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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拉斐尔：海妖的心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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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衷心感谢您长年以来对皇室的效力，拉斐尔少尉。”
我摘下帽子鞠躬，头顶上方，杰里米上校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机器一样在这偌大的空间中回响着。
“按道理说这件工作本不该交给您来做，”杰里米命令身边的助手将机密文件档案传给我，“只是经过我们的一直讨论，无论是从个人能力还是从成长背景来看，您是最适合去做这份工作的。”
那份装在牛皮纸袋里的文件非常沉，我掂量了一下，大约有三百多页。
“那么，我也不绕关子了。想必你还记得皇家海洋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诺亚。”杰里米顿了顿，“一个月前，他在近海探测到了海妖。”
“海妖……？”我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那不是只存在于神话里的……”
海妖塞壬，传说在上个世纪被渔民目击，是一种美丽却攻击性极强的生物，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印在历史书上的照片由于年代久远显得模糊不清，谁也无法验证传闻的真假，这么多年来，海妖的存在对于我们这一代人而言不过是都市传说而已。
“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诺亚研究员搞错了，但是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亲眼见到了诺亚抓到的那个生物……那的确就是海妖，和传闻里描述的丝毫没有差别。”杰里米在我面前点燃一支烟，梳理了一下自己花白的头发，“这是相当严重的事情，你稍后可以自己读一下刚刚给你的资料，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关于海妖的。”
杰里米弹掉烟灰，“海妖有着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力量，无论被谁逮到，都将带来灾难性的风险。海妖很可能杀死企图逮捕自己的人，也有可能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人类，从而赋予那个人毁灭性的力量。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其实只要诺亚研究员愿意将海妖交出来，我们是会动用国家的力量将海妖安全地送回远洋深海地带的，可是……”
“他带着海妖潜逃到了V国。这件事有多严重，想必我不用再向你解释。这种行为与叛逃无异。”
“所以，是要我将诺亚和海妖带回来？”我问。
“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杰里米吸完一根烟，叹了口气，“诺亚与海妖似乎完成了交易——也就是说，海妖已经将力量借给他了。他完全可以以此为筹码获得V国政府的支持……在一切变得更糟以前，拉斐尔少尉。”
“是。”我看向杰里米上校。
“作为间谍潜入V国，接近诺亚和海妖，并杀死他们。”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杀死”这个词在毫无意义地回响着。
杀死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但一提到研究就双眼发亮、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的诺亚吗？
我紧紧地捏着手里的档案袋，身体微不可查地在发抖。
海妖，首次于1923年被人类目击，虽然是长期寄居于深海无人区的生物，但有时会因为海流原因在近海出现，过去一百年内，自称目击到海妖的案例大约有六十多件。海妖有着人类的面孔与上半身，下半身是长长的鱼尾，海妖可以用歌声蛊惑听者的心智，将其引到自己身旁并结束其生命。海妖对人类有着强烈的敌意，过去数次试图逮捕海妖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在2000年，新世纪的第一年，研究者们发现海妖体内有着独特的，既不同于人也不同于鱼的构造。这使得海妖可以在深海中生活近千年的时间，而且就目前来看，人类没有杀死海妖的方法，无论是毒药还是枪炮，对海妖都不起作用。因为海妖的心脏与人类有着不同的构造，目前为止人类没有找到破坏海妖心脏的方法，也就无法战胜海妖。
那我该怎么杀死诺亚逮到的那只海妖啊……我头痛地思考着，揉了揉太阳穴，稍稍平复了一下烦躁的心情，继续看着杰里米上校交给我的文件。
直到2033年，有一名人类与海妖做了交易，海妖赋予那人毁灭性的力量，引发了世界范围内的轰动。那人变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并且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似乎变成了海妖的傀儡一般，完全依照海妖的指示行动。
因为该人类与海妖的交易发生在两人单独共处时，所以没有人能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一种交易，又是怎样完成这一交易的。
啊，“刀枪不入、百毒不侵”是吗……那看来不要说海妖了，恐怕现在我连杀死诺亚都做不到。我苦笑着想道。
然后我瞪大了眼睛。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彩色的人类心脏的图片，下方用加粗的字体注释道：
“但与人类完成交易的海妖身体中，竟然长出了人类的心脏。同时其原有的心脏消失。军方认为这或许是破局之处，于是用枪射杀海妖，心脏破裂的海妖旋即死亡，与此同时，与海妖做交易的人类也立刻死亡。”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完成了生命的联结啊……我合上文件，依然没能从震惊中平复过来。
可是海妖那么讨厌人类，为什么愿意和人类进行这种交易呢。从海妖的身体中长出人类的心脏……这是假的吧，只是都市传说而已吧。
那天晚上我告别了二十多年来的黑发，为了接下来的间谍任务，染了一头明亮的金发。然而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明亮起来。
这么多年不见，不知道诺亚是否还能一眼认出我。我回想起诺亚栗色的短发、从我认识他那天起就一直戴着的黑框眼镜，还有脸颊上被晒出的雀斑、沾有污渍无法洗干净的白色大褂，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涩。我对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皱着眉头，举起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银色钥匙，低头郑重地予以亲吻。
“保佑我吧，路易斯，像从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