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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西风多少恨 ...
【楔子】
傅失楼去美国那年,正值杭州的冬季,他站在机场VIP厅的巨幅落地窗前,垂眼凝视着玻璃窗外悄然落下的瓢泼大雨。
而眼前蓦然浮现的是一双漆黑的眼瞳,那眼底深处透露的却是一种令他为之不忍的忧伤。
他们相逢十几载,至今却还是未能宣之于口的关系。周遭的人坏心的看破不说破,径自让他们在爱恨的泥沼里独自摸索。
只消一刹那,爱与恨,此消彼长。
而他在回望这双眼睛的同时,机场的登机播报也开始了。
那封被他紧攥手里的信,因为力度微重,已经有些许起皱了。父亲的助理过来提醒他该登机了,并小声询问是否要将这封信送给那个人。
他眼神一瞬不瞬的落在信封的几个遒劲隽秀的字上,冷然地应他:“不了,你把它丢垃圾桶吧。”
说罢,把那封信丢给了助理,自己则拉起行李箱独自前往登机。
助理望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又将目光移到自己手里的那封信,心头涌起恻隐之心,几欲想要留下这封信,但最后还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后,走到垃圾桶边,毅然决然把它丢了进去。雪白的信封伏在五颜六色的饮料瓶和零食袋之上,似乎对此毫不知情,依旧静静地观望着一切。
迟来的严月渡从出租车上冒雨跑出,踉踉跄跄地钻进T3航站楼,头发被雨水润湿,紧贴着后颈和侧脸,粘腻的令他不舒服。可是他顾不上这,忙不迭地拿出身份证前去值机,工作人员询问他想坐哪,他随便说了个靠窗的位置糊弄了过去。
拿到机票,刷身份证进候机大厅后,再给傅失楼打电话已然关机了。他走到vip厅里大概扫了一圈,没发现傅失楼的身影 。
他抬步靠近玻璃窗再掏出手机拨打他的电话,萦绕耳畔的还是一阵忙音。严月渡转过身,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正立在他背后。
“是严先生吗?”
严月渡看着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助理抬起手指了指距离不远的垃圾桶,讷讷道:“傅失楼之前要给你的信,被我丢进垃圾……”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严月渡冲过去的动作生生截断。
严月渡罔顾脏污径自伸手探进去,翻了几下,方看到一个洁白的边角,他猛然扯出,信上却已沾了大片的污迹。他垂下头,像是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般捏着信,嘴唇止不住的发颤。
信封上傅失楼笔力苍劲的字迹被严月渡匆匆而落的眼泪洇开,泪水落于纸面,登时将墨水晕开浅浅的墨痕。
若是他早点赶来,傅失楼见到他这副模样,估计又要带着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边替他揩去泪水,边说怎么又哭了,小爱哭鬼。
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孤身前往美国。
他素白的手颤巍地打开信封,将信纸抖落开,纸上虽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如一根冰锥直直生刺他的眼。
“而今才道当时错……”严月渡捏着那张纸喃喃,指节由于过于用力而泛起青筋,刚还止住的泪水,又成串的从他眼里顺着清减的面庞流下,洇湿衣领,汇成清浅小溪。
原是一封诀别信。他在心里自嘲。
山盟不在,锦书已托。
严月渡扭头看向玻璃窗外,头顶的灯光凄凄惨惨地投射下来,他从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脸色白的像是白纸,眼尾在冷白的光线里摇曳出一道浅淡的胭脂色。
在外头黯黯的雨水里,他恍惚听见身边人的声音:
“你来晚了,他的飞机估计已经起飞了。”
那年傅失楼19岁,在飞机起飞的那一阵急剧的嗡鸣声里,离开了这片故土,也远离了这个曾经在他故事里熠熠生辉的人。
【第一章】
杏花时节,伴随着稀稀落落的雨水。我举着三炷香侧立于灵隐寺的大雄宝殿前广场,静静地望着打伞而来熙来攘往的香客。
空气里还浮漾着雨后的潮润和香灰散发的烟火气,我朝各个方向三拜后转身将香插进香炉。不知为何这会线香燃烧的极快,在我的手即将脱离前,蓄了长长一截的香灰竟跌落至我右手肌肤之上,紧接着我就听见身边香客的声音。
“香灰落手,预示愿望会实现呢。”
