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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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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狰狞的雷电肆虐着这片寂静的大地，阴沉厚重的云层仿佛要坠落下来，使整片天空塌陷。
从高处俯瞰，地面上密布着像小孩子随意堆砌的积木般歪歪扭扭的小方块，偶尔可见狂风从这些方块上卷走些什么。
凑近了看，才发现这些方块竟是一座座狭小的屋子。它们紧紧关着门，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人声，周围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的巨大轰鸣。
一声爆炸般的巨响从东边传来，像是陨石撞击了星球表面，燃起明亮的火光。很快，火光熄灭，一切重归沉寂。
猛烈的暴雨依旧倾泻而下，冲刷着泥土中残留的血迹，连空气中漂浮的一缕血腥味也被掩盖得无影无踪。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之夜。
东边是巨大的矿场。
矿场的各个角落和通道里，散落着随意搭建的简陋房屋，供矿工们歇脚过夜。
今晚的风雨实在太大，狂风顺着矿场的通道呼啸而入，这些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矿工们早已回家。
在矿场深处，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面积不过五平米，里面摆了一张简陋的单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角落里堆满了杂物，剩下的空间仅够一个成年男性勉强落脚。
此刻，这张简陋的单人床被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垫上了一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
一个穿着作战服、全副武装的高挑黑发男性正半搀半扶地将一位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往床上放。
“松手。”黑发男性低声警告，试图掰开对方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
“不要。”银发青年黏得更紧了，金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带着撒娇的语气：“哥，陪我睡会儿嘛。他们追上来也是找死。”
摩西微微侧首，避开对方呼出的灼热气息，伸手撩起他颈侧的银发，看了一眼还在闪着绿光的信息素监测环，确认刚刚注射的抑制剂和解毒剂没有失效。
看来是烧得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这是单人床，挤不下两个人。你先睡一觉，三十分钟后我就回来。”摩西耐着性子解释。
“不要，先睡觉。”银发青年固执地摇头。
摩西沉默了三秒，精准地按住对方手肘处的麻筋：“等下陪你，先杀人。”
诺拉只觉手一麻，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力道。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摩西，眼神中满是控诉——你竟然对你最亲爱的弟弟动手！你弟弟不舒服，你竟然不陪他？你咋回事？
摩西面对诺拉委屈的眼神，敷衍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衣服给你，它先陪你睡一觉。”
说完，他直起身，脱下作战外套递给坐在床上的弟弟，露出里面打底的无袖作战背心。
二次觉醒是需要在本人绝对具有安全感的地方进行，现在只好将就拿衣服糊弄一下。
“你就是不想再穿这件脏了的衣服。”诺拉看着摩西从戒指里取出一件备用的作战服，撇了撇嘴，控诉道。
“那你还我？”摩西笑了一下
诺拉装作没听见，扭过头，抖了抖手中的外套，熟练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巧克力放在一边，然后像猫做窝一样把零碎硌人的战术装备全都拆了出来。
