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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的粉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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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安亦州靠在椅子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不耐烦的眼睛。
他心里把那些保安骂了个遍,活久见,接个机还能被当犯人抓。
警察问话他话,他压根不想搭理,口罩一遮,眼皮一耷拉。
“姓名?”警察已经第三次敲桌子。
安亦州没吭声,垂着眼皮像睡着了似的。
“这......”警察碰上钉子,有点尴尬。
旁边同事解围道:“已经去调监控了,再等等。”
没过几分钟,松哥匆匆赶到。
其他队员都先回基地了,凌嘉予为了揪出扔鸡蛋的家伙,巴巴地跟来,季向之作为队长也一同前来。
松哥瞅着眼前一身黑的少年,机场那会儿乱成一团,他还真没仔细瞧过这人长相,就记得黑口罩、黑帽子,一身黑得严实。
凌嘉予看着那一身黑的家伙,嘴里骂骂咧咧地走过去:“就是你拿鸡蛋砸我!”他简直要气炸了,出道以来头一回碰上被人拿鸡蛋砸这种事。
关键是大厅内那么多粉丝,根本看不过来,他就瞧见个浑身黑的身影,鸡蛋迎面飞来,根本来不及躲。
安亦州连个眼神都欠奉,理都不理他。
凌嘉予来劲了,凑过去直勾勾盯着安亦州:“哎哟呵,还不理人!瞅瞅你,未成年吧?小小年纪不学好,学黑粉捣乱!”
安亦州烦得很,从牙缝挤出一个字:“滚。”
凌嘉予瞬间炸毛,跳脚道:“卧槽!你这小……”他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不仅拿鸡蛋砸他还叫他滚。
这事儿闹得不小,不仅把机场秩序搅得一团糟,还让战队成员心里窝火。
松哥见状,赶忙向警察询问:“警察同志,监控录像拿到了吗?”
凌嘉予在一旁不耐烦:“还看啥录像,现场就他穿得黑不溜秋,又戴帽子又戴口罩,不是做贼心虚是啥?”
安亦州心里一阵无语,差点就翻了个白眼。穿一身黑怎么了?又不是犯罪标志,凭什么就被当成嫌疑人。再说了,自己戴帽子口罩,不过是想图个清净,又没招谁惹谁,怎么就成做贼心虚了。
他毫不示弱地回怼:“Storm怎么养了个傻逼。”
“你还骂人!”凌嘉予跳脚,这人怎么比我还没素质!
警察适时插话:“小朋友,能麻烦你摘下口罩吗?”
“你喊谁小朋友?”安亦州不满地抬头,“我成年了。”
实际上他不过17岁,只是心里实在抗拒被人当作小孩对待。
警察微微一怔。
凌嘉予还在一旁不依不挠地嘟囔:“我这衣服老贵了,现在蛋液还没弄干净呢!必须严惩!严惩!”
安亦州只觉得面前这人真的好烦,一张嘴吧啦吧啦没个完,比顾时还能唠叨,吵死了。
季向之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椅子上的少年身上,他露出的那双眼睛,乌黑明亮,透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劲。
他走上前,刚喊了句“小朋友”,安亦州立刻打断:“说了别叫我小朋友。”待看清人是季向之,瞬间规规矩矩坐好。
季向之说:“行,不叫小朋友,那……这位朋友,能麻烦你摘个口罩吗?”
安亦州抬头,愣愣地看他,神色有点局促,结巴着突出一个字:“哦……”
凌嘉予在旁边直叫唤:警察叫你你不理,队长一开口你就摘!合着你还挑人啊!”
“你长得丑。”安亦州毫不留情的回怼。
凌嘉予一听,瞬间怒火中烧,脸涨得通红,大声反驳:“我丑?”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安亦州,“我的粉丝妈妈都说我可爱!我哪丑了?说得好像你多好看似的,你才是丑八……”话还没说完。
安亦州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过分好看的厌世脸,皮肤白得晃眼,鼻梁高挺,眼尾还有颗痣。
他一下子被噎住,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季向之瞧着,眼睫微微一怔。
凌嘉予心里直犯嘀咕:“妈呀,这不是妖孽吗?这得祸害多少小姑娘。”
季向之开口道:“不是他。”
凌嘉予满脸疑惑:“啊?”