我闻言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脸对那位香客笑笑,香炉里的万千红烛映着我眼底仅剩的几分天真,小声地说:“不会的,我的愿望永远不会成真的。”
袅袅青灰烟丝在密密的细雨中一点点在我面前抽开,明明没有风声,我却明晰的看见烟丝一直往我身后飘荡。许是命运使然,我转过半边身子循着那缕烟丝游荡而去的方向瞧,隔着一层淡薄的烟波,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竟不偏不倚的跌进我的眼眸。
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原本沉默的心脏却于此刻,如同阵阵起伏的海潮。而今,我的心跳又莫名与大殿内不绝于耳的梵音重合,似永不停歇的风。
这年,是我第三次来灵隐寺的年岁,而曾经那个流连于我美梦抑或噩梦的人,居然活生生的重新站在了我面前。经年之前,那场被封缄于瘢痕之下而无疾而终的爱恋,又重新被故事中的人撕开伤疤,不断地淌血。
傅失楼举着一柄黑伞,在阴阴的天色映衬下,他望着我的目光幽远的像是凄凄烟雨中古刹里摇晃的半盏青灯。不知哪里飘来的花瓣被卷在半空,随后坠落在水洼中。我倏然迎着他的眸光旋回身体,面对着佛像金身,抬眸,是菩萨慈眉善目。
我慢慢阖上眼,双手合十,丝丝佛香里,是我虔诚的还愿。
还的什么愿,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晓。
殿外飞檐翘角上悬挂的檐铃,随风摇曳,洋洋盈耳。我猝然想起三年前在佛祖面前许下的祈望,混在僧人的诵经声和香客的交谈中,扪心自问,到底夹了几分拳拳之心呢。
曾有身披浅灰僧衣的僧侣对我抽中的那支签轻轻摇头,劝诫我不要执念于过往,可是我又怎么能不在我们分开的这十五年里刻舟求剑呢。
我睁眼,在风雨飘摇的梵乐中,背过身面对自己心中的佛。
我抬起的视线落在傅失楼被雨丝逐渐打湿的落在半边肩膀,上面此时浮泛着湿湿的流光,好似那些年我们之间未曾说出口,说出口的的话语也随之溶进了这场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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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劭年来找我的时候,正值夏日一阵雷雨过后,空气潮热。我躺在木窗边那把竹制的摇椅上一边惬意的摇晃着,一边脑袋昏沉的打着瞌睡。客厅里的空调不断地输送冷气,因为运作的声音有些大,所以我并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然后才最终选择敲门。
我听见声响,懒洋洋地支起疲乏的眼皮,起身踩着拖鞋去开门,一眼就看见余劭年红着眼立在我面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睁大眼睛往前挪了几步,一颗八卦的心瞬间提了上来,但又考虑到我们俩之间的敌对关系,就没再往前。
我低下头来瞧他,幸灾乐祸的问:“怎么了这是?失恋了?”
余劭年的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眼里血丝一道一道的,摆明了最近肯定感情方面有点问题了。他看着我说:“严月渡,你够狠。”
听到余劭年的话,我懵掉了。嗯?什么意思?我狠?我干嘛了?我脑海里顿时迸出一连串的问句,继而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却朝我露出讽刺的一笑:“你别装了,你这招对我来说没用的。”
余劭年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不理会我的困惑,一下挤开还站在玄关的我,抬步在我这房子里走动起来,还时不时摸一把我摆放的一些陶瓷制品,悠闲的像在逛街。
我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爆发直接把我的东西往地上扔,随后砸得稀巴烂。还好,他没有这么做,环顾了一圈后,就重新走的我面前,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讥刺我:“看来你也不是那么值钱,但为什么他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难不成是这张脸?”
他说着话,还上手直接摸我的脸,他摸的力气挺大,就像是用那种很糙的毛巾往我脸上抹,刮来刮去,有点疼。我拍掉他的手,指名道姓地问他:“你指的是傅失楼吗?”
