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梦境 ＆ 花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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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到了一个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真实的地方。
那似乎是一个环境十分恶劣的星球，天空灰蒙蒙的，触目所及都是破败的断壁残垣，道路狭窄，地面泥泞，遍布看不出原本形态的金属垃圾。
而他身处在一个狭窄的小屋子里，坐在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上。
面前只有一张单薄的桌子，抬头只能看到一扇简陋的窗，目光转向窗外，眼前只有寡淡的灰色调的风景。
他静静坐在这里，像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不知为何，明明只该是个光怪陆离的梦，可时安却感到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就像自己身临其境。
不，甚至远比身临其境更清晰。
梦中的五感仿佛被上百倍地放大了，指尖下木桌一点点粗糙纹路的触感，耳边极远处一缕微弱的风声，鼻息间气味中混杂着微弱的硝烟和血腥气……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竟变得如此清晰。
而他的情绪一样明晰。
时安甚至不知道梦中的“自己”发生了什么，可他能感受到，“自己”坐在这里，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等待着，胸腔中充斥某种焦灼的愤怒、冲动，犹豫与不舍。
可与此同时，却也有某种巨大的冷静、甚至近乎于冷酷的情绪在支配着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时安觉得“自己”仿佛在这里静思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梦里的“自己”下定了一个决心——
身旁简陋的门突然动了，发出“吱呀”一声巨响。
时安惊醒了。
刚坐起来的时候，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了。直到过了好一会，头晕和恍惚缓缓褪去，才有了些清醒的意识，发现自己浑身出了一层薄汗，心跳得也很厉害。
恶梦……？
时安脑子里乱糟糟的。
梦里的他五感远超出正常水平。独自静坐时听着远方的声音还好，身边突然发出本该只是正常的声响，在梦里简直像炸弹爆炸在耳边。
他向四周看了看，见自己还是身处熟悉的房间，才缓缓放下心。
这里是霍北寒别墅里的一间卧房，空间很宽敞，整体是霍北寒特色的黑白灰简洁风格，只有窗帘不知为何，被Alpha在这几日换成了比较温馨明亮的米黄色。
他昨晚是正常睡着，现在到早上了吧。
天色怎么这么暗？
时安看向窗，窗帘缝隙间没透什么光，天色跟傍晚似的。
时安赤着脚下了床，走到窗前拉开帘子，才发现外面居然下雨了。
天空阴沉，半亮不亮，细密的雨珠连城一片雨幕，密集混乱的水痕让落地窗外的景色看起来古怪而模糊。
这座城市很少下雨，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时安眯着眼睛努力回忆。
“叩叩。”
还没等他想起来，卧室门外传来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幸好，这次敲门声没梦里那么吓人，时安想着，回身看向门口，轻声道：“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身军装严整的霍北寒走了进来。
“主人，早安！”
小拉跟在霍北寒身边，音调快乐而明亮。
时安脸上带起一点笑意：“小拉。”
小拉活泼的风格有些冲散了这个古怪的梦带来的压力，让他感觉轻松了些。
还有……
时安目光缓缓转向霍北寒，才轻轻叫：“霍将军。”
其实霍北寒的出现，也让他安心了许多。
但时安拒绝仔细感受这一点。
经过长达十天的单方面冷战后，时安和霍北寒之间的相处氛围有所回升，但还未完全回到冷战之前。
而回升的原因……
首先是时安累了。
时安从小脾气好，这还是第一次单方面生闷气。时间一长，他发现跟朝夕相处的人憋着股气居然是件很累的事情。
另一个显著的原因是，霍北寒不知受了什么“启发”，后几日明显变得更殷勤，这让生活中缺乏被讨好经验的时安感到不知所措。
比如现在。
霍北寒走进门时，一只手略微背在身后，加上小拉挡着，时安没看仔细。
直到走到身前，Alpha才拿出手中的东西，一束带着新鲜露珠的花朵出现在时安面前。
时安不了解什么花卉知识，但也能看得出这份“礼物”绝非能随意买到的普通之物。
花束中的花朵的形态美丽到近乎奇异，冰蓝色的花朵缠绕在根茎上，花瓣薄得近乎透明，表面质感极为奇特，在如此昏暗的日光下，居然还能够反射出细密的银色光点。
