吗？不就放在床帘的兜里。”
尹残星一伸手，真摸到一副一次性耳塞。
即便如此，这也太荒谬了！
要是放在原来那个世界，不用他异议。宗连溪早就上去敲开门抽人家嘴巴了好不好！怎可能还替人解释一句“得理解”？
这还算好的，至少是别人的事，可以戴上耳塞高高挂起。可他还有个辛回梁。
昨晚他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这人怎么随便亲别人嘴呢！搞不好不知道亲过多少人了，一副熟能生巧的模样。
譬如说吧，他亲嘴的时候脑袋都是懵的，辛回梁还能抽出心思摸他。
狗男人！
狗男人眼下专注地盯着他。
从刚刚见面开始小男友就没给他看过正脸，脑袋埋得好低，只给他看一个小小的发旋。
看起来很软很蓬松，他忍不住搓搓指尖。
长相偏精致，气性倒很大。浑身的毛毛都要炸开了，这时候摸一把肯定要被呲牙。
虽然呲牙也很可爱。
既然如此，他抬起手，慢慢放在尹残星后颈的脊突上。
“！”
跳开了。
尹残星眼睛瞪圆，怒：“你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辛回梁收回手，想了想，摆出老实认错的表情。
他很少伪装成这种表情，假得可怜，看得尹残星更加冒火。
“你这人什么情况？是不是大街上随便看见一个好看的小男生都要这样？”
辛回梁问：“哪样？”
“哪样？认识十分钟送人回家，第二天问陌生人要不要谈恋爱，话还没说上几句嘴就贴上来了。”
“只有你。”辛回梁说。
尹残星被他堵得一哽，嘴硬道：“你说了不算！”
“我不擅长说假话。”
“我跟你又不熟，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辛回梁皱起眉，这次似乎很认同他的话。
想了半天，他说：“你可以去问师兄。我把他推给你吧。”
尹残星：“。”
那他岂不是成了那种无理取闹的讨厌鬼，不光闹男朋友，还要闹周围的人。一场恋爱谈得全世界都不得安生，作得声名远扬。
可问题在于他本意不是这个啊！辛回梁又歪曲他说的话！
什么自证陷阱，这人根本不往里跳，转手回了一招道德绑架！
辛回梁说：“我把他推给你了。”
尹残星低头，硕大的“[个人名片]一砚云停”几个字出现在他的锁屏界面。
在他一言难尽的表情下，人脸识别啪一声把手机解锁了。
“……”
他嘴角勉强向下压，怜悯地看向辛回梁：“你知道你师兄拿你照片卖钱么？”
辛回梁抬抬眉毛，似乎有些困惑。
原来尹残星喜欢交朋友吗？他把师兄的联系方式推给他，他就这么高兴？
他老实回答：“我的照片不就在教学楼底下贴着。师兄居然能用这个挣到钱吗？”
付了一杯奶茶的冤大头又瞪他一眼，看得他有些蠢蠢欲动，转身就走了。
不管线上线下，两人都没多聊过几句。
尹残星有点郁闷，一想到没选好中午吃什么就更郁闷了。还有不到十分钟，大一大二的小崽子就要放学。正是能生吃一头牛的年纪，也容不得他俩慢慢晃悠了。
他问：“你有什么想吃的？”
辛回梁亦步亦趋跟着他：“看你。”
尹残星小声说：“那就还吃昨天那家。”
他有一直吃同一家饭的习惯。最高记录在高中，连吃了半学期的三鲜米线，理由是那是学校一楼离门最近的窗口。
辛回梁嗯了一声，悄悄伸手够他的尾指。
两根手指慢慢勾在一起，尹残星回头看他一眼，气鼓鼓地捏住他的手指。
两腮憋了两团气，是真的气鼓鼓的。
明明瘦得脊柱都隔着一层薄皮，脸颊居然还是软的。
他昨晚做了意料之中的美梦，梦里把尹残星整个搂进怀里。
他把他带回家。梦里的尹残星比昨晚吃饭时还要拘谨，就像刚才一样只给他看一个发旋。
但梦里的他自己更大胆。他捏着他的下巴把那张漂亮的脸抬起来，指腹陷进他的颊肉里，松开就是一个红痕。
他弯下腰，两人的脸越贴越近，嘴唇不出意料地贴在一起。一切都更合他心意。梦里的尹残星没有吓得发抖，他的手臂亲昵地慢慢搂在他肩上。
他顺理成章地把他推倒在深灰的床单上，摘掉他的眼镜沉迷地接触他的嘴唇，然后更加深入……
手指陷进他身上的小窝，掌心按溢柔软的白肉，尹残星颤抖。
颤抖也并不拒绝，白水晶般的眼泪挂在鼻尖晶莹地晃，眼神难耐却柔软到几近悲悯。
他在梦中牵过他的手腕，细细地啮咬内侧网布青蓝血管的皮肤。尹残星失去重心，崩溃地倒在他身上。他嗅到他身上栀子的馨香，拨开他的额发细细密密地亲吻。
无风起浪的汹涌，低低的泣音在他耳边回响，被他贪婪地和栀子气的液体一并吞入腹中。
很美的梦。即使他知道现实会比梦境更香甜。
现在这样的进度也会吓到他吗？
尹残星，他真特别。
他还以为第一天的时候就会在校内招待外客的宾馆里发生点什么。那地方也是尹残星的同宗经常出没的地点，他连身份证都带了。
可惜没用上。
