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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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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我刚想上楼就被拦住，一位穿着很体面的酒店人员拦住了我，略带歉意地跟我说：“不好意思，今天酒店被包场了，无关人员不能进。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急匆匆地跑来，完全没想过能不能进去，毕竟这样的私人酒会不是谁都会放的。
我只好坐在大厅的休息区，不安地想着还有什么办法。
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贺先生？”我抬起头，看到打扮得光鲜亮丽的程意芒。
她穿了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西装，腰线收得干净利落，把她本就挺拔的身形衬得更凌厉。西装裤裙垂顺，一双皮靴干净锃亮。
这本该是比较收敛的装束，但她把白衬衫的领口敞开，脖子上戴着几条粗细不一的链子，从耳垂沿着耳廓，全是冷光闪闪的银色，最重要的是，她嘴里叼着一根烟，看起来就像□□的大姐大。
“程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愣住了。
“哦，我朋友要我来的，你干嘛坐这？”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程小姐！你能带我进去吗？”
“这还不简单？”她甚至都不问我原因，就把我拎了起来，搂着我阔步走了进去，一副天王老子也不敢拦她的架势。
进到内场，一些看似保镖的人站在门口，程意芒刚要走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你好，请问贵姓？”
“程。”
拦她的男人看了看手机，在对讲机里说了句什么，便向程意芒确认道：“是程意芒小姐吗？”
程意芒听到程曜集团四个字就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回答了：“是。”
男人看向我，又问：“那这位是？”
闻言程意芒把我搂紧在怀里，笑了笑：“我老公。”
男人有些惊讶，但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把我们放了进去。
我却尴尬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在程意芒怀里我就像个小媳妇，不管是谁都能一眼看出谁是在上面那个。
我赶紧挣脱她，结结巴巴地：“谢，谢谢你，程小姐，我得找个隐蔽的地方才行。”
程意芒见我执意如此，她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但她告诉我如果有人拦我，就说自己是程家的女婿。
我自动当没听见，猫着腰找了一个比较暗的位置，拿了个托盘假装自己是服务生。
一个看似管理层的人在台上开始介绍沈氏集团这些年的光辉历史，介绍完了这些，他顿了顿，有些郑重地说：“那接下来就由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沈厉先生致辞。”
我终于看到了沈辰厌恶的这位父亲。台上的沈厉看起来年过六旬，但脸上的褶子并不深。
他和沈辰一样面部线条利落，他的颧骨高而突兀，眼窝略陷，细长的眼睛则和沈昱有些相似，嘴角微微下垂，像是从来没笑过。
他的语气沉稳得像是在念家训：“承蒙各位关照，沈氏集团一路走到今天，从来不是靠冲动、也不是靠意气用事，而是靠我们一代一代的坚持、脚踏实地和对规则的尊重。”
他说起这些话来行云流水，像一个演技高超的演员。
如果不是我知道沈辰说的关于他父亲做的那些事，我几乎都要相信这是一个一心为家族操劳、不苟言笑的长辈。
他张开手，示意身后的两个儿子走上前来。
站在后面的沈昱和沈辰向前走了几步，沈昱衣着得体，眼眸低垂，带着一些谦逊的意味。
而沈辰虽说穿了正装，头发也打理得很精致，但他双手插兜，姿态随意，脸上透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这让他西装也穿得像街头夹克，活像个纨绔二世祖。
细看沈辰，会发现他比往日消瘦了不少，只有我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强撑着身子支起这气势。
沈厉缓慢地搂过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儿子：“我们一直强调传承。”他面上是一副近乎柔和的表情：“不是传给谁最聪明，也不是传给谁最努力，而是传给最懂得控制局面的人。”
现场安静地落针的声音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结果，有人冷眼，有人期待，有人不屑，有人兴致勃勃，有人焦躁不安。
“沈昱，从基层做起，跟我走过不少项目，我心里是有数的。”沈厉说这句话时语气没有拔高，反而低了半度，像是斟酌，又有些无奈：“他……比我年轻的时候更沉得住气。”
话说到这儿，沈厉微微抬起下巴，似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接下来，沈家的事，我的大儿子沈昱会逐步接手。你们该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他，也承蒙大家多照顾，沈厉在这谢过了。”
大厅里没人说话，像是早有预测，只有礼貌的掌声响起来。
沈昱微微颌首，不发一言，如同早已准备好，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而沈辰冷笑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他退开半步鼓起了掌：“选得真好，真是堪称绝妙！”
他的每个字都带着火，甚至做了个夸张的鞠躬：“既然沈家未来已经有人了，那我以后就靠边点，免得挡了大哥的路。”
沈厉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就像一堵墙：“你要是能把这火气用在别处，早就不止现在这点成色！”
沈辰毫不给面子。抬腿就下了台，顺脚踢翻了旁边的桌子：“行！多谢爸的提点！”
大家看着沈辰这副样子，小声议论起来。
还没等沈辰走到门口，门猛地被撞开，下一秒，一堆警察举着枪蜂拥而入，大喊：“警察！都不许走！”
