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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四点十七分,天色已经沉入一种冬日特有的、灰蓝色的薄暮。雪花开始飘落,不大,稀疏疏疏的,在街灯初亮的光晕里旋转着落下,像是从某个被遗忘的童话书里抖落的银色碎屑。

      温绪言站在公寓客厅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微凉的红茶,看着窗外街道上逐渐密集起来的人流。人们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物袋,牵着裹成球状、兴奋雀跃的孩子,或者成双成对地笑着走过,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空气里似乎都飘荡着烤姜饼、热红酒和松针的混合香气——至少温绪言的想象力是这么告诉他的。

      屋里很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的、几乎听不见的流水声,和老船长在沙发角落里睡觉时均匀的呼吸声。茶几上摊着几本翻开的设计杂志,是宋渡今前两天带回来的,关于书店空间改造的案例。赵老的书店在缓慢重建中,宋渡今每周会去帮忙两天,顺便跟进安全系统的升级。

      温绪言的肋骨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固定带在一周前彻底摘除。医生说他恢复得不错,但建议避免长时间伏案和提重物。创作在继续。《归途之光》的连载稳定推进,读者反响出乎意料地热烈,“渡口观察者”的配套笔记也吸引了一批偏好深度分析的读者。两个账号之间偶尔的互动评论下,总有一些敏锐的读者留下“这两个作者是不是认识?”、“感觉好有默契”之类的猜测。温绪言和宋渡今从未回应,但会一起看那些评论,偶尔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生活以一种平静、充实、甚至有些过于规律的方式向前流淌。就像窗外的雪花,无声无息,累积成一层柔软的、覆盖一切的白色。

      圣诞节。温绪言对这个节日本身没有特别的执念。过去几年,这个日子通常意味着出版社的年终聚会(他会找理由推掉)、编辑例行公事的祝福短信、以及一个人坐在便利店吃微波炉加热的意面的夜晚。一个与平常无异的、只是街上更热闹些的二十四小时。

      但今年不一样。公寓里多了另一个人,一条狗,一种持续存在的、温暖的共生感。即使此刻宋渡今不在——他下午去了图书馆古籍部,说是要查一些关于早期城市供水系统的资料,为下一篇观察笔记做准备——这个空间里依然充满了他的痕迹:书桌上那本看到一半的、关于密码学历史的专著;冰箱里按照严格营养配比分装好的食材;阳台角落里那盆被照顾得很好、甚至在冬天抽出新芽的绿萝;甚至空气里,都残留着他常用的那种极淡的、带着雪松和旧书气息的沐浴露味道。

      温绪言喝掉最后一口冷掉的茶,转身走向书房。他今天还没写更新。《归途之光》正写到关键处,“林深”和“陆川”在图书馆地下发现了关于那块手表的更多线索,正试图拼凑出一个被遗忘的名字和一段尘封的往事。读者的催更评论已经积攒了不少。

      他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文档。光标在上一章的结尾处闪烁。他需要写一场雨夜追逐戏,在旧城区的狭窄巷道里。但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紧张的情节,而是窗外飘落的雪花,街道上暖黄的灯光,人们手中色彩鲜艳的礼物,以及……某种模糊的、难以名状的期待感。

      期待什么?他问自己。期待宋渡今回来?期待一个“特别”的圣诞节夜晚?期待某种……仪式感?

      他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不相干的念头赶走。作家需要专注。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字:

      “雨下得很大,像是把整个夜空都撕开了口子,冰冷的水倾倒而下。林深跟在陆川身后,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脚下的积水溅起,打湿了裤脚。手电筒的光束在雨幕中变得模糊,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追踪者的脚步声在身后不远处,沉重,急促……”

      写到这里,他停住了。不对。感觉不对。太刻意,太像套路化的悬疑场景。他写的不是那种商业惊悚片,他写的是两个人在破碎线索中寻找真实,在危险边缘试探信任的故事。雨夜追逐可以紧张,但不应该沦为背景板。

      他删掉了刚写的几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按在曾经受伤的肋骨位置,那里已经不再疼痛,只留下一点习惯性的、心理上的关注点。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

      温绪言睁开眼,看向书房门口。宋渡今推门进来,肩上和头发上落着还未完全融化的雪花,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纸质购物袋,袋子表面凝结着细小的水珠。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毛大衣,围巾松松地搭在脖子上,脸颊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有些发红,但眼神依旧清明平静。

      “回来了。”温绪言说,陈述句。

      “嗯。”宋渡今应道,将购物袋放在客厅餐桌上,脱下大衣挂好,然后走到书房门口,没有进来,只是倚着门框,“写得不顺?”

