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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赌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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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见你围着那个’好朋友‘转啊。”贺修远叼着烟,摸了张牌,扫了眼自己的手牌表情很是愉悦。
方皎玉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甩了几张手牌到桌上,“别犯贱,贺修远,什么人都能跟我沾边?”
同桌玩牌的朋友来了兴趣,随便抽了几张牌扔出去,朝贺修远那边探头探脑,“什么事叫咱方少发这么大脾气?贺哥给说说呗!”
“哼哼。”贺修远瞄了一眼黑着脸的方皎玉,低声笑了两声,唇缝中吐出一缕烟来,袅袅升腾,朦胧了他凌厉的眉眼,“没什么事儿,跟个没爹妈的小子玩在一起而已。”
朋友咂摸嘴,“没爹妈……谁家的?”
“不是圈子里的。”又捋了把手牌,贺修远胜券在握。
朋友恍然大悟,带着点惊奇的口气,“方少扶贫去了?”
“啪”的一声,方皎玉直接把牌摔到桌面上,再把旁边的筹码往里一拨。
原本堆成小山的筹码轰然倒塌,四散在牌桌上,看起来一片狼藉,有一枚还咕噜咕噜的往贺修远的方向滚去。
“不玩了。”方皎玉干脆的起身,也不管牌桌上众人的心情,径自朝旁边的沙发走去。
贺修远饶有兴致的用手指将那枚滚向他的筹码按平,压在桌上才缓缓开口,“怎么不玩了?我这可是一手绝杀。”
方皎玉冷着脸坐进沙发里,挥了下手,示意旁边穿着制服的性感女人倒酒,“乐意要,你就把筹码都拿走。”
“哎呀……”贺修远把牌倒扣在桌面上,手指夹着香烟在那手“绝杀牌”上按灭,他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我又不是贪你几个钱。”
女人倒好了酒,端着酒杯斜歪在沙发里,她的整半边身子都紧贴着方皎玉。一手端着酒杯送至方皎玉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放在方皎玉的大腿上。
方皎玉神色淡淡,没什么反应,偏头啜饮了一口,又转过头去神情难辨。
挥了挥手,贺修远把女人赶走,他接过酒杯,坐在女人刚落座的位置。
一手撑着沙发,一手端着酒杯,侧过身来看方皎玉,“明天去打高尔夫?”
“太累。”
“那去看拳赛?”
“没意思。”
“靶场玩玩?”
方皎玉冷笑,“你不嫌吵吗?”
贺修远对方皎玉的百般挑剔没什么反应,他就着方皎玉刚喝过的那杯,一口饮下,“那就还是老地方吧。”
方皎玉没回答,贺修远笑了,他晃了晃只剩残余酒液的杯子,兴味盎然,“那就这么说定了。”
男人被几个壮汉拖着带进来之前,方皎玉还坐在旋转椅上挑刺。
工作室实在是简陋,连地板都没有铺,就是水泥地,简单的放了两个面对面的沙发和一张小茶几。剩余的就是一张办公桌和方皎玉坐着的旋转椅。
“这么多年,这儿还这么烂。”
贺修远坐在沙发上,把玩手里的三颗骰子,“东西少方便清理,又不是来这儿享受的。”
“是吗?”方皎玉嘲讽的勾起唇角,“我觉得你很享受啊。”
贺修远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确实。”他将骰子轻轻抛起,抓在手心,回头望向方皎玉挑衅道,“那你怎么也在这儿?”
方皎玉“哼”了一声,靠回去不置可否。
男人被蒙着眼堵着嘴,像拖死狗一样被扔了进来。
他惊恐的“呜呜”直叫,直到有人上前扯下他蒙眼的布,拿出他塞在嘴里的东西。
嘴里猛的一空,男人马上哆嗦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还!我让我老婆去借!!我一定还!”
他的喋喋不休在眼睛被解开的瞬间,停下了一刻。
有两双眼睛冷然的紧盯着他,让他只觉喉头一紧周身发寒。眼前的两个男人是人类吗?
是吧……毕竟他们确确实实的坐在自己面前。可如果是人类,怎么会有这样凌厉又噬人的目光?
