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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北境信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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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幌旧电厂的铁门在海风中发出规律的撞击声，像颗坏死的心脏在机械跳动。林迟蜷缩在布满油污的控制台下方，左手虎口的伤口不再流血——那里正生长出荧光色的纤维状组织，细如蛛丝，却比钢丝更坚韧。
他第三次转动左耳的樱花耳钉，全息投影在锈蚀的金属墙面上闪烁：
**[定位完成：地下三层B区]**
**[生命体征：稳定]**
**[神经链接强度：42%]**
**[东京主体侵蚀率：67%]**
最后一行数据突然剧烈波动。投影扭曲成噪点，沈春的脸在破碎的光影中浮现——他的右半侧身体已完全机械化，金属骨骼上缠绕着与千年樱同源的荧光脉络，左眼却还保持着人类瞳孔，正疯狂向林迟传递某种加密信号。
"别...相信...视觉..."沈春的声音被电磁干扰切碎，金属手指在虚空中划出轨迹，"他们...在改写...核心代码..."
林迟虎口的纤维突然灼痛起来，视网膜强制载入陌生数据流：
沈春被囚禁在量子服务器深处，机械右臂连接着十二根主光缆，最粗的那根泛着猩红色，直通东京千年樱主体。每根光缆都在抽取他的人类记忆——篮球场上的汗水，游戏厅的芒果核，暴雨夜里按在林迟后颈的体温......
"北海道实验室..."沈春的金属声带突然清晰了一秒，"有母亲真正的..."
干扰波如钢针般刺入脑神经。林迟痛得撞翻生锈的配电箱，箱体砸地时惊动了巡逻的无人机。红光扫过通风管道的瞬间，他滚进检修井，腐臭的海水立刻淹没到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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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有东西在发光。
林迟憋着气下潜，荧光纤维在伤口处蠕动，像活物般指引方向。排水管尽头是扇被藻类覆盖的闸门，门缝渗出诡异的粉紫色光晕。
他用沈春的金属耳钉划开闸门密封条，湍急的水流立刻将他卷入一条倾斜的隧道。当肺部的灼烧感达到极限时，头顶突然出现光亮——
林迟破水而出，趴在布满荧光苔藓的平台上剧烈咳嗽。咳出的不是水，而是带着金属光泽的血珠，每一滴都映出他变异的瞳孔：左眼仍保持人类圆瞳，右眼却变成了与沈春相同的竖瞳。
"[欢迎回家，载体α]"
机械合成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林迟抬头，看见圆弧形的地下空间中央，矗立着一棵袖珍版的千年樱——树干是半透明的生物玻璃，内部流淌着与他和沈春血液同源的荧光液体。
"林雅琴博士的备用实验室。"声音源头是嵌在树基中的老式显示屏，画面里的研究员已卸去伪装，露出与母亲七分相似的面容，"准确地说，是为你准备的避难所。"
林迟的耳钉突然自主旋转，全息投影在樱花树下重组：1999年的母亲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台前，台面上放着两枚六棱晶体。
"你才是主体实验品。"研究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沈春β只是保险丝——当东京主体失控时，他的痛觉神经会强制唤醒你体内的抑制程序。"
投影切换到五岁的沈春被锁在培养舱里的画面，舱壁刻着「痛觉阈值校准中」。
控制室突然震动起来。林迟的变异右手不受控制地插向樱花树，纤维状组织自动接入树干接口。神经链接强度瞬间飙升至89%，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通过沈春的眼睛，他看到东京千年樱的机械心脏正在过载。那些被系统吞噬的人类意识在数据流中哀嚎，最清晰的尖叫来自沈岸：
"雅琴！停下转化程序！孩子们会..."
声音戛然而止。林迟的视网膜上炸开血色警告：
**[东京主体启动最终协议]**
**[全球樱花网络准备就绪]**
**[人类基因覆盖倒计时：06:23:17]**
"现在你明白了？"研究员的显示屏开始闪烁，"林博士从未想创造永恒花期，她要的是..."
地下河流突然沸腾，无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银白色鱼群跃出水面，在空中聚合成沈春的轮廓。这个由机器构成的"沈春"抓住林迟的右手，将一枚芯片插入他的虎口伤口：
"[这是β最后的人类记忆片段]"机械沈春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他让我转告你...]"
芯片在血管中溶解。林迟的脑海里浮现出游戏厅那天的真相——沈春在第三局其实作弊了，他早看到林迟藏在素描本里的樱花书签。
"他说..."林迟的声带突然与机械沈春同步，"...下次赢你，要用正当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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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北海道都在震动。
林迟站在实验室的观察窗前，看着地表监测器传回的影像：札幌市区所有樱花树同时凋谢，花瓣在空中聚合成巨大的箭头，直指旧电厂方向。
"东京主体发现了这里。"研究员启动防御系统，无数微型无人机从千年樱的枝条间起飞，"你有六小时决定——"
"不用决定。"林迟扯开衣领，心口处浮现出与沈春完全对称的机械纹路，"告诉我怎么切断他的痛觉神经。"
"不可能。"研究员的显示屏弹出三维图谱，"你们是双生子载体，痛觉共享是底层协议。"
林迟突然笑了。他转动耳钉第三圈，虎口的纤维暴长，直接刺入地下千年樱的主干："那就修改协议。"
荧光液体在树脉中逆流，实验室的灯光全部转为血红色。墙面上浮现出母亲最后的加密日志，那些看似杂乱的数据流里，藏着一段基因乐谱：
**当双载体交换痛觉**
**系统将判定为逻辑错误**
**触发自毁序列**
"疯子..."研究员的声音开始失真，"你们母子都是..."
林迟已经走向通往地表的电梯，变异右手握着沈春的金属耳钉。全息投影在他身后闪烁：
**[神经链接强度：100%]**
**[痛觉共享通道：已逆转]**
**[东京主体状态：混乱]**
"我们是最失败的实验品，也是最完美的共生体。"
电梯门关闭前，他最后看了眼地下千年樱。树冠上开出的不再是樱花，而是无数个微型的沈春的脸，正在对他做鬼脸——就和十七岁那年，他们在篮球场第一次打架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