      他总是能一眼看出来。温绪言已经习惯了。“有点卡。雨夜追逐的戏,写不出新意。”

      宋渡今点点头,没给具体建议——他从不干涉温绪言的具体创作,只会在被询问时提供视角或细节参考。“先停一停。出来看看。”

      “看什么?”

      宋渡今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向餐桌旁的购物袋。温绪言好奇地跟过去。

      宋渡今从第一个袋子里拿出几样东西:一小棵盆栽的、挂着小彩球和星星装饰的诺贝松;一串暖白色的LED小灯;几个印着复古图案的深红色餐巾纸;一小盒手作的、散发着蜂蜜和肉桂香味的星星饼干。从第二个袋子里,他拿出的是一个长方形的硬纸盒,上面有某家老字号甜品店的Logo,还有一瓶深红色标签的、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红酒。

      “这是……”温绪言有些愣怔。

      “路过市场看到的。”宋渡今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汇报工作,“松树可以净化空气,小灯耗电极低,餐巾纸是再生纸,饼干成分表干净。甜品店的栗子蛋糕口碑很好,红酒是单宁适中、适合配餐的勃艮第。”他顿了顿,看向温绪言,“如果你不反感这种……节日装饰和食物。”

      温绪言看着桌上那些东西。很小,很简单,甚至算不上隆重的“庆祝”。但每一样都透着一种精心挑选过的、贴合两人生活习惯的考量。不过分喧闹,不流于俗套,只是在这个平常的夜晚,增添一点恰如其分的、温暖的标记。

      “我不反感。”温绪言说,声音有点轻。他看着宋渡今把那个小松树盆栽放在餐桌中央,插上小灯的电源。暖白色的光点瞬间亮起,在深绿色的松针间闪烁,像被囚禁的微型星辰。柔和的光晕扩散开来,给冷色调的餐厅区域染上了一层暖意。

      老船长被灯光吸引,走过来好奇地嗅了嗅松树,打了个喷嚏,又趴回沙发边,但眼睛一直望着这边。

      “需要帮忙吗?”温绪言问。

      “把灯串绕一下,均匀些。”宋渡今递给他那串小灯,“我去准备晚餐。”

      温绪言接过灯串,指尖触碰到宋渡今的手指,冰凉,带着室外雪花的湿润。他走到小松树旁,开始小心地将灯串缠绕在枝桠间。动作很慢,很仔细。暖白的光点在他手指间流动,映亮了他手上的皮肤纹理和那些已经淡去的、长期握笔的压痕。

      厨房里传来有节奏的切菜声,油锅轻微的滋啦声,还有宋渡今偶尔打开橱柜或冰箱门的声响。一切井然有序,像他执行任何任务一样高效。但空气里开始弥漫开食物的香气:黄油煎蘑菇的浓郁,烤蔬菜的甜香,还有某种香料(迷迭香?)的清新气味。

      温绪言绕好灯串,退后两步看了看。小松树在暖白光点中显得生机勃勃,像一个微缩的、自带光芒的森林。他拿起那盒星星饼干,打开,取出一块放进嘴里。饼干酥脆,带着蜂蜜的温甜和恰到好处的肉桂辛辣,在舌尖化开。

      “怎么样?”宋渡今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他似乎在同时处理好几样事情,但听觉依旧敏锐。

      “好吃。”温绪言诚实地说,又拿了一块,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宋渡今背对着他,正用夹子翻动平底锅里的煎小羊排,动作娴熟。他穿着简单的深色毛衣和居家裤,腰上系着那条温绪言之前超市打折时随便买的、印着卡通狗爪印的围裙——这画面有种奇异又和谐的反差感。

      “需要我做什么?”温绪言问。

      “餐桌摆一下。”宋渡今头也不回,“碗柜第二层,深蓝色的那套餐具。”

