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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多倍饕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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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你是什么触感的。”谢朝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他对了对手指，递给幽灵一件衬衫，“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遇见一只赛博幽灵。当然，如果你觉得冒犯的话，我无所谓。”
好吧，希尔弗觉得自己思想太龌龊了，他有点想当场自裁。他穿上那件纯白的字母衬衫，略有些小了，毕竟他长得晚，18岁之后还会再长高。
“这个世界？”他装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要打探一下这只谢朝明的信息。
说到这个，谢朝明就打开了话匣子：“我摔了一跤，一觉醒来，人就在这里了。”
“好惨，这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穿越吧，”希尔弗说，“一定很难受，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看来，除了晚来六年之外，他们并没有区别。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鬼。其他人都说我疯了，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谢朝明很茫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说是恶作剧的话，我也已经穿越过来一个月了。”
希尔弗想起了当年自己去看心理医生的经历。
他向心理医生讲述了三十分钟自己曾经的生活，但很明显，对方把他当成了精神病来看。
虽然这也并不能怪他，现如今，归巢内的心理疾病患者已经要比癌症患者的数量要多一倍了，驱逐永夜的守城者和旅者更是心理疾病的高发职业。
“你说，你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心理医生玩着自己的手，问道。
希尔弗坐在舒适的黑色椅子上，说：“是的。”
“孩子，我看了你的经历。你要搞清楚，在过去，你是一个从本奈恩里被解救出来的实验体，你没有明确意义上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如果你说生理上的话，那谁能够知道呢，”医生捻了捻胡子，“还有，穿越？这怎么可能呢，这或许是因为你压力太大了。你看，你之前画过的房子树人就典型性地体现了这点，你背负着的东西太多了。”
希尔弗试图辩解，却被医生捂住了嘴巴。
“你应该多运动，多交朋友，多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医生继续说，“你不能太颓废，如果你愿意且经济条件能够允许的话，你可以去人造植物园看看植物，那些绿色的小东西能够很好地缓解你焦虑的症状。”
归巢内，连植物都是奢侈品。──当然希尔弗并不理解，为什么没有植物供给氧气，人类却还能大量存活。
希尔弗的话噎住了，他口中预备好的为自己的辩解太过苍白了。
“好。”希尔弗声音很哑。
──但他们分明真实存在于我的生命当中啊。他默默想，但如果这么说，他会被当成疯子吧。
所以在那之后，他不再向人们提起自己穿越之前的生活。
现在的希尔弗调整姿势，对着18岁的谢朝明做出了倾听的模样。
“我很想我的家人，我的爸妈很好，我的妹妹很可爱，我希望能回去看看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我，我，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谢朝明的声音变得很小，“我也很想把当年我没能看完的那篇热血漫追完，都快追到大结局了，怎么就穿越了呢，我这种人又不是那种日天日地的主角……”
从来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或者是说明，这是第一次，哪怕对方是幽灵，谢朝明也觉得很开心，他说着说着就有点想流眼泪。
赛博幽灵摸摸他的头，谢朝明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正在拂过他的头发，就像一阵风那样。
谢朝明默默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他说：“您的触感像风。”
希尔弗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谢朝明眼中是什么样子的：“是吗？”
“是的。”
希尔弗：“……”
“我理解你的，谢同学。”希尔弗平静地说，“我也离开故乡很久了，我很想念我的家人。”
谢朝明抬起头，想听他说下去，希尔弗通过他的反应能知道。
──他希望被共鸣，没有共鸣的话，心脏会死掉的，会像死去的花那样凋谢，逐渐变得焦黄，就像被火所灼烧。
但希尔弗还是回避了这个话题。
