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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博物馆约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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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博物馆时刚好赶上下午开馆的时间，这几天刚好有关于青铜器的展览，季桑宁对这方面似乎有很大的研究。
孟晏青还记得，季桑宁硕士是独自一人去国外读的世界史，和她本科时期的教育学有很大的区别。她对历史的兴趣远远超过一对教育学的兴趣。
为什么要学教育呢，也许是因为家里人的期待吧，他们总是会觉得这个社会上老师和医生永远都很吃香，都会干涉孩子自己的选择，去做大众都觉得好的事情。可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博物馆大厅的空调出风口扫过林疏桐的后颈，渗出一丝薄汗。她在博物馆大厅一侧来回的踱步，下一刻孟晏青的皮鞋尖出现在余光里。左手拎着印有博物馆书店logo的纸袋，露出半截展览手册的金边。刚才说要她稍微等他一会儿，便是为了这个。
“刚刚问了工作人员说是新增了南宋官窑展区。”。他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帆布包，指尖蹭过她手腕的玉镯，“要不要先去茶寮喝...”
“我还是想先看去青铜馆看看。”季桑宁把碎发别到耳后，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孟晏青。
浅蓝色毛茸茸的冬裙被穿堂风吹得扬起一边的裙摆，像博物馆穹顶垂下的纱幔。
孟晏青的皮鞋突然转向：“好，那就从商周开始？”他掏出门票时带出两颗柠檬糖，“今日就要麻烦季小姐为了讲解了。”
季桑宁微微红了脸，轻声道，“我也不是很专业……”
孟晏青另一只空着的手牵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季桑宁下意识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心里一阵异样，“我的手可能会有些出汗。”
“没关系，我的手恰好有些冰了。”
今天的天气算不上特别差，外面还有些暖阳，博物馆里更是开着暖气。他还是冷，嗯。必须得牵手。
进入展厅，玻璃展柜反射着冷光。季桑宁凑近了，指尖虚点在铭文拓片上，看向一旁的孟晏青，眉眼弯弯，声音温柔，“你看这件兽面纹铜觥的铸造痕迹，应该是用到了分铸法。”她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片刻后又重新看向了展柜里的文物，“你看足部的范线偏移...”
三两个穿着校服的中学生刚好在她身边站着观看，听到她的讲解，纷纷又凑近了些。孟晏青担心会挤到她，拉着她的手往旁边退了半步，看她耳尖泛起淡粉色，察觉到她此刻紧张的心情，但声音却愈发清亮，“纹饰里的这些回形云雷纹，大多都是工匠在模拟青铜冷却时的裂纹。”
“哇，姐姐你懂得好多！哦”一个扎马尾的女孩举起笔记本，目光热切的看着季桑宁，“姐姐可以讲讲旁边这个簋吗？”
季桑宁的睫毛颤了颤。孟晏青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要和她们讲讲吗？”
季桑宁微微点点头，孟晏青一笑，“好。我陪着你。”
“哥哥姐姐是情侣吗，感情可真好啊。”学生不由得夸赞道。
“这位姐姐是我的妻子。谢谢你们愿意听她讲这些。”
“是我们才要谢谢姐姐愿意给我们讲解 ”几个女孩子十分有礼貌的说道。
季桑宁还从来没有和别人讲过这些东西，所以对于怎么讲给别人才能让人更加容易接受她是一些困难的。
但是孟晏青似乎总能看出她的纠结，在孩子们懵懂的时候，他总能帮她解释的清晰明了。
因着有个做历史老师的母亲的缘故，孟晏青也算是一知半解，学到了一星半点的知识。
为几个学生讲完后，才发现身边不知不觉多了不少人，季桑宁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起来，孟晏青握着她的手，“别怕，我在。”
“小姑娘懂得真多，讲的又好，我们这些老太婆都听明白了！”
季桑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孟晏青和她们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要带着季桑宁去下一个展厅。
“哥哥祝你和姐姐白头偕老哦！”几个学生和她们挥手的时候由衷地祝福。
“谢谢你们，我们一定会的。”
走到另一个展馆时，人群如潮水漫过回廊。季桑宁数着展柜编号，她突然停在转角展柜前。玻璃内侧凝着水雾，西周中期的大克鼎沉默如山。身后孟晏青的呼吸扫过她耳廓，“我记得你在《雨雾》里写过，鼎腹的波曲纹像不像...”
“像被雨淋湿的锁链。”她脱口而出，又慌忙咬住下唇。
穿汉服的游客没怎么注意到身后的他们，挤过来自拍。孟晏青将她护在臂弯里，即使是隔着冬日里的两三件衣服，季桑宁似乎也能够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想到去年拍《青铜文明》时，总觉得道具组复刻的鼎纹总差点味道。”
季桑宁的指尖在虚空描摹纹路，“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注意到波曲纹末端有细微的顿笔。”她的声音渐渐扬起，“这是范铸时陶范收缩形成的...”