随后他又向警察解释:“那人明显更高更壮。”然后看向安亦州。
安亦州也刚好在看他,对视一眼,又赶忙偏过头。
意识到什么,瞬间就懊悔不已。
心里直犯嘀咕:“不是,我转过去干嘛?这不显得我心虚吗?”这么想着,他又急忙把头转回去。可一看到季向之仍在看向自己,还是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监控终于调出来了,清楚显示安亦州确实只是个接机粉丝,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的。
警察盯着监控,神色严肃:“嫌疑人往消防通道跑了,我们这边马上派人去追。”随后又看向安亦州,“不好意思,我们误会你了,不过按照规定,还得麻烦做个笔录。”
松哥连忙点头:“辛苦你们了。”
凌嘉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着打破尴尬:“哈哈,原来是我看错了,真不是你啊!哈哈……”又磨磨蹭蹭吐出一句“对不住哈。”
可想起他刚才说自己丑,他心里就像扎了根刺,堵得慌。自己真有那么丑?不至于吧?粉丝妈妈平日里可都夸他可爱软萌,还总说他是“人间小甜豆”呢!
凌嘉予又说:“要不你先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来接你一下?”
安亦州皱着眉:“我没家人。”
季向之闻言看过去。
松哥追问:“在外地吗?”
安亦州:“死了。”
也不怪安亦州这么说,他是叶玥婚外情的产物,也就是所谓的野种,从出生起就带着原罪。
小时候,他拼命学习,每次考了第一,都会兴冲冲地跑去告诉母亲,可叶玥只会冷淡地瞥他一眼,说:“读那么多书,小心把脑子读坏了。”她的眼里从来没有骄傲,只有厌倦和敷衍。
叶玥不知道和多少人搞过,最后才和安贾在一起。终究纸包不住火,安贾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直接将她扫地出门。而安亦州被随手丢进了孤儿院。
那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从来就不被任何人需要。
高中后,他选择了住校,再也没回去过。即便孤儿院的院长待他不薄,他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毕竟,连亲生父母都视他为累赘,他又凭什么奢望别人的善意?
“这……”松哥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这事本就闹了个大乌龙,如今又得知这孩子无父无母。
他满是愧疚,走到安亦州面前,语气诚恳又带着些自责:“小朋友,真对不住啊,是我们不好,没搞清楚状况就冤枉你。今天这事儿闹得这么大,还耽误你时间做笔录,你别往心里去。”
安亦州早就是不需要人哄的年纪,怎么到这群人嘴里都变成了“小朋友”,难道自己看起来很小吗?不,他一点也没这么觉得。
好在也不亏,毕竟能近距离见到Wish,也没白折腾,这么想心情也舒服了不少。
季向之走过去,挨着他坐下,跟松哥说:“松哥,你和嘉予先回吧。我车就在附近,晚点送他回去。”
松哥点头,他确实不能再待下去,战队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又看了眼安亦州带着凌嘉予回去了。
活生生的Wish就坐在身旁,那可是Wish啊!
安亦州只觉心跳陡然加快,掌心也微微沁出细汗。他悄悄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镇定些,可紧绷的神经却怎么也松弛不下来。
他僵坐着,不敢有大动作,只敢偷偷用余光打量季向之,一个念头在脑海不断盘旋:“怎么办,他会不会看出我很紧张?”
可能警局里空气闷热,季向之抬手摘下了口罩。
安亦州只觉呼吸一滞,更不敢看向他了。
课堂上老师那句“Who can try?”安亦州都能保持淡定从容,可面对近在咫尺的Wish,他却紧张得不行。
或许是因为季向之是他崇拜的对象,平日里只能在屏幕或赛场上看到,如今却这般近距离接触所以才会紧张,一定是这样!
季向之侧过头打破沉默:“没吓到你吧?”
