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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拉斐尔：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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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亲眼见到名为“海妖”的存在。
她就静静地躺在诺亚家的浴缸里，除了一条长长的、布满鳞片的鱼尾之外，和路上随处可见的那种普通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她和她们一样有着长长的黑发，皮肤也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浑身都长满了鳞片。
“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我咽了一口唾沫。
“拉斐尔也觉得海妖应该是那种留着绚丽的彩色头发，浑身上下长满了鳞片，看起来又高又壮的那种？像妖怪图鉴里的那样。”诺亚侧头笑着问我。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我干笑着。只是都市传说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有些难以置信罢了。
“她现在……是在睡觉吗？”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诺亚跪在浴缸旁，轻轻将嘴唇贴在海妖的脸上，“我们仅仅一起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现在你看到的只是一具空壳。”
“这怎么可能……”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海妖不是永生的吗？怎么会就这样死掉……”
“因为我把她从她的故乡带走了。”诺亚带着遗憾的笑容说道，“这里不是深海，我能给她的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浴缸而已。”
我轻轻拍了拍诺亚的肩膀，又将视线投向浴缸里面色苍白、看起来的确了无生气的海妖。
按照杰里米给我的文件，杀死海妖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其心脏。可是人类还没有找到破坏海妖心脏的方法才对。如果说只要将其带离深海就能够破坏心脏的话……不，那样海妖一定会反抗才对。目前人类应当是无法战胜主动反抗的海妖的。
这样似乎是说得过去的，但我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喝酒？”诺亚握着海妖的手站起身来对我说道。我仿佛又在诺亚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青涩的笑容，就像我第一次在皇家第一学院见到他时一样。
“说起来，我们上次一起出来喝酒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诺亚点了一大杯啤酒，喝了一口后举手示意自己需要一个烟灰缸。
“啊啊，那次路易斯喝得酩酊大醉……那家伙酒量真的是……”难得想起以前的事，我忍俊不禁。
“你也很过分啊，竟然在考试前一天把我们两个叫出来陪你喝酒。”诺亚点燃一支烟，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仰头靠在椅背上。
“一直在学校里也太无聊了吧，我也想和路易斯有点二人世界啊。”我表示抗议。
“所以拉我来当电灯泡的意义是……？”诺亚缓缓吐出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如果我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路易斯肯定会拒绝的。说实话，我一开始还担心他会不会是讨厌我之类的……”
“所以你就要让他酒后吐真言？”诺亚说，“我至今都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要去上厕所，路易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你不要走，拉斐尔，你不许走，我要和你一起……”
几乎和那天晚上一样的酒吧里昏黄的灯光，几乎和那天晚上一样的不间断的爵士乐声，看着面前的诺亚，我仿佛又一次被拉回几年前在下城区度过的那个夜晚。路易斯喝得脸颊通红，双手抱住我的右臂，我对诺亚说路易斯喝醉了，我得带他回去。从我认识路易斯以来，他一直是一个能够冷静对待任何事的人，所以看到那样一个醉醺醺地挂在我胳膊上，嘴里还像念咒一样念念有词的路易斯，说实话我真的被吓到了。
他说，拉斐尔，你不许走，我要和你一起……
“……我喜欢你。”
诺亚对我一笑。我这才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不过他第二天早上醒来就不记得自己以前说过那种话了。”我摆了摆手，像是要掩盖什么一样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诺亚把酒杯送到嘴边，又摇了摇头把酒杯放回原来的位置，“你看。虽然你说担心路易斯讨厌你，但他其实很爱你，而你也同样爱着他。”
“我在皇家第一学院的那几年，一直只是看着你和路易斯。可我自己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诺亚说道，“那几年，我有时候蹲在实验室门外发呆的时候会想——啊，我是不是没有被赋予那种爱别人的力量？我也想去爱上某个人，并因为爱着谁的这种心情，让自己变得更好一些。”
“这种事情也不是能强求来的……”
“是啊。所以我等到了现在，终于见到了罗蕾莱。可是这一切都结束得太快了。”诺亚再一次陷入回忆，他手里的烟的烟灰越积越多，“或许我真的该一直坐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研究院里等待死亡降临的。我不该对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抱有期望的。”
诺亚将脸埋进手里，陷入令人不安的沉默中。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听到他小声但坚定地问我。
“拉斐尔，你可以杀了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