“我早就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你来找我也没用。”我对他摊手。
“可是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余劭年差点就要崩溃地大叫出来,好在他受到的良好教养在桎梏他的疯狂,让他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了。
我温柔的跟他解释:“余邵年,我真的跟他没有关系了,他没有对我念念不忘,他只是...一直在恨我,所以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他已经把我剔除他的人生了。”他从美国回来,再到跟你在一起,与我一点关系也沾不上。他不是在报复我,只是在恨我当初的不告而别,恨我对他的弃若敝履。
话落地的那几秒里,我没有得到余劭年的回应,于是便将目光逐渐转移到了他身后窗户外的那番光景。黄梅时节,阴雨连绵,?【刚刚下过雨的琉璃瓦上浮漾着淡淡的流光,】我不顾他,慢慢走至木窗边,视线落向不远处起伏的青山,被一层稀薄的灰白云雾笼罩,几只白鸥翩飞于绿荫深处。
这般好的光景,倒与年少时期似曾相识。
我们之间就这样莫名安静下来了,谁也没有开口。我看我的风景,余劭年则站着,漆黑的眼珠子一刻不停地盯着我。
正当我快要无聊到要昏昏欲睡之时,一阵门的嘎吱声,家门又被人从外推开。进来一个身量极高,修长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半个肩上落了细雨,湿湿的,在门口感应灯冷白的灯光下,泛着细腻苍白的光泽。
我朝门口瞟了眼,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抬手随便找了个方向挥了挥,之后我就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赶紧把人领回去吧,在我这快待了一天了都。”
傅失楼走到余劭年跟前,什么话也没讲,默默看他,气压极低。
最后余劭年忍不住去勾傅失楼垂在腰侧的手,轻轻地跟他道歉,俨然一副小媳妇模样:“对不起,阿楼,我不是故意要来找他的,你不要生气了嘛。”
傅失楼抽出被余邵年勾住的手,目光平视着木窗外,毫无感情地开口:“我给过你机会,下次就没有了。”
我从厨房出来,一面走着路一面喝水,悄悄看了看他们。
傅失楼的头发又留长了,剪裁得体的风衣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像是一幅落拓的水墨画,偏又生了一幅漂亮的皮囊,美的惊心动魄。
然后谁料,傅失楼的目光突然从窗外收回来,正好与我看向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触及到那冰凉的眼神,我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继续装作喝水的样子。
傅失楼抬脚走到我跟前,朝我道歉:“抱歉,是我没管好他,下次不会再来打扰了。”我听见他的道歉,蓦地红了眼眶,何德何能他居然会为一个人放下身段,而这个人居然不是昔年与他相伴多年的我。
我吸吸鼻子偏开脸,为了掩饰我的狼狈,随意摆了摆手:“没事,快把他带回去吧。”
两人很快就踏出我的家门,我去卫生间找了拖把过来,把他们站立过的地方的脚印一点一点的拖干净。
正拖着,门口又来一阵窸窸窣窣声,我侧目去看。看不到什么,于是就提着拖把把它靠在墙边,推开虚掩着的防盗门,目光撞进一双含着冰块的眸子。
我失措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手就在空中徒劳的抓了几下,由于傅失楼离我极近,最后抓住了他的袖扣。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失控而皱眉,或者一下子甩掉我的手。
空气凝滞着,我窘迫地打算抽回手,结果他伸出臂来直接把我捞到他怀里。我惊讶地瞪大眼睛,狐疑地瞧他。
傅失楼则缓慢低下头,冷不丁说了一句:“你这样子又在勾引谁?”
而我听到他的话语,发愣了一秒后,批驳道:“不是,楼仔...”我条件反射地喊了原先我们甜蜜时期他最受用的爱称,待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抽空腾出一只手来,掐着我的下巴,眼神在我嘴巴上流连好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吻下来。却也只是轻轻的碰撞,像蝴蝶振翅。
我耳边似炸开了朵花,鼻尖又嗅到他垂落的发丝上的一线清香。片刻,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停止了这个吻,别开脸去看,发现余邵年正偎着门框看我们。
我立马推开傅失楼,匆忙对他道:“你越界了,傅失楼。”
傅失楼的嘴角勾起清浅的弧度,眼里吊着浅淡的轻蔑,他凝视着我的唇,抬起手,柔软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被他咬开的伤口,指腹抹开鲜红的血液,晕到我嘴角,像是一朵在雨中颓红凋落的玫瑰。只听他温柔的声线在我头顶响起:“这不就是你想要得到的结果吗?严月渡。”他收回手,低下头顺便整了整袖口,抬起脸时,是我前所未见的一脸嫌弃。
“我都已经跟你们没关系了,能不能消停点。”
我此刻忽而觉得有些怠倦,于是只是轻飘飘地对着他们说了一句。随后,迎着他们的目光彻底把家门关上了。
关门后,我滑坐在方才拖过的还湿润的瓷砖上,回望这二十多年的锦瑟年华竟在这几句话里让我败的如此溃不成军。窗外的雨再次落下,凄凄风雨,虽未打进里屋,又好像在我心坎里下了一道经久不衰的寒雨,随即眼泪也跟着这雨不争气地从眼眶里跳出来,我抬手抹了抹,心脏里似打翻了一壶酸涩的醋。
良久,重新听见傅失楼隔着厚实的防盗门在外面说,他的声音泡在雨里,即便被雨声冲散了,可我还是明晰的听见了,他说:
“严月渡,别得寸进尺了。”
1:改自余光中先生的《听听那冷雨》[狗头][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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