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血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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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乐手抱着吉他唱完最后一首歌，在热度上涨的氛围里鞠了一躬，拿着麦说：“接下来就不是我的时间了，大家玩得开心。”
两三支玫瑰花拋上舞台，乐手欣然接受，捡起来再缓缓前往后台。
姬先嗣放下酒杯，他已经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酒，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晃晃脑袋和身边的招械低声说：“我去下洗手间。”
已经恢复正常的招械点点头，在昏暗的灯光里仰头看着姬先嗣，用湿漉漉的眼睛无声地问要不要帮忙。
姬先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走过停下交谈特意与自己打招呼的人群，姬先嗣皱着眉穿过吸烟区，又被人绊住了手脚。
徐艺桥，麻烦的女人。
姬先嗣好脾气地停下脚步看着对方，不知道这人怎么有那么多烟要抽，这几个吸烟区她要抽个遍吗？
虽然内心OS很恼怒，但面上还是包容地笑着，看得徐艺桥很是感兴趣，心想外面这些人看不出来这人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吗？
“有人要见你，阿嗣。”
徐艺桥挂着她夸张古怪的笑容，凑近姬先嗣低低地说。
有什么东西被放进了侧腰。
姬先嗣的烦恼慢慢平息，终于从被酒精放大的情绪中恢复，想起老板的任务，一股淡淡的死意蔓延上他的心脏。
“我知道的，”姬先嗣再次向徐艺桥道谢，“谢谢桥桥。”
“不客气～”徐艺桥用漂亮的大眼睛留下了一个wink。
姬先嗣叹了口气走向洗手间。
徐艺桥对着空气喃喃自语，“你自己能搞定他吗？看起来不是什么任你操控的货色。”
无人回应，低语被融化在空气里。
在哗啦啦的水声里姬先嗣捧了一把水尽数泼在脸上，粗暴的手法打湿了一点点鬓角，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镜子里的男人眼尾有些泛红，配上情绪低迷的颓然气质，总感觉经历了一些什么。
其实只是水进眼睛里了有点难受。
姬先嗣抽出了侧腰的钥匙，做足了准备，指在心底骂了吉安州两百多遍，才走向了水槽侧边的墙体。
腰间乖乖呆着的魅魔蛋露出餍足的光亮，感受着周遭浓浓的怨气，舒服得有些懒得动弹。
它一直不太能理解外界的变化，依靠本能吸收着怨念长大，但这个人的情绪让它产生了疯狂的食欲，而且十足美味。
现在，他似乎能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他开始好奇，提供食物的是个什么样的智慧生物。
如果姬先嗣能理解这颗蛋的想法，那他应该可以确定，这颗魅魔蛋进入了孵化前的最后一个环节，社会化记忆收纳，通过吸收色/欲提供者的欲望了解世界，完成社会化训练。
不过现在，姬先嗣只想着怎么应付吉安州派给他的任务。
——他要去见一只血魔。
罗布.阿库玛，在圣堂这样被宗教腌入味的地盘，都能作威作福的恶魔，实力和后台都不可小觑。
血魔可不像魅魔，对人类有害无益，不会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罗布却能在第二星系这种人类沙文主义盛行的地盘生存。
这样的手段明明可以在第六星系肆意妄为，却偏要躲在圣堂的地下，不知道在图谋些什么，哪天被教皇抓走超度就知道错了。
姬先嗣一边在心底腹诽诅咒，一边忌惮这个地下君主。
“吱呀——”姬先嗣被这沉重老旧金属门发出的噪音吓了一跳，很难想象这是个地下接头点该有的保密水平。
但他很快就没这个闲情雅致去审判罗布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条深长且昏暗的无尽长廊。
姬先嗣打了个响指，指尖出现了若有似无的火光照明。
这是星端自带的“手电筒”，但他选了较中二的表现形式。
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魅魔蛋，似乎这样会给他带来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勇气，姬先嗣走向了看不清目的地的长廊。
一步一步，他在无尽的黑暗里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个拐角，又或许翻越了一座高山，总之在他彻底失去耐心之前，一扇三人高的大门浮现在他眼前。
姬先嗣吐了口气，手上的火光自觉地熄灭。
这扇悬浮于天地间的黑紫大门似乎被时代最优秀的雕刻家描绘过，其上镌刻的诡异纹理和悬吊的恶龙样雕塑，勾勒出一片圣洁与残忍。
不，这恶龙动了两下，是真的。
但是有人走进，这门没有半点反应，他伸手推了推，更是纹丝不动。
姬先嗣笑了，被这样郑重的下马威对待，是他的荣幸。