如果最初的自己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是这样丢脸而又失败的结局，那么他会怎么想呢？
“谢同学，你该去上课了。”希尔弗看了一眼时间说，“现在再不走，可能就要迟到了。”
谢朝明“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他跳了起来，像只腿部强而有力的蚂蚱一样跑走了，他背上了灰书包，甚至不忘带上门。
希尔弗笑出了声来，他悠哉悠哉爬到床头，如一只蠕动的海豹那样占领了谢朝明的床，他盖上了他最喜欢的灰色小被子，被子柔软丝滑的触感和他自己留下的气味，令他感到很清爽舒服。
希尔弗考虑到自己的用词不当。
不，怎么能叫占领呢，这就是他的，毕竟我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这个逻辑并没有一点问题，完全不像“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这么强盗。
难道有人能够否认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短句吗？
希尔弗把自己用被子卷起来，像一个圆滚滚的春卷那样。
*
在希尔弗躺了整个早上之后，谢朝明推开了出租屋的门。
他上课回来了，他带着一次性饭盒与一个黑袋子回来了，希尔弗透过透明的饭盒知道里面一定是黄焖鸡米饭，它土黄色的酱汁略微撒了出来。
那个黑袋子……
希尔弗很罕见地出现了些期待，就像是个拆礼物的小孩那样。里面当然不是礼物，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开心。
谢朝明拆开了袋子，令希尔弗失望的是，里面并没有义肢，只有一些生活用品。
“它太贵了，”谢朝明说，他看起来有些窘迫，“你可能要多等些时候了，或者换一种义肢。”
“贵？”希尔弗有些疑惑。
义肢类道具的价格并不像尔斯星那样高昂，因为部分残疾这种情况在归巢频繁多发，一对普通的义肢大概只需要0.5积分，折合起来大概就是一顿黄焖鸡米饭的价格。
十元。
真的很贵吗？
谢朝明神情怪异：“10000积分，我真的买不下来……”
10000积分？！
希尔弗目瞪口呆，他要大闹特闹了，这是什么天价，抢钱还差不多，这孩子是被人骗了还是怎样，这物价是什么情况啊？
“说是复古款。”谢朝明说，“肯纳德.希尔弗先生逝世一周年的纪念款式。”
希尔弗没想到从别人口中第一次听到自己，竟然是因为一个贵到离谱的道具。某种层次上，与“迟来的爱比草还要轻贱”这句话很符合。也许他的血十分美味，可以沾着面包或者馒头吃掉。
希尔弗无奈地笑了。
突然，门被猛然推开。
轻微的声音，使得一人一幽灵都是一颤。
“嗨，谢！我的朋友。”
热情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酷哥推开门，站在门前，他有一头非常玛丽苏的头发，和一看就是外国人的深邃眉眼。酷哥穿着渐变色球鞋，黑色的耳机上还散发着各种各样布灵布灵的特效，它一看就很贵。
超炫，超苏！
但这副形象确实令人难以恭维，简直像个开屏的孔雀。
谢朝明倒吸一口凉气，他对比了一下自己朴素的白色卫衣和七分裤，以及屌丝独有的圆框眼镜，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小衰仔。
衰得没边了！
“中午好，阿楚。”谢朝明向他问好，毕竟这是房间的原主人。
阿楚是小衰仔第一个认识的外国人。阿楚的原名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他人确实很好。
最初他来到这个世界时，设定应该是一名“来自伊甸的转校生”，虽然有补贴，但是还是很少。当学校的宿舍满员时，一旁路过的阿楚竟然允许他进入豪华单间居住，而他自己在学校之外买了一套别墅来住。
问起原因时，阿楚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和我过去一位朋友长得很像，所以我对你很有好感。”
“是吗？”谢朝明有点受宠若惊。
阿楚把钥匙丢给他，指向那镀金的门牌：“是的，可惜他后来和我闹了矛盾，所以我很想和你成为朋友。”
谢朝明不知道该不该接话，被当成别人看，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开心的事，但阿楚确实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时间来到现在。
“你在收拾衣服吗？”阿楚问。
谢朝明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阴影把赛博幽灵盖住了。
因为他饲养的幽灵似乎很害怕？
“是的，”谢朝明回答，“它们有些乱，所以我收了收。”
阿楚笑起来：“你的洁癖真是，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像是在对一个久违的老朋友说话。
希尔弗往谢朝明背后缩了缩，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块阴影。他并没有想到，第一天就遇见了这个家伙。
──他已经决裂的挚友楚默。
──皆高高在上的神明牌手：千目君主。
见鬼了真见鬼了，这种家伙，怎么会出现在一座学府里？
你们神都这么闲的么？
还有你这家伙，这是什么造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