      温绪言依言拿出餐具——那是宋渡今搬来后添置的,骨瓷质地,颜色是沉静的深蓝釉,边缘有一圈极细的银线。很符合他的审美:简洁,优质,不张扬。温绪言摆好两人的位置,铺上深红色的餐巾纸,又打开那瓶红酒,倒进醒酒器里。深红色的液体在玻璃容器里缓缓旋转,折射着松树小灯的光点。

      晚餐很快上桌:煎得恰到好处、点缀着迷迭香的小羊排,烤得外脆内软的南瓜和孢子甘蓝,奶油蘑菇浓汤,还有一小篮烤得热乎乎的全麦面包。栗子蛋糕暂时放在一边。

      两人在点缀着小灯光的餐桌旁坐下。没有刻意的“圣诞快乐”祝词,没有夸张的仪式。宋渡今只是举了举酒杯,温绪言也举起自己的,两个玻璃杯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辛苦了。”温绪言说,指的是准备这顿饭。

      “不会。”宋渡今简单回应,切下一块羊排。

      他们安静地用餐,偶尔交谈几句,内容平常:书店重建的进度,古籍部查到的一条有趣记录,读者对《归途之光》最新一章的某个细节解读,老船长今天下午在阳台对着雪花吠叫的傻气行为。窗外的雪似乎下得大了一些,在玻璃上积起薄薄的一层,将室内的灯光折射得更加朦胧温暖。

      一切都很好。平静,舒适,甚至可以说是温绪言记忆中度过的最美好的圣诞前夜。但在他心底某个角落,那点模糊的期待感依然存在,像未完成的和弦,等待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晚餐后,两人一起收拾餐具。温绪言负责清洗,宋渡今擦干收纳。配合默契,水流声和碗碟碰撞声交织成另一种宁静的旋律。收拾完毕,宋渡今走到客厅书架前,似乎在找什么书。

      温绪言擦干手,走到落地窗前。雪还在下,街道已经覆上了一层均匀的白色,行人和车辆都少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雪花无声飘落。室内,小松树的灯光,食物的余香,老船长满足的鼾声,以及另一个人在书架前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所有这些构成了一个完整而私密的茧,将他与外面那个喧嚣又孤独的节日世界温柔地隔离开。

      就在这时,他听到宋渡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平时低沉一些:

      “温绪言。”

      温绪言转过身。宋渡今站在书架旁,手里并没有拿书,而是拿着一个很小、很旧的铁皮盒子,大约巴掌大小,表面是褪色的墨绿色,边角有些锈迹。盒子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像是从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物件。

      “这是什么?”温绪言走过去。

      宋渡今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餐桌旁,将铁皮盒子放在暖白色的灯光下。然后,他用手指在盒子侧面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凹陷处按了一下,又向左旋转了半圈。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盖子弹开了一条缝。

      “赵老今天给我的。”宋渡今说,声音平静,但温绪言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郑重,“他说,是时候把这个交给我们了。”

      “我们?”

      宋渡今打开盒盖。里面没有文件,没有胶卷,没有任何与名单相关的东西。只有两样物品:一把非常老旧的、黄铜质地的钥匙,大约食指长短,齿纹复杂,表面氧化成了深沉的暗金色;还有一小段已经干枯的、深绿色的植物茎叶,用一根褪色的红丝带系着。

      温绪言认得那植物——槲寄生。圣诞节传统中,站在其下的人要被亲吻的植物。

      “钥匙是当年守护者网络备用安全屋的通用钥匙之一,早就失效了,但赵老说留着做个念想。”宋渡今拿起那把旧钥匙,放在掌心,黄铜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段槲寄生……”他顿了顿,拿起那束干枯的植物,红丝带在他指尖轻颤,“是他和我父亲,还有王振海,在最后一个平安夜任务前,顺手从郊外一棵树上折的。他们说,等任务结束,春天来了,要是还能找到这棵槲寄生,就在下面喝一杯。”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温绪言懂了。那个任务之后,春天来了,但宋渡今的父亲没有回来。赵老和王振海找到了那棵槲寄生吗?他们喝那杯酒了吗?历史没有记录这些细微的、属于个人的时刻。

      “赵老为什么现在把这个给你?”温绪言轻声问。

      宋渡今看着掌心那把旧钥匙和干枯的槲寄生,许久,才说:“他说,有些纪念品,放在一个人手里,是负担。交给两个人,就成了传承。”他抬起眼,看向温绪言,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松树小灯细碎的光点,“他还说,圣诞节……或许是个适合交接的日子。不是为了庆祝什么,只是标记一个时间点。标记我们从‘守护过去’的人,变成……‘共同面对现在和未来’的人。”