他有点嫌弃又有点渴望地把比较干净的内侧翻了出来。
虽然外套表面看起来整洁干净，但实际上，兄弟俩敏锐的嗅觉都能感受到上面混杂的各种气息——硝烟味，还有那些在突围过程中死去的倒霉鬼的信息素味道，令人排斥。
然而，内侧翻出来后，衣服主人冷冽的信息素味道便弥散开来。初闻起来呛鼻，像锋利的刀割过鼻腔，冰凉冷酷；但久闻之下，却让人悄无声息地习惯这种冰雪般的味道。
仔细嗅闻，尾调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内侧主人本身并不浓郁的信息素一出现，便霸道地占据了感官最鲜明的位置，强势地掩盖了其他任何杂乱的味道。
摩西则从空间戒指的角落里翻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速干泡沫，晃了晃，确认还有小半瓶残留。
他亲自给这个漏风的房子喷上一层灰色涂料，不过三秒，涂料便速干粘合了漏风的缝隙，在狂风中维持一个稳固的状态。
晃晃瓶子，摩西随手放到一边，悄无声息地开了门，闪了出去。
诺拉瞥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认摩西已经走远，才猫猫祟祟地拨弄了一下领口的位置，甚至贴近嗅闻了一下。
这里的信息素味道最浓郁，估计在突围时擦伤了大概0.3秒。
诺拉确信地想着。
……
外面的暴雨逐渐变小，淅淅沥沥地落在弯折的树木上，仿佛在为即将上演的厮杀提供背景。
偶尔出现的闪电照亮天地，显露出一片荒芜的大地、杂乱生长的树木和狰狞的阴影。
摩西隔着万米的距离，远远观察着那群警惕而粗犷的不速之客。
他们穿着带有星盗特征的装束，但没有挡脸，估计在脸上动过手脚，或者帝国的系统根本没有录入过他们的信息。
这是一支五十人小队，阵型看似松散，实则严谨，带着以命换命的血腥味。
队伍中每个人的职责分明，不同的位置配备不同的武器——能炸翻坦克的重型狙击枪、热感夜视仪、自动索敌的□□、电子扫描插件……
天地间刺眼的亮光再次一闪而过，照亮了阴影中一双苍青色的眼睛。暗青色的瞳孔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水光，显得波光粼粼。
闪电消退后，微弱的月光洒下，那双瞳孔又恢复了原本的暗青蓝色调。
雨水顺着摩西的兜帽流淌，偶尔被风吹拂着飞溅到他的眼角，再顺着睫毛滴落。他的眼睫没有一丝颤动，幽邃的瞳孔像没有杂质的顶尖宝石，镶嵌在浓密翘长的睫毛中，非人感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直到将需要的情报尽收眼底，摩西才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再次睁开眼后，他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原地。
——真是让人厌烦的苍蝇。
快一点，粗暴一点好了……
摩西的身影在雨夜中穿梭，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他迅速接近了那支看似散乱的小队，保持着足够的距离，打开了反屏蔽设置，确保自己不会被对方的电子扫描设备发现。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队伍中的几个关键人物身上——那些手持重型武器、负责指挥和火力支援的成员。
摩西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阴影中。
A级和S级之间的差距就像人和猪一样大，但是S级可不会屈尊纡贵牵扯到一群杂鱼中。
局势便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血肉像雨一样蓬勃地散落，恐惧，哀嚎、辱骂、求饶的声音在大雨中响成一片。
不少被高昂赏金冲昏头脑的人被腥臭带有余温的血雨一淋，转身四散而逃。
也有些亡命之徒不顾周围队友的死活，疯狂开枪。
这里很快堆叠出了一片残肢的地毯。
跑了十几个。
摩西拧断了身前最后一个人的脖子，漫不经心地松开手，瞥了一眼几个消失的背影。
跑得还挺快。
脚下被拧断脖子的人软绵绵地摔倒在他靴子旁边，琥珀色的眼睛不甘而恐惧地盯着这个杀人狂魔。强悍的生命力竟然让他还保持着微弱的呼吸。
摩西呼出一口气，苍青的眼睛微敛，安静地看着手上的血迹被雨水慢慢冲洗干净。
兜帽早就在战斗中被风吹落，雨水打湿了他漆黑的头发，顺着他的皮肤滑落。
