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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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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疑的植物根须从头顶上垂下，夹带着一堆还在往下掉的黄土。
这个系统内其他方面的细节一处没有，为了把戏做足倒是费劲心力还原了内部景观。
“A32014865……”卫合昕打开身边的系统区域编码，没念完，心里大概有了数，“十多位数。”
植物葱郁的角落里没人注意，根须掩盖住入口，他皮笑肉不笑地关上了面板。
市面上模拟农业研发参考系统的内部区域编码最多到五位数。十多位数，多少了解一点业内行情的假冒伪劣产品都编造不出这么离谱的数字，而且他确认完了这一片区域的编码，无一例外，全都没有遵循标准的编码格式。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造假者对相关系统没有任何了解，纯粹靠着自己的脑补就胡乱填上了这么一堆毫无规律的数字。
“卫老师。”
“卫老师？”
背后的走道上传来声音，卫合昕回过头：“我在这边。”
负责镜头定位的工作人员从挡路的根须后边钻出来，后面跟着一只代表镜头位置的圆球。工作人员是育土基地所在卫星的出身，对系统内试育阶段的土壤调配工作还算了解，旁观卫合昕将一盆模拟土送上植物根须边的滚动架：“您对这个很了解啊。我们老家见这玩意儿见得多了，这次录节目还是头一回在这边看见。”
“以前出去旅游的时候见过，”卫合昕转头冲他笑了一下，拍掉手上的土，“走吧，我们先出去。”
旅个鬼的游。
镜头另一边，本地星系农业研究院的负责人看着实时屏幕里玩得挺开心的总部大佬，费劲力气才绷住自己抽动的嘴角。
一个月前。
人类星系联合政府所在恒星，联合政府总领农业组织下属的研究院里，一群年纪不一的大佬拿着纸质报告书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前段时间研究院谈下来的宣传合作项目一切顺利，唯独综艺这一条，被总领农业组织的领衔负责研究员卫合昕单独挑出来说要开个短会商议解决方案。一群总部农业大佬扎土里的扎土里、天外飘的天外飘，听到宣传合作项目出了问题，全坐在绿意盎然的会议温室里一脸迷茫头顶打问号。
“霍克，你看出有什么问题没？”
三分钟过去，终于有还戴着卫星培育箱通行证明的研究员发了问。
“没有，我有时间偶尔看看电视剧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看综艺节目。你怎么样，孟？”
“我哪有那个空！”
“这宣传项目当初是谁定的？”
会议桌上吵吵嚷嚷，中间的屏幕忽然亮起，里面响起两声咳嗽。
“小卫！”被叫做老孟的那位研究员是位性急的老前辈，立刻急哄哄地转过来，“你说你说，你说的靠谱，到底怎么了！”
卫合昕刚远程指导完贯远星系新一轮恒温培育埋种工作，下班上线，闻言把在座的各位全看了一遍，终于认识到一件事：往底下找兴许还能找到，但在座各位——总部研究院从老前辈到年轻的，竟然没有一个对娱乐圈哪怕有一点了解，全在网上搜到和研究院合作的综艺风评还不错就抛置脑后了。
得，怪不得综艺那边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视频里他背后还是人没走完的人类星系联合政府报告厅，下面不少星系名牌都还亮着。戴着所属部门工作证和所属星系铭牌的人员撞掉卫合昕放在桌上的纸质文件，赶紧折回来说着通用语道歉，蹲下去给他捡别有回形针的纸页。
卫合昕一边低头捞文件，一边按着翻译器对视频那边说：“那个综艺科普的内容有问题，被拿去给一个苧椛的明星炒作造势用了，系统也换了个完全没用的假系统——没事，谢谢，就放这边——而且节目做得很烂，除了明星粉丝之外基本只有掺了不少水分的声势浩大。”
“那人卫负责也认识？”
捡起文件的工作人员一听就知道是谁。他扫过手中的文件封面，上面是星系联合政府的群星环绕标志，底下又有三个分别代表计划执行单位、所属分管单位和项目的标志，更下方横着两排通用文字：新纪年农业复兴计划第二执行期宣传项目。
戴着所属星系铭牌的人站起身，露出他铭牌上的通用文字，翻译过来正是苧椛。
“是挺烦的，我们什么奇葩没见过都觉得他事儿多，在这边下班转头还得看他和那群明星粉丝拿星联炒作，”苧椛的工作人员收拾好文件放回原位，尚且对星联内部卫合昕腹黑的名声没有了解，“那我先走了啊，您忙。”
“诶，麻烦你等一下，帮个忙。”