时安迟疑地接过，一片轻薄的花瓣轻轻飘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间融化成带着香气的露珠。
“永恒之心。”霍北寒道，“一个开采于边境荒星，古老稀有的花种，只在月夜开放，采摘后需要特殊工艺保存，才能维持三天的观赏形态。”
时安：“谢谢……”
尽管这几天总是能收到一些Alpha的礼物，时安还是感到不知所措。
时安的父母章绮和时文坚都是理工男女，讲究一个生活平淡，相濡以沫，从不搞什么浪漫，偶尔互送礼物也都是高科技产品。
在时安的记忆里，只有在他很小的时候，虞菡阿姨比较有生活乐趣，会时不时带来花朵、叶子或新鲜的小玩意拿来逗莫晖和时安。
时安没想到，他成年后，还能在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人身上重温这种体验。
所以霍北寒为什么……
时安反思，霍北寒的改变似乎是在他课后被Alpha学长湛涛拦住表白，带了一大束花回家后的第二天开始的。或许是因为他这个只是出于尴尬和隐瞒的举动，让霍北寒误解了，认为自己喜欢这些……？
好吧。
时安有点无奈。
虽然他没有真的很喜欢，但是……
不讨厌。
大约礼物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很少有人在感受到一个人传达出“我很在乎你”和“想让你高兴”的意思时，还能坚定反感的。
时安想了想，他和霍北寒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报名的事情或许还可以好好谈一谈，不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况且，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更加紧切的烦恼。
“快到帝国的共誓节祭典了。”
塞斯两日前特地找时安说：“到时候，我会以中央研究院首席、高级议员的身份出席。”
赛斯一直以来专心于武器研究，但同样拥有上议院的席位。他是帝国最典型、也是最成功的一位以巨大科研成就获得政治地位的典范。
赛斯：“但是很可惜，我无法直接带你参加。你的Alpha应当可以，你可以让他带你去吗？”
“我为什么要去？”
时安疑惑。
塞斯：“祭典后的秘密晚宴是帝国最有分量的社交场。我想把你介绍给诸位进步势力的议员，这是最好的机会。”
时安却没有向往之色，目光依旧疑惑，还浮现出一点抵触。
塞斯毫不意外地笑笑：“我就知道，也许你不愿意。但是……孩子，你还想揭露精神力研究和RX-9的真相吗？你想为Omega群体做点什么吗？如果你想成功，就要尽力抓住一切往前的机会。”
时安抿唇，表情反而更不情愿了。
他当然想，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倔强的孩子。”塞斯叹息一声，“老实说，你当初问我为什么告诉你真相，其实，我也这方面的考量——你是霍北寒将军的伴侣，而且，得到了一些真心的宠爱。”
时安：“真心的……宠爱？”
塞斯：“你第一天来武器研究院，当晚，霍将军亲自来接你，他还等了你很久吧。”
“孩子，你知道你拥有多么巨大的一笔资源吗？”
“虽然你们没有对外公布关系，但真正的上层人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如果不是霍将军摆出严禁打扰你的姿态，你会收到数不尽的来自权贵夫人们的邀约，他们会想要讨好你，攀附你，希望能够通过你和霍将军攀上一点关系。”
这完全进入了时安从未考虑过的范畴。
他有些困惑，甚至觉得有点恶心。
塞斯：“这件事由你决定，我不会逼你。但是，孩子，我希望你可以考虑，学着尝试，适当利用你的婚姻……甚至霍北寒的权力。”
时安被塞斯教授这一番话冲击到蒙圈了，他飘飘乎乎地回了家，然后整整纠结了两天，不知该如何做。
他当然想往前走，想拥有更多的能力，想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也知道赛斯教授的“教导”是好意……可，可不知怎么，他就是格外抵触这样的充满攀附和利用的做法。
而且他后来查询了这个近两年才重启的祭典，发现它简直和首都星上的豪门一样充满封建色彩，什么带Omega去就是“对妻子的认可”之类的……他主动求霍北寒带他去，不就像他生气了这么久，转眼又眼巴巴求着霍北寒“认可”自己吗？
这也太尴尬了！
就好像自己很在乎霍北寒的Omega这个身份似的。
偏偏因为和塞斯教授共同的秘密，他也无法直接说出自己想去祭典的真正理由。
时安手捧着花朵，却无心再仔细欣赏，陷入犹豫。
而他浑然不觉，对面的Alpha也陷入同样的徘徊中。
Omega精致的小脸被花束掩住了一半，却远比花朵更加柔软和美好。
霍北寒终于开口：“安安，我有一件事……”
而恰巧，Omega也在同时下定决心：“我有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27 梦境 ＆ 花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