手腕一转，星端终于不再挂在主人手上摸鱼，变换了形态爬满了姬先嗣的整只右臂，将六个炮口分布在手腕和手骨的末端，在一秒的蓄能后，深红得像血一般的能力束喷涌而出。
“嘭！”
大门炸开了。
哎呀，全新升级的手炮没有烟雾，虽然好用但是不如原始形态中二，可以吹枪。
姬先嗣装模作样地点评。
他直直地望着被这炮声震撼了一下的罗布君主，对方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呆滞地看着门外来者不善的客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由地精铸造的大门配合血魔魔力与恶龙残骸，竟然会被人类科技一炮轰开。
那个气势汹汹的男人笑得像坟地茂盛的野蔷薇，明艳却凶险，叫魔不寒而栗。
罗布讨厌他。
下一秒，地下的君主冲到了姬先嗣面前，在两颗头颅即将相撞的上一秒停下。
姬先嗣抬眼观察这个半漂浮在空中的男人，断了半只角，残根泛着有些病态的粉色，与另一只完整的角上那鲜艳欲滴的红截然不同。
他想起了一些道听途说的秘辛，脸上的笑更胜券在握。
只有紧贴着他的魅魔蛋能感受到，姬先嗣在怨气四溢，在心底反复辱骂老板。
魅魔的好奇心旺盛得不能再旺盛，他太好奇这个表里不一的怪人了。
罗布掐上了姬先嗣的脖子，说：“人，你很没有礼貌。”
“哦？”姬先嗣偏了偏头，碎发落下正好蹭上罗布的食指，“难道罗布先生当年是因为太有礼貌才被赶出斯利瓦的、唔！”
罗布缩紧了手上的力量，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姬先嗣，但姬先嗣知道这个魔不会杀自己，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我是来做交易的，”窒息的威胁让身为人类的姬先嗣心脏狂跳，但越危险越快运作的大脑让他飞快地吐着字眼，“我们知道如何让您翻身。”
见到对方收缩的瞳孔和颤抖的手姬先嗣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咳咳、”罗布松手，看着狼狈的人类，怒意上头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短短两分钟就跟着对方的节奏乱跑，狡猾的人类实在可恶。
“我杀不了你。”高傲的君主很会审时度势，缓步走向自己的王座。
姬先嗣终于从窒息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他还以为这些没用的情绪都被他退化掉了，没想到骄奢淫逸太久又卷土重来。
“是啊君主大人，事实比话语更有力，不是吗？”姬先嗣还要回去应付小屁孩，没时间跟罗布嘴炮，这是证明底牌最快的手段。
“你要什么。”罗布坐下，终于耐着性子和姬先嗣谈判。
“钥匙，”姬先嗣在大门的分界线站定，“我们要解开一只恶魔的基因锁。”
罗布在听到前两个字就已经挺直了他吊儿郎当的腰背，面色不善地盯着这个肆意妄为的人类。
“好大的胆子。”罗布冷笑了一声。
姬先嗣含笑缓缓鞠了一躬，“不如您叛逃王族。”
第六星系自诩比人类高等，虽然也是人类和六系原生生物杂交同化的产物，却从不以人类自称，“恶魔”，是六系亚人种的总称。
在此之下，魅魔也好血魔也罢，连精灵、巨人也归属于恶魔。
基因锁是该亚人种最显著的生物学特征，一旦被封锁就会失去傲人的魔力与生命力，是所有恶魔的命门，也是那些做人口贩卖的快贩子最好用的利器。
“拿什么交换？”罗布不想和这个说话难听的人类争辩了。
姬先嗣打开他浑身上下的某一个口袋，掏出了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像鸽子血般鲜艳迷人的不规则红色棱状宝石。
“您的断角。”
令人窒息的沉默席卷了这个空间，突然升腾又降落的火焰暴露了这座沉重宫殿主人的心绪不宁。
“你……”罗布像被人卡住了声带，“我知道了。”
君主掏出了他灰扑扑的钥匙，高级恶魔可以随意解开或锁上低级恶魔的基因锁，这样的钥匙不止一把，但也多不到哪里去。
其实吉安州还放出了安家的一些股份和各星系通行证，但姬先嗣觉得没必要给第六系的文盲恶魔太多好处，这块在她仓库里积灰的宝石藏品最有用。
向对方证明自己的武力和有恃无恐，再用足够的利益诱惑，姬先嗣在谈判场上无往不利。
姬先嗣满意地笑着，期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带薪休假。
欸？怎么好像已经期待过一次了？
不不不一样，这次绝对不会再出意外。
在半路开香槟的快乐中享受胜利果实的姬先嗣抬脚踏入大门的一瞬间，被瞬移到了罗布脚边，一双云溪绸缎镶金边的靴子踩上了他的肩头。
强大的威压和死亡的危险刹那间席卷上姬先嗣的心脏，全身血液凝固又回流，他甚至没力气抬眼看这位地下君王一眼。
一双苍白无血色的手攀上了姬先嗣的肩，拍了拍灰，揪起他黑色丝绸衬衣的领子，一对尖牙凑近了他汩汩奔流的脖颈。
罗布的声音落到他的耳朵里，“这是利息，也是学费。”
那对尖牙刺穿了他的动脉！
不要相信恶魔的信誉，这是所有与第六星系有交易的星系小孩子都知道的规矩。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