尹残星点好了菜，戳戳面前盯着他沉沉发呆的人：“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怎么一下子冷脸了？终于琢磨出来不对劲，决定跟他算账？
他这几天不说了解完这里的世界体系，记住辛回梁的人物小传倒是没问题。
富哥，父母都是MBA，长辈里有人在国外定居，四语掌握者。要不是搞科研很牛，被导师铆足劲套在国内，估计念完本科就出国镀金去了。
昨晚上亲完嘴，他脑子都快出窍了，抓着他衣领不放，一转眼看见他后领上的衣标了。回去一查，也就值他几颗肾吧，呵呵。
至少，不，还好抓皱了也没要他赔呢。
他抿唇劝自己，至少证明他傍上个饭票。
给人亲个嘴而已，谁还没长嘴子吗？人类器官罢了，生来就是使用的，只是使用方法不那么一样而已。
呵呵。
一点也不呵呵！跟你们这帮有钱人拼了！
辛回梁只看了一眼就下单了，眼睛又钉在他身上。
阶级区别才是人和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尹残星也懒得提AA的事，左右辛回梁把他玩腻了就忘了，他一个月生活费还不够人家抬眼看的。自取其辱，何必呢。
前几天室友还扬言要吃软饭，现在倒是让他先吃上了。
卡在高峰期前下了单，老板正是上菜最麻利的时候。大学周边的店铺多少有些功底，不出十分钟菜就上齐了。
一千一百公里外的菜色，真吃到嘴里又有点寂寞。没有能说会道的在一边叭叭，他有点食不知味。
更何况对面的人还在明目张胆地拿他下饭。
尹残星忍不住反过筷头戳戳他手背：“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我？好歹多眨眨眼呢？”
他指指边上，手里划了个小圈：“好多人在看。”
第一个开始盯着看的不知道是哪桌，但国人的本色就是爱凑热闹，现在该看的不该看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盯着他们。
再加上辛回梁本人，他多少有点犯怵。
“你很好看。”辛回梁说。
尹残星无语：“我当然知道。”
辛回梁也当然知道他知道。不然估计得害羞到从竹荪变成口蘑。
他问：“他们是不是会问，我们有没有在谈？”
“私下里会八卦吧。”尹残星答。
至于他那个天崩地裂壮士死的论文标题，知情的人肯定就不这样。
他们会直接说辛回梁是他的研究对象（nan peng you）。
他自己嘴上当然不会否认，这样更好行事，辛回梁也不会反对。
辛回梁问：“你列好文章大纲了吗？”
“列好了。”尹残星说，“在认识你之前就列好了。”
辛回梁失笑：“很传统的类型？”
尹残星填了个半饱，食欲渐退了。
他抽出一张餐巾纸揩净嘴角，说：“并不。你知道我以前一直在关注你吗？”
辛回梁筷尖夹着的红米肠落进碗里。
“关注我？”
“这个‘关注’的范畴挺宽泛的，介于‘关心’和‘跟踪’之间。”
辛回梁骤然咬紧了牙，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这个眼神有点熟悉。
话说正常人听见自己每天被人跟踪，心情肯定差得很吧？兄弟好像还有点红温了。只是长痛不如短痛，这种事早晚要被发现的。
比如说有某天他必须带着u盘出门，把它插在电脑上就去洗澡。辛回梁好奇的要死，动动手指输了他自己的生日，结果发现有人几年来每天在角落阴暗扭曲地盯着他……
那他就该祈祷酒店房间被人装了摄像头了，不然辛回梁坚称身上的伤都是他自己摔的怎么办。
尹残星有点心虚，但不是很多。毕竟做出这些事的本质上不是他，是“尹残星”。
他连人家的记忆都没有，怎么能真的算是同一个人？
叫他帮忙办事之前好歹也让他爽一下啊？共情呢？看见辛回梁的dokidoki呢？
只给兄弟留个遗志啊？
咱爸妈不是这么教的啊？不是有借有还，最好多还吗？
你就给我那点帅哥写真？
辛回梁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他说完就拿起勺子，捞起掉进绿豆糖水里的半块红米脆皮肠粉，吃掉。
尹残星盯着他的汤碗，不由得皱起眉头。
甜咸不分开吗，那真的很没品味了。他跟这人肯定过不到一块去。
辛回梁余光看见汤面上的一层浮油，默默放下了勺子。
师兄说的没错，他糟了。连沾着糖水的肠粉都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那么，你觉得更偏向哪边？”
“跟踪吧。”尹残星轻飘飘地说。
“满意你知道的吗？”
尹残星：“？”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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