沈辰和警察打了个照面，是第一个被扣住的，被警察狠狠压在地面铐上。
台上的沈厉和沈昱虽面色不显，但也看得出他们对这情景的大感意外。除了控制住沈辰的，守着门的，抓□□的，剩下几个警察目不斜视，直直也朝着台上的沈厉和沈昱走去。
大厅内乱成一团，我看到陆朝熙和杜岚和对视一眼，从还没被警察看守的侧门离开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惊呆了，警察把沈辰从地上拎起来就想带走，我赶紧跑过去，有些焦急地对警察说道：“我，我是沈辰的熟人！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沈辰本来还是一副嚣张的样子，他一边挣一边骂：“你们干嘛抓我！放开我！妈的老子弄死你们！”
但一看到我，他一瞬间张大嘴，戏都忘了演。
“你来干什么！！”
我被他吼的吓了一跳，面上有些惊慌。
但这在沈辰眼里是明显的害怕，他发现刚刚语气不好，于是不顾自己还被警察铐着，赶紧补了一句：“我不是想凶你！”
旁边铐着他的警察有些挂不住脸，严肃地咳嗽了一声提醒沈辰，踹了他一脚：“老实点！”
沈辰这才反应过来现下是什么场合，他犹豫了一会，继续骂：“你们没证据抓我干嘛！呃，我要告你们！”但气焰已经消了一大半，声音也小了。
两个警察听不下去，趁着混乱把沈辰带出了酒店。我一溜小跑跟上，看着他们把沈辰塞进警车里，警察挡住我：“你不能跟我们的车。”
我理解地点点头：“好，我打车，请问你们是去哪里？”
警察公事公办地告诉了我他们要去的警局，还嘱咐我最好带上保释金备用。
我身上有自己的存款，可我想到沈辰做的那些违法犯罪的事一筐一筐的，我这点钱只怕是不够，赶紧给路麓打了个电话：“喂喂，路麓！紧急情况！你有没有钱！”
路麓听沈辰被抓进局子了，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警察就突然进来把他铐地上了！”
“陆朝熙呢？”
“他和杜岚和一起走了。”
“妈的，这个不讲义气的小人，连唯一的优点也没了。”路麓骂了几句脏话，又跟我说道：“你要多少钱啊？”
“我也不知道，我手上的钱怕不够把沈辰保出来。”
“你开玩笑呢，沈辰那种的，花生米都能凑够一碟下酒了，你还想给他取保候审？”
一想到沈辰可能会被枪毙，我一阵晕眩：“你，你别吓我……”
“哎哎哎，”路麓听我有气无力的声音，只好妥协：“好好，你先去，要多少钱到时候告诉我，我直接转给你行吗？”
我吸着鼻子点点头，拦了车朝着警察局赶。
等到了警察局，里面也是乱成一团，好几个酒会上的人被抓过来，蹲了一排，其中还有那个催我债的头头。
我跑到便民服务台着急地问：“那个，请问沈辰被抓到哪去了？”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办案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信息。”服务台的警察姐姐满脸严肃。
“我，我是沈辰的家属！”憋了一会，我才想到这句。
“家属也不行，在那等着吧。”
我只好坐到警察局旁边的等待区，这里的椅子冷冰冰的，我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指节已经发白。
不一会我已经坐了快一个小时了，手机放在腿上不敢让它锁屏，一直盯着时间，看着数字不断变化。
这时警局的人已经驱散得差不多，大厅变得安静下来，只剩我一个人在这坐着。
突然我听到一个声音：“哎！贺亦雪！”
我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是谢凡。
他朝我招招手，又示意我不要喧哗，安静地走过来。
我赶紧站起来走了过去，他让我跟着他，抬腿就往里走：“你是和沈辰一起的是吧？”
顿了一下，我点点头：“是。”
“行，他在那个房间，你进去吧。”
我看向他指着的房间，不确定这是不是审讯室，走进去才发现这更像一个休息室。沈辰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杯热茶。
他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了我。
“小雪！你，你怎么进来的！”
“谢凡带我进来的。”看到他，我紧绷的情绪总算缓解了一些。但看他脸色有些发白，像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的声音也禁不住开始颤抖：“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他赶紧坐直身子，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真没事，你放心，我今晚就能出去。”
我一想到路麓说的，情绪有些激动，眼前也一片雾蒙蒙：“你，你是不是要被判死刑？”
“死刑？谁说的？！”沈辰听了我的话一阵惊愕，随后是大怒：“哪个王八蛋跟你胡说八道的？是不是陆朝熙咒我？！”
我走过去朝他伸出手，紧紧地把削瘦的他抱在怀里，开始大哭。
我知道沈辰大概率是罪有应得，但真正知道他可能要被判死刑，我只觉得如坠冰窟。
他听到我大哭，又不舍得挣开我，只好闷着声音：“别哭，小雪，你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我冷静不下来，一边抖一边嚎，哭得震天响。
“可是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沈辰听了我这话，没忍住挣脱出来，脸色一阵青白，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我那是有原因的！”
我不管不顾，摸着他的脸，想着大概以后都没机会了。
他看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得不得了，但是带着手铐没法给我擦眼泪，只好抬高双手，像小狗拜年那样给我擦眼泪。
“唉……你，你不要乱想，我是真的没事！我，我……”他看制不住我，终于下定决心，凑到我耳边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是卧底！”
我一愣，连哭都忘了，鼻子蹦出一个老大的鼻涕泡。
这时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我俩双双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约莫50来岁的警官，不怒自威，不似普通警察。
“谢凡，把沈辰给我带出来！”
谢凡老老实实应了一声，走进来就把沈辰给带出去了。
我留在原地，还在想着刚刚沈辰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