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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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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宫中办了宴席,名义上是赏花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次宴会是为摄政王办的接风宴,以示珍重。
而作为今日宴会的主人公梁怀自然是万众瞩目,他难得穿了一身红衣,玉冠束发,好似将他身上凌厉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毕竟是朝中手握重权的摄政王,往后前途必然一路宽敞,家中没有妻妾,又没有公婆要伺候,除了名声差了一些,但这个问题在荣华富贵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为他说亲。
黎琼玉当然看到了那边的闹剧,不过他没在意,如今梁怀是要娶妻还是纳妾都与他毫无关系,只专心的看着裴乐安和他说话。
梁怀不只一次看向了台上黎琼玉的位置,见他完全不看自己,有些失落,等黎琼玉不经意看过去时,梁怀已经坐回了席上,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摆脱那些人。
宴席上,裴乐安如今不过四岁开席过后不久便困了,黎琼玉让徐公公带他先回去休息了,皇帝先走了,但黎琼玉却不能跟在先离去,他还得留下来撑场子。
黎相也在宴请名单内,不过现下人多眼杂他没有与黎琼玉说太多话,只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看着黎相强劲的身影缓缓离去,黎琼玉只觉得苦涩。
爹,明珠不是掌上明珠吗?为什么又能将他“卖”的一干二净,他究竟是掌上明珠还是一颗有用的棋子。
权力固然是好的,可站在权力顶峰又有诸多身不由己,身若浮萍时又像跟野草一般任人踩踏,那什么才是好的呢?
黎琼玉好像被困住了,手里拿着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续着,青蕊站在一旁也不敢劝,她看出来了黎琼玉心情不好,既然是心中郁闷那便要发泄出来,不然长此以往终会酿成大病。
渐渐的他好像越喝越清醒又好像越来越迷糊,他想起了裴如月,是个坏人,也是个傻子。
又想起裴如月离世前一个月,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可他还能强撑着不让自己发现,还能陪他喝酒。
那天的月亮也像今日一样又大又圆,他喝的迷迷糊糊,却将浮在他身上的裴如月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明珠,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我一点呢?”
他和裴如月做了五年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人人都说帝后情深,连梁怀都信了,可黎琼玉和裴如月却都很清醒。
黎琼玉没有回答,仿佛从来都没有听过这句话,裴如月也知道他是个醉鬼,便专心做起了身上的事。
时至今日,其实黎琼玉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裴如月如果你在活得久一点,或许我就爱上你了呢。
直到裴如月死时他都没有告诉他答案,他早已油尽灯枯,强吊着一条命也是平添痛苦,不若早点解脱来的痛快。
黎琼玉咽下心中苦涩,饮尽手中最后一杯酒后,借口头疼起身回了慈安宫,青蕊紧跟其后。
夜半,宫中宴席早已散去,守门的侍卫也困的迷糊,一黑色身影略过守卫潜进慈安宫。
慈安宫内静悄悄的,漆黑一片,黎琼玉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反倒是为那人省了不少事。
黎琼玉睡的正香的时候,感到脖颈上痒痒的,他不舒服,将头转向了一边,却又被掰了回来,一来二去黎琼玉也渐渐醒了过来。
听到身上那人沉重的呼吸声,发现不是做梦后,黎琼玉直接清醒了过来,刚想喊人,就被那人直接捂住了嘴。
他这才看清来人是梁怀,也发现了梁怀的不对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人,自然明白了梁怀是被人下了药。
而此时梁怀显然已经理智全无,看着身下那人泛红的眼尾,眼中水润润的,神情有些惊疑不定,眉头紧锁,一想到黎琼玉变成这样他就感到一阵兴奋。
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听不清黎琼玉在说什么,看他的唇一张一合便堵了上去,帷帽落下,一室春华。
黎琼玉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室内都被清理干净了,空无一人。
身上没一处是完好的,也没一处是不痛的,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是真是发生了的,黎琼玉再一次怀疑梁怀莫不是狗转世,要不然怎么那么爱咬人。
黎琼玉有些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用手挡住了眼,他耗费了太多精力,他的身体经不起他太过起伏的情绪,为了自己也为了裴乐安不能生气,就当是去青楼点了位小馆,黎琼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心中那股情绪刚被按压下去,房门就被打开了,听这脚步声黎琼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抢在他说话之前,黎琼玉先开口了:“这是意外,就当没发生过。”
梁怀没再往前,而是立在了原地,声音听不清情绪:“已经发生了的事你让我如何装作没发生?”