只有最后一口气、还在痛苦挣扎的星盗与这位“刽子手”对上了眼。
星盗慢慢在那双眼睛里安静下来，喉咙不再发出渗人的倒吸声。
这是一双怎样带着魔力的眼睛。
不是单一的青色，也不是纯粹的蓝色，而是众多颜色交融后诞生的一种独特色调。
苍青色眼睛的暗青蓝色调就是它的独特魅力，介于明亮与深邃之间的微妙平衡，有着沉静的质感，仿佛是远古森林的深邃，又像深海的幽邃，既透露出冷静的理智，又给人静谧而深远的美。
杀人者和被杀者在雨幕下对视。
他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但还是努力的要把这个高高在上的身影印在眼里。
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这个怪物的眼睛，不愧继承了黑龙邪恶的魅力，还挺好看的……
摩西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确定手上指甲缝里的每一缕血迹都冲洗干净了，这才踩过脚下拦路的尸体离开。
竟然能垂延残喘这么久，先祖血脉是什么，水熊的血脉吗？
摩西有点嫌弃的瞥了一眼外套上残留的味道，甩了甩手，把手重新插进兜里。
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生气，所以难免下手粗暴了点，捏爆了不少脑袋，导致血溅出来不少。
话说，果然顺着脑骨的缝隙就很容易把头盖骨掀开，诺拉说的还有点道理。
不过，不同变异返祖的脑袋还都有点差别，刚刚摸到了一个滑手的脑袋，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
雨又重新变大了起来，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这个简陋空荡的房间。
诺拉刚刚瞌睡了一会，突然惊醒，烦躁的一掌拍在床头，看似坚硬的铁架就像豆腐一样瞬间被挤成一团。
诺拉磨蹭着抬起半张阴沉的脸，迷蒙中带着不满，伸手去摸被他垫在身下的西装口袋。
可惜那件被主人压在身下满是褶皱的西装，上面绣着繁复美丽的金丝，哪怕在如此昏暗的微光下依旧流光溢彩，带着符合主人地位的贵气。
和它相得益彰的一只手不耐烦的摸索着，却迟迟不见本该出现的窄小口袋。那只雪白的手一顿，随即用手指轻飘飘的，像捻着一块布一样撕开了不知道是西装的那个部位。
“找什么呢，这么粗鲁？”摩西推开一道狭窄的门，一丝带着凉意的风吹了进来，伴随着混杂的各种信息素。
门又很快被合拢了。
“通讯器。”诺拉目不转睛的把目光放在摩西身上，慢吞吞的朝他伸出一只手：“好慢。”
“我已经尽快了。”摩西站在门口蹭掉了厚底靴子沾染的泥土，目光略过床边随意散落的巧克力包装外壳，走近了床上抱着他衣服的诺拉：“怎么样？”
诺拉暗示性把目光移到自己的掌心。
摩西弯腰握住他的手，挑开他的头发，再看一眼他的颈环。
闪烁着红光。
“效果不是很好。”摩西皱眉。
诺拉没有说话，握着他哥的手往自己这边拉，最后屈尊纡贵的把泛红的脸颊压在他哥苍白冰凉的手背上。
“手上有味道。”诺拉一边不满的皱眉，一边紧压着手不放。
摩西腾出另一只手伸手摸了摸诺拉的头，耐心的安抚：“再等半小时。”
说完，就着这个姿势坐在了床边，可怜的小床发出了难以重负的牙酸哀嚎。
这两兄弟看着不壮，都是一副高挑的模样，实际上肌肉密度极高，足以爆发出手撕机甲的杀伤力，再带上摩西身上零零散散的设备，加起来的重量直逼600斤。
而这张小床能够发出哀鸣而不立刻散架，属实是之前在支架关节喷洒的速干泡沫的功劳。
诺拉侧躺在摩西大腿上，只看得见露出来的小半张脸。
银白色的睫毛在他精致还有点青涩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闭上眼睛的诺拉看起来像个小天使。
小天使说话了，唇齿间吐出一个简短的字：“唱。”
还伸手把摩西的另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头上。
摩西一点都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看在某个小混蛋不舒服的情况下，还是给他顺了顺毛，轻轻的用精神力哼起一个奇异的语调。
这些语调仿佛像是轻柔的风拂过海面，又宛如细腻的雨缓缓浸润泥土，配合着冰凉的信息素，慢慢的安抚他暴动的精神海。
诺拉的神情渐渐平静下来，趴在哥哥的腿上安静的听着家族秘而不传的歌谣。
歌谣，是他和哥哥之间情感，也是自小他对温暖的感情最直观的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