安亦州愣了一秒,略显错愕回道:“我没那么脆弱。”
季向之点头便不再看他。
做完笔录,两人一同走出警局。
季向之早已重新把口罩戴上,毕竟作为公众人物,他还是担心会被粉丝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安亦州脚步一顿,开口说道:“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季向之微微侧头,看向安亦州,语气平和地说:“没事,还是我送你吧。”
安亦州抿了抿嘴唇,再次说道:“真的不用,我家离得挺远的,坐地铁就能到,很方便。”
季向之却没有放弃,“就当是我替战队给你赔个不是,今天的事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
安亦州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不再拒绝。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季向之说完朝另一边走去。
安亦州轻轻“哦”了一声,站定在原地。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停在安亦州身前。
车窗缓缓降下,车内季向之已经把口罩摘下,示意安亦州上车。安亦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季向之发动车子,侧头问道:“地址?”
安亦州回道:“极光网吧。”
季向之挑了挑眉:“你家住网吧?”
安亦州连忙解释:“不是,我在那攒了上网时间,不能浪费,想去打会游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向季向之解释。
季向之轻轻点头:“好。”手指在车载导航屏幕上快速敲击,输入目的地。屏幕瞬间规划出路线,显示到极光网吧得开两个小时,距离着实不短。
这期间他们什么话都没再说,车内陷入沉默。
氛围有点尴尬,偶像此刻就在身旁,他该不该像其他人那样去要个签名?可这似乎不太合适。
要不试着和他搭句话?不行不行!可真要开口,又该说些什么?万一他把我当成私生饭可怎么办?
车子行至半途,季向之打破寂静:“来接机的?”
安亦州愣神轻轻应了声:“嗯,对。”
季向之接着追问:“谁粉丝?”
安亦州闻言,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季向之瞥见安亦州始终盯着车窗外,唇角微微上扬:“你怕我?”
安亦州一愣,下意识看向季向之。
季向之目光仍落于前方道路,接着说:“你不敢看我。”
安亦州赶忙否认:“没有。”说完后,他还是不自觉地将头转向车窗外。季向之见状,没再追问。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极光网吧。
季向之轻拍方向盘,提醒道:“到了。”
安亦州轻声说了句“谢谢”,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的瞬间,他转头看向季向之,眼神有些闪躲,别扭吐出两字:“你的。”
季向之疑惑:“什么?”
安亦州咬了咬下唇,飞快说道:“你的粉丝。”便推开车门快步离去,始终没敢直视季向之。
季向之笑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我还有这么害羞的粉丝?”
***
Storm战队基地内,松哥已经快被忙死了,先是拒绝了一堆找Wish代言的品牌,耐心解释战队目前赛程紧张,无暇分心商业活动。
处理完这些,他又收到设备厂商送来的新键盘,挨个测试手感和灵敏度。
刚坐下喘口气,手机又响了,是FMP教练。
昨天FMP队员直播挑衅,权哥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儿。得知Storm战队已经回国,这才赶忙拨了电话。
松哥接起,权哥语气诚恳:“松哥,我在这给您赔不是了。昨天我们队那小子直播口无遮拦,冒犯到你们战队了,是我们没把队员管好。我已经狠狠批评教育他了,真心希望没影响咱们两队的交情。
松哥客气道:没事没事,孩子们争强斗胜是好事,以后场上是对手,场下还是朋友。”
权哥笑着说道:“松哥能不往心里去真是太好了。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咱绝不推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才互道再见。
刚放下手机,电话又响了。原来是要协调队员下个月的直播档期,避免和训练,比赛冲突。
松哥坐在电脑前,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嘴里嘟囔着:“老天,谁来救救我,看来真得聘个助手了。”想到KoKo还等着退役辞职,自己还得给老板提交报告,他就一阵头疼。
队员们一回基地就都去补觉了,为了这场决赛,一个个都没睡好。松哥叹了口气,起身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轻轻带上了门。
刚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松哥猛的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把找中单这事儿给忘了,瞧我这记性!”
他打开微博,讨论FMP战队职业选手Dawn龙女零封的话题热度居高不下,这个路人的ID居然个空白符号。
好在是韩服,韩服用空白符号的人不多,找起来也不难。
松哥开始在游戏内尝试输入各种空白特殊字符一一筛选,界面终于弹出那个熟悉的黄金账号。
“终于找到你了!”随即他立马发送过去战队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