黎琼玉听了也火大了,直接坐起身,“那你想如何!摄政王不会是边关待久了之后人也傻了吧。”
一句“摄政王”是在提醒梁怀他的身份,但梁怀这人早已声名狼藉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他不在意天下人的看法,但黎琼玉在乎。
梁怀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只是端起手里的粥走到床边,黎琼玉这时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东西,他想要端过碗,却被梁怀躲了过去,固执的一勺一勺喂给黎琼玉,看他这么闲,黎琼玉也没在强求,而是静静喝着粥,睡了这么久他早就饿了。
吃饱喝足后,室内又恢复了安静,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讲话,直到梁怀先开了口:“给我下药的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我已经处理干净了,对外宣称你染了风寒,但你那贴身宫女是瞒不住了,如何处置看你自己。”
顿了顿又道:“元元很担心你,这两天他经常过来守着你,这会他应该在做课业,过不久就应该要过来了。”
黎琼玉“嗯”了一声,他们二人就一直大眼瞪小眼,梁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黎琼玉已经顶不住了,实在是因为梁怀的视线太过热切了,让他招架不住,他有些无奈:“梁怀,都已经过去五年了,我不恨你了也不喜欢你了,如今或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呢?你又何必死死揪住这件事不放呢。”
梁怀没有回答他,他们就一直耗着。
黎琼玉的思绪又回到了从前,那时他无忧无虑,父亲还是记忆中的那个父亲,母亲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那时梁怀和他的感情还很好,裴如月还是那个温柔的大哥哥。
京城中谁人不知黎相家的小双黎琼玉与云庆小侯爷梁怀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家更是从小订下婚约。
黎琼玉以为他和梁怀是两情相悦,就算没有这段婚约他们也会白头偕□□度一生,可上天似乎觉得他的人世太过顺风顺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变故就发生在他年满十八岁那年。
黎琼玉一直沉浸和梁怀在一起的幸福中,直到那日订婚仪式上梁怀说:“明珠,我不喜欢你,我对你只是兄弟之情,并无夫妻之情,是我之前想错了,抱歉。”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梁怀,以为幻听,直到满堂宾客的窃窃私语将他唤醒,才明白原来不是幻觉,他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梁怀还口口声声对他说着爱今日就变得那么陌生。
黎琼玉以为他是被人胁迫才说出这些话,甚至他那时还抱有一丝希望,直到梁怀亲自脱了喜服,转身就要走。
他挣脱了黎琼玉紧握着他的手,将他甩到了地上,看也不看他一眼,就那么走了,甚至不顾他的名声。
当天夜里他还是不死心,去了梁府找他,却在撞见他和身边人说的话彻底死了心,他说:“黎琼玉,也不过是那样,不过是因着他父亲的权势我才这么配合他,现在也玩腻了。”
他的语气仿佛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表情里甚至带着嫌恶,还真是苦了你了,要这么“配合”他,黎琼玉气不过冲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将梁怀送给他的簪子从发里拔下甩进了护城河里。
回去之后他就病了,病的昏昏沉沉,等他有意识以后才知道梁怀早在第二天就请旨入了军营,他们之间的婚约也在那日他上门来亲自退了。
再后来呢,父亲变了,或许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只是他隐藏的很好,裴如月变了,什么都变了。
父亲在退婚几日后就将他送上了裴如月床上,而裴如月用全府的性命威胁他,他可以不顾父亲的生死,可他在意母亲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活在父亲给她编织的幻境里。
裴如月给了他一个机会,只要梁怀肯将他带走他就会放过他,黎琼玉给梁怀写过信,可梁怀却只回了一个字“是”。
黎琼玉最后妥协了,就算梁怀真的同意带他走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逃不过的,只对母亲说他和裴如月是两情相悦,封后大典举行的很盛大,到后来人人都说帝后情深。
权力确实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可它也是最不好的,会让人众叛亲离、孤老一生……但黎琼玉还是将它握在了手里,人人都想想要富贵权势,黎琼玉如今也将它牢牢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