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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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九月。
尽管已经入秋，但学校附近新开的这家影院里，还仍旧吹着冷气。
玻璃门反着天光，售票窗前排着四五米长的队伍。
上方的广告电视正循环播放《如果·爱》的预告片，金城武的侧脸定格在一张模糊的剧照里，旁边贴着手写的“学生票八折”宣传页，红笔字迹在冷气中微微卷起边角。
大厅门口处，七八个穿着蓝白校服的高中生叽叽喳喳地涌了进来，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观影安排。
“看《如果爱》呗！我哥说超好看的！”
“哇，金城武太帅了……”
“好诶，我投这个一票！静静上礼拜来看了，她特别推荐！”
“反正我是特别想看——”
说到一半，前头一个女生突然停住脚步，语气一顿。
影院门厅不大，一进门就能看到墙边那排长椅。
而现在，椅子一头正坐着一个人。
是个扎着简单马尾的女孩。
她穿一身蓝白T恤牛仔裤，衣角被空调风轻轻吹起，发尾也跟着微微晃动。
此时，她正垂着眼摆弄手中的银白色翻盖手机，嘴角轻轻扬着，神情愉快。电影院顶灯的黄光刚好打在她侧脸的弧线上，像是给她周身镀了一圈轻柔的软光。
有那么几秒钟，谁都没说话。
气氛短暂安静了一下。
“唉，是叶眠！”站在最后头的高个男生最先反应过来，用胳膊肘悄悄撞了撞身边的朋友。
被杵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白而清瘦，穿着熨得板直的白色衬衫，完全符合全部对好学生的刻板印象。
他怔了怔，视线慢慢移过去，看了叶眠两秒，又飞快低下头，默默推了推眼镜。
“……嗯。”他说，声音不大，且再没了后文。
前头的女生已经笑着叫了一声：“叶眠！”
女孩于是转头看了过来，她似乎还在嚼着什么东西，腮帮子一动一动，眼眸黑而明亮：“诶？诶！”
“你怎么在这儿啊？”
“看电影呀。”她晃晃手机，一脸理所当然。
“看哪部？如果·爱吗？”后边儿那个高个儿男生环顾四周，狗狗祟祟的问，“你自己来的吗？要不——”
然而，很遗憾。
还没等这位临时上岗的僚机哥说完，一朵粗眉毛蘑菇就从侧后方绕了出来。
这是颗同样眼熟且知名的蘑菇，蓝白外套的袖口被随意卷到小臂，露出干净清瘦的手腕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他正端着两杯可乐，印着电影院的logo印花杯壁被冷凝水打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咱几位，劳驾让让呗。”
他开口，语调一如既往地松弛，尾音微微拉长。说完这句，便站定在叶眠面前，却没着急把饮料递出去，而是慢悠悠地抬了抬右手，侧过头看她一眼，低声提醒道：“兜里。”
叶眠“哦”了一声，伸手探进他外套的右侧口袋，很熟练地摸出一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巾。
“这杯，少冰。”
直到看着她隔着纸巾拿稳了可乐杯，他才终于十分自然的开口，将话茬接了过去：“聊啥呢？”
“欸——你俩一起来看爱情片？”有人终于忍不住起哄，尾音带着笑意，女孩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像在确认早就私下讨论过的八卦。
半真半假的揶揄让空气突然轻飘起来，粉色的气泡仿佛将要具象化，带着某种若有若无的青春气息。
站在人群边缘的白净眼镜男生悄悄垂下了视线。
叶眠把吸管扎进可乐盖，表情满足的吸了口快乐水，听见那句“爱情片”，便随口回了一句：“不是啊。”
男生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又抬起头来。
这是个不大好的决定。
因为，他刚好看见，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掏王也的另一只兜。
几秒钟后，她抽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电影票。纸面颜色是很有辨识度的红黑配色，字体印刷清晰可见。
“是这个！《电锯惊魂2》！”她兴致高涨地举着票晃了晃，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变得相当生动，“预告很带感的，推荐！”
对此，王也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只低下眼睛，看着她手里的票，眉尾似乎微微下垂，带着一种轻微但清晰的、认命似的表情。
像是知道自己的反对一定无效——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效，于是自然而然的放弃挣扎。
……这就更显得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了。
几个女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眨了眨眼，小声却意味深长地说：“你俩会不会有点太黏糊了啊？”
“同桌，一起上下学，周末也出来看电影——”
另一个接话，笑容藏不住，“你们初中好像也是一个班的吧？关系也太好了，青梅竹马诶。”
空气里，粉红色泡泡肉眼可见地飘起来了。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擅长用这样半真半假的语气试探情愫的边界。
叶眠却爽快的点了点头，毫无避讳：“我俩回家顺路呗，一起走挺正常的。我们小学初中也一班，住隔壁，打小就认识，习惯啦。”
……泡泡死掉了。
虽然周身都萦绕着某种微妙的苦命感，但王也还是尽职尽责的看了眼影院墙上的钟，适时打破尴尬，提醒道：“这场在隔壁，检票快开始了。”
“好诶，”叶眠朝几位同学挥手，“明天学校见！”
“明天见——”他俩态度实在太过自然，几个女生一边应着，一边忍不住继续交换眼神，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笑着点头。
“得嘞，那我们先进去了啊。”王也也笑了笑，又朝其他几个男生也打了声招呼，才终于转身，去追前头已经哒哒哒跑进检票口的叶眠，声音拖得挺长，“您老慢点，等等我成吗？”
他的背影看上去仍旧松弛，外套半敞着，一手手插在口袋里，神情和步伐都透着股和年龄不太匹配的懒散。
直到他也走进检票通道里、身影被灯光吞没，僚机哥才终于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好友。
男孩仍旧望向叶眠离开的方向。
半晌，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