卫合昕抓住工作人员，成功带了一个上贼船。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顺着卫合昕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直接对上了总部研究院半球形填满绿色的大型温室，与巨大温室里会议忆温室内研究院一众大佬的目光。这群研究院大佬全是跨时代的人物，对当今社会的娱乐项目了解不多，求知欲和不服输的脾气倒是一如既往地十分旺盛，当头砸过来的眼神称得上一个目光如炬。
工作人员：“……”
刚入职星联尚未通关各大决议各单位各部门各星系各分部的萌新期工作人员瑟瑟发抖，眼神询问卫合昕有什么事。
卫合昕不紧不慢地拿过刚放回去的文件，打开第一页示意他看：“这个综艺你看过吗？”
第一页偏下方有一行工作会议标准格式的粗体字，光线下微微凸起反光的文字边缘发亮：
“太阳风从此穿过”。
“哦——是这个啊，我听过但没看过，有韩金悦那家伙参与，多少会给节目在苧椛的收视率造成影响吧。”
卫合昕看了眼视频另一头，满座人一脸严肃，听得颇为认真。
“而且啊，之前有视频发布者专门做过视频批评综艺内系统和专业知识的胡扯程度，发出来还没见水花视频就没了，补发三次，”工作人员这会儿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特机灵地拿出手机打开横版软件，“原视频和综艺有问题的部分我都下载了，发您？”
卫合昕处理这件事本来就没什么难度，不需要特地对照才能看出综艺多得似筛子的漏洞，也不需要特地向同为业内人士的同事们解说。但视频总归是更直观且具有冲击性，他一听还有意外之喜，满意地点头，见两人手机型号是同一代，拿自己的手机碰了一下对方的。
视频啪地从那边被扔进卫合昕手机里，然后三秒内被卫合昕同步上传，很快又能听见研究院的同事们吵嚷起来。
“神经病！神经病啊！”
老孟憋了半天，骂出选择做一个文明人之后最为简略的词，之一。
“有问题的部分？”霍克推着眼睛，摇了摇头，“天啊，这里面全部都是问题，而且是极其严重并且违背基本常识的问题，也许剩下没有截取的部分仅仅是比这些问题小的问题而已。”
“系统也是，”有个年轻的研究员说，“我还以为系统的问题是什么在系统上动了手脚或者干了类似把专业级换成新手级的模拟系统，没想到是直接换了个瞎弄的东西，连市面上的非全息种田游戏都不如。这是怎么蒙混过去的？”
“做得看着高大上而且专业就行了。”
“耸人听闻。”
“唬人。”
“差不多得了这群人，这系统又不是演示系统或者观察模拟系统，打着模拟研发参考系统的名号结果环境里连个拔靴子的地都没有？倒是给我个这样的机会。”
“那现在怎么办？”
说话间苧椛星系的工作人员已经被上司一个电话叫走了，卫合昕状似严肃地将椅子转回来，与视频另一头的同事们对视。
同事们正襟危坐。
“统筹规划部资源整合办公室。”卫合昕打了个响指，视频那边有人举起手。
“合作撤得掉吗？”
文件哗啦啦翻过去。
“直接撤撤不掉，当然他们这系统严格意义上讲是违规了，从这个角度讲，能。”
“找人吧，”有人说，他们不是很懂有多少人在看，但很懂那破系统对宣传目的完全没用，“问题到底出在哪？”
“那个明星，”卫合昕打开几份文件排在一个界面上，挨个将关键词用电子笔圈出来给他们看，“看见了？这人背后的资方安排的，系统采购就有他们参与。”
“直接说他们系统问题的恶劣性然后宣传出去不就行了，我们好歹是个总部，娱乐圈里应该也不缺想推波助澜弄掉这明星的人吧。”
“不划算。”
卫合昕翻着文件，做了决定：“要处理就做点划算的事……把宣传和□□一起搞定，这次合作对面的钱也不能浪费，合同都签了，我们总得用用吧。你们说有什么方式能保证后续宣传到位的？我要爆炸点的效果。”
“噫，”对面有人抽气，“难为人啊。”
“我倒是有点想法。”统筹规划部资源整合办公室又有人举手。
卫合昕放下电子笔：“怎么办？”
资源整合办公室举手的同事指了指他——屏幕上的卫合昕，所有人看向屏幕上总领农业组织领衔负责研究员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正好他们第二季要开了，你的脸，你的身份，咱们项目接下来的方向和划时代成果，”对方说，“加上星联级别的宣传和资金——你要亲自上，后两项肯定有，够爆炸吗？”
会议温室里陷入死寂。
须臾后综艺炸不炸不知道，会议温室里一桌子人先炸了，可惜还没炸出具体内容，卫合昕先拿起一叠纸质文件往桌上一敲，敲得周围一片人类星系联合政府报告厅里其他部门的人都跟着安静了一瞬间。
“就这么定了，”卫合昕拍板，完全不顾其他人心理状态的死活，“你们安排。”
对方原地起立，差点给他敬个礼：“好嘞！”
“……我合理怀疑他想亲自凑这个热闹很久了。”
会议室里终于有人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