      共同面对现在和未来的人。温绪言咀嚼着这句话,感到胸腔里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缓慢地膨胀。他看向宋渡今手里的东西——旧钥匙代表沉重的过去和责任,干枯的槲寄生代表未完成的约定和逝去的时光。赵老把它们交给宋渡今,而宋渡今,在这个雪夜,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选择把这份交接展示给他看。

      这不是礼物。这是信任。是邀请。是将彼此纳入对方生命中最沉重也最珍贵的那部分历史的确认。

      窗外,远处教堂的钟声隐约传来,浑厚,悠远,敲了十一下。平安夜的钟声。

      宋渡今将旧钥匙放回铁皮盒子,却拿着那束干枯的槲寄生,走到温绪言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将那束系着红丝带的枯枝,轻轻别在了温绪言深灰色毛衣的领口附近。动作很轻,指尖不经意擦过温绪言的下颌,带着一点凉意,和一点属于宋渡今的、干净的气息。

      温绪言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盛着暖白灯光和复杂情绪的琥珀色眼睛。

      “槲寄生的传统,”宋渡今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几乎被窗外遥远的钟声掩盖,“是站在它下面的人,要被亲吻。”

      他没有问“可以吗”,没有等待许可。那不是他的风格。他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然后,在温绪言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微微低下头,将一个吻,落在了温绪言的嘴角。

      很轻。很短暂。带着冬日夜晚的微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红酒与肉桂饼干的余味。不像之前书店那个带着试探和克制的吻,也不像安全屋里那个劫后余生、充满确认意味的握手。这个吻,更像是一个句号,一个在平安夜钟声里,为过去某个未完成的约定,悄悄画下的、私密的句号。也是一个冒号,预示着他们共同的故事,即将开启的新段落。

      吻停留的时间可能只有一秒,或者两秒。宋渡今退开一点,目光依然看着温绪言,眼神深邃平静,但耳根处有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不知是因为室内的暖意,还是别的什么。

      温绪言感到领口那束干枯槲寄生的茎叶轻轻蹭着皮肤,有点痒。他抬起手,没有去碰那槲寄生,而是轻轻握住了宋渡今刚才别槲寄生时、还停留在他胸前附近的手。

      手掌相贴,温度交融。窗外,雪落无声。室内,松树小灯温柔闪烁。老船长在睡梦中蹬了蹬腿,发出一声满足的呜咽。

      没有更多的话语。这个瞬间本身就足够完整,承载了旧钥匙的重量,干枯槲寄生的记忆,平安夜的雪,食物的香气,未写完的章节,以及两个终于将过去与现在、责任与情感、孤独与连接,在这个特定的夜晚,温柔地整合在一起的灵魂。

      钟声余韵散尽。宋渡今的手指在温绪言掌心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稳稳地回握。

      “蛋糕,”他忽然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稳,“现在吃,还是晚点?”

      温绪言看着他,看着这个刚刚用一个吻和一把旧钥匙,将最沉重的过去和最私密的情感一起交托给他的男人,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真实的、放松的弧度。

      “晚点吧。”他说,手指在宋渡今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我想先把那场雨夜追逐戏写完。或许……可以改成雪夜。”

      宋渡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雪夜的能见度更低,足迹保留时间短,但温度会影响行动能力。需要考虑的变量更多。”

      “那就更需要观察者的专业意见了。”温绪言说,松开手,走向书房,“你来帮我看看?”

      宋渡今将铁皮盒子盖好,放在书架上一个稳妥的位置,然后跟了上去。

      书房的门没有关。灯光亮起,两个身影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低声讨论着雪夜的细节:积雪的厚度,踩上去的声音,呼吸凝结的白雾,追踪者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类型……专业,专注,仿佛刚才那个在槲寄生下的轻吻,只是漫长夜晚中一个自然而然的停顿。

      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覆盖城市,也覆盖了过去那些惊心动魄的痕迹。

      而在公寓温暖的灯光里,旧钥匙躺在盒中,干枯的槲寄生别在衣领,新的故事在键盘敲击声中生长。

      平安夜,快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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