他自己是人类吗?
是吧……他喝酒,赌博,欠债,得过且过混乱的每一天。但如果他是人类,他怎么会被同为人类的同胞用这样兴致勃勃的血腥目光紧盯不放?
仿佛他是猎物,是待宰的猪羊。
在这样的目光下,男人哆哆嗦嗦,连恳求的话都不知道怎么去说了。
贺修远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平静的开口,“去年三月十八号,你在我这儿借了一百五十八万。约定还款期限是今年三月十七号……先不说利息问题……”
随手将文件撂到男人面前的地上,贺修远长腿一跷,抬起下巴,“王占发先生,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人去找您的时候,您家人去楼空呢?”
眼前的人明明穿着考究,言行甚至称得上是彬彬有礼,却让他生出一种强烈的畏惧感。
若是那种迎面就踹他两脚,打他两拳的暴力行径,他还能预想到大概得结局,但越是平静反倒越让人胆寒。
“我…我会让我老婆还…”男人跪坐在地上低头不敢直视贺修远的目光。
“你老婆?”
男人顺着声音看去,是那个漂亮的叫人觉得是什么电视明星的男人,说这话的时候那人轻笑,他把下巴抵在手背关节处,眉眼舒展。
“你不是把你老婆卖了,现在在小发廊给人绑着每天在卖?你又结婚了?”
方皎玉的声音轻松又欢快,他看着地上的这一摊肉,想想他赌博借钱,又卖妻子换钱的事儿就好笑。
“他老婆卖了多少钱?”方皎玉问。
房间里除了跪着的男人和把门的几个壮汉,就没别人了,贺修远自然是知道他在问自己。
回忆了一下,贺修远伸出一只手。
“五十万?”
贺修远摇摇头,方皎玉有些疑惑,“那么烂的地儿,也掏不出五百万买他老婆吧。更何况,那么个货色也值这个价?”
“五千。”
听见这个数的一瞬间,方皎玉愣了一秒,接着“噗”的一声笑出来,“五千?五千。五千你也要啊?”
方皎玉从未听过这样好笑的事儿,他来了兴趣,站起身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快要用手把裤子抓烂的男人,“你不是借了一百五十八万?”
“输…输光了…”男人一动不敢动,头也不敢抬,小声回答。
“啧,技术那么烂也敢上赌桌。”方皎玉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
“地下赌庄,除了庄家,谁能赢?”贺修远看着方皎玉的背影,淡淡的开口。
方皎玉转过身,面向贺修远,“他怎么把老婆卖了五千呢?”
贺修远想了想,“那种地方,最多开五千。”
方皎玉不屑的摇摇头,“没有经济头脑。”
贺修远马上会意,他唇角勾起弧度,用类似于“今晚吃什么”的平淡口吻和方皎玉讨论起人体的真正价值,“肾的价格不错,最近价格有涨幅。”
“脏器什么时候不值钱?血也不错,卖多了歇歇还能再卖。”
“哦……可持续发展。”
两人说着让男人冷汗直冒的话,旁若无人。
“你不是有个儿子吗?十六了。我看挺健康,正好卖了还债。”方皎玉笑盈盈的好心提议。
男人猛的抬头,望向两人。
只听方皎玉还跟贺修远在算价格,“值这个价吗?”
“不值。就算挖空了也到不了一百万。”
“啧,要赔啊……”
“别动我儿子!”男人肝胆俱裂,他膝行着往前几步,扑在两人面前,直接给两人磕起头来,“我还!我一定还!我卖血我也还!”
他的额头磕在水泥地上,“砰砰”磕出几个血印。
贺修远一扬手,个壮汉就上前来抓起男人的头发,迫使他直起身子。
男人涕泗横流,脸上糊成一片,叫方皎玉看着就恶心,收敛了几分兴味。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贺修远伸手捻起一颗骰子,举到男人眼前,“但我不缺钱,我只想让你陪我玩玩。”
“最简单的比大小。你赢了,一局抵消一百万,我赢了…啧,那你就磕个头说点好听的吧。。”
手下适时在桌上摆好骰盅,男人原本通红的脸在听见这要求的瞬间变得苍白,“我…我…”
方皎玉头也不抬,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冷淡道,“我劝你用儿子抵。儿子没了还能再生。”
“我…”男人有些犹豫了。
贺修远晃晃骰子,嗓音低沉,他话语中带着诱惑,勾起男人心中的赌念,“你对你儿子的保护让我欣赏。所以我决定你只要赢两把,就一笔勾销。”
一个眼神,壮汉就撒了手,男人得了自由,趴在地上望着茶几上的骰盅,神色犹豫。
“放心,你运气没那么差。如果你连赢两把,不光债款一笔勾销,我还送你一百万……”贺修远把男人眼中的意动和一闪而过的贪婪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的笑意更深。
把骰子放进骰盅,朝男人的方向推了推,“来……赌一把吧……”
方皎玉用余光把两人的举动尽收眼底,他看见贺修远是如何引诱男人重新被内心的欲望捕捉,也看见男人颤颤巍巍的起身用沾满灰的手一把抓住不透明的骰盅。
男人畏畏缩缩的眼神在紧握住骰盅的一瞬间爆发出两道精光,脸上竟诡异的泛起一片红润。
他贪婪的舔了舔嘴唇,“真的会再给我一百万吗?”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在幻想已经项目全清拿着一百万的场景了。
“当然。”贺修远微笑。
“我赌!我赌!”
看着男人脸上狂热的神情,方皎玉不由的发笑。
人啊,在欲望中泥足深陷的丑陋姿态既让他恶心,又让他觉得有趣。
还能更狼狈吗?方皎玉歪头看着男人摇动骰盅的模样,内心的暴虐被激起。
再多让我愉悦一些吧……
“再让我试试…再来一次!”男人浑身是土,额头上是斑斑血迹,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哀求,从一开始怎么都弯不下腰,到后来磕头磕的砰砰作响也不过是几局时间。
方皎玉用湿巾擦拭着手指,表情平静了许多,“不铺地板是对的。”
望着地上长长的血痕,贺修远笑了一下,他眼神有些朦胧,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他倚靠在沙发上,望着方皎玉清理自身,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暴力带给他感官的刺激和绵延不断的快慰,精神高度兴奋后的回落让他有些慵懒。
他微微喘息,一动不动,“你也应该穿黑衣服的。”
贺修远抬起手臂,黑色把所有颜色都吞噬了,纵然有什么脏污喷在上面,也看不出分毫,“瞧。多干净。”
方皎玉干脆脱了外衣扔到贺修远怀里,冷漠的瞥了他一眼,“别犯恶心。”
怀里的衣服还带着方皎玉的点点体温,入手时是温热的,贺修远也不嫌弃,他抓着衣服抱在胸口,缓缓坐起身。
凑近方皎玉,他的视线落在方皎玉白金色的发尾,那鲜亮的颜色衬得他耳后的皮肤更加白皙。
喉咙吞咽了一下,贺修远微垂着眼开口,“好玩吗?”
他凑的太近了,暧昧的距离让方皎玉立刻皱起眉,“就那样。”
贺修远的视线爬向方皎玉的侧脸,他抱着他的外套,凑的更近了,呼吸都喷洒在方皎玉的颈肩处,“你喜欢。就跟小时候一样…”
捡起茶几上的匕首,方皎玉头也不回就回手往身旁捅。
那匕首刺向的方向是贺修远的脖子,如若真的刺中,贺修远必然命丧当场。
抬手,在匕首尖端刚抵上皮肤的瞬间,贺修远抓住了方皎玉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迫使方皎玉不能寸进分毫。
“老用这一招。”贺修远的低笑中纵容意味听的分明。
“每次结束你都这么恶心。”方皎玉干脆利落的松了手,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与他发泄后的平静不同,贺修远每每结束后都是一副耽溺在高潮中的迷醉模样。看的他直犯恶心。
“走了。”方皎玉抬腿朝门口走去。
“我送你啊…”贺修远懒洋洋的倒在沙发上没动。
方皎玉冷哼一声,头也没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