不知不觉间博物馆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多了些不少前来研学的学生团队，面前举着的红旗扫过视线。季桑宁突然被人群推着往前挪，孟晏青下意识的往她的方向快步走去，刚才还萦绕在鼻息的雪松味一瞬间被汗味淹没，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讲解器电子音，那一刻惶惶不安涌上心头。
“请勿触摸展柜...有序观看。”广播声忽远忽近。她的帆布鞋不知何时被踩掉后跟，手腕上的玉镯磕在消防栓上发出脆响。视网膜开始闪烁黑白噪点，像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
十三岁那年被推搡进器材室的记忆突然复苏。白大褂下摆扫过她脚背，诊疗室门锁咔哒落下。
她扶着一旁的战国编钟展柜，数着钟架上的蟠螭纹，恍惚间仿佛看见青铜锈色在泪光中晕成了血痂。
“桑宁。”
熟悉的雪松气息包裹过来。孟晏青的大衣下摆扫到她膝盖，掌心有博物馆导览图折出的棱角。他的拇指按在她腕间脉搏，“我数到三，跟着呼吸节奏。”
“一、二...”他声音沉过编钟的低音区。季桑宁的视线聚焦在他领口，大衣里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
等她的恐惧消散，脸色不再如刚才那样苍白时，孟晏青紧握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前，
“要不要去看《千里江山图》摹本？”他变魔术似的掏出柠檬糖，听说修复师用了你之前提到过的矿物颜料分析法。”
季桑宁点点头，紧握住他的手不敢再松开。
展厅的光线暗如暮色。季桑宁的帆布鞋踩在仿古地砖上，裙摆扫过投影的山峦。孟晏青的指节轻叩展柜，“十八岁的王希孟...”
“用的是宝石青和孔雀石。”她鼻尖几乎贴上玻璃，“你看渔船上的赭石色，这种叠染技法...”突然意识到太近，耳尖烧起来。
孟晏青的低笑震着胸腔，“那天你做干花的时候说有些花的颜色不易保存。”他掏出包里携带的钢笔在导览册上勾画，“一会儿要不要去文创店买颜料？”
一旁穿着马面裙的姑娘听到他们的谈话，小心翼翼的挤过来问，“小姐姐是美院学生吗？”季桑宁摇头时，听见孟晏青说，“她是《青瓷》的作者。”
季桑宁和小姑娘都看向他，一个是错愕，一个是惊诧。
季桑宁的《青瓷》是读研究生期间和导师一起研究之后写的一篇非常具导向作用的论文。里面提出很多的方法都可以用到古文物的修复上。
季桑宁想不明白孟晏青为什么连这个也直到，她并没有用季桑宁这么名字发表那篇文章。
逛完所有展厅以后，两人来到博物馆的茶寮。晚霞透过格栅窗斜切进来。季桑宁拆开孟晏青刚才文创店买来的颜料盒，石青粉末沾在虎口。孟晏青早已脱下大衣外套，袖口卷到手肘，小臂沾着些许茶渍，“要不要试试在杯垫上画纹样？”
她的笔尖顿在宣纸上，“我只会临摹...”
除此以外她的画技一塌糊涂，或者说她根本没有画技才对。
他忽然靠近她，季桑宁没了之前下意识的抗拒，他握住她执笔的手，“没关系，画坏了我裱起来当电影道具。”
身体被炙热的气息包裹着，季桑宁一开始还显得有些僵硬。
但笔下的云雷纹渐渐舒展，孟晏青腕间的玉珠手串垂下来，和她画的纹路缠绕成结。
他手上什么时候多的那个手串她竟都没有仔细注意。
一直等到闭馆广播响起时，她的茶杯垫上蜿蜒着青铜色的河流。孟晏青掏出湿巾温柔又仔细的擦着她指尖的颜料，“下周有楚简特展，要不要...”
“要。”她抢答完才觉唐突，低头的瞬间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倒影映在茶汤里。
“好。”
孟晏青这阵子一直陪着季桑宁到处玩，偶尔孟非晚还来找季桑宁聊聊天，滑雪的事情因为季桑宁上次伤到的胳膊还没有痊愈，孟晏青不太放心，只能先延后。
元旦期间圈里有一个重要的娱乐盛典，要为今年付出的所有娱乐圈工作人员，演职人员颁奖。孟晏青也在受邀之列。
孟晏青生日那天因为近年底，公司的事情格外多，虽然孟晏青现在没有什么活儿，但是动画电影的筹备依旧很重要。
不过早出晚归刚好也给足了季桑宁做准备，季星嘉和孟非晚一拍即合在厨房为孟晏青做生日蛋糕。
只是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失败之后季星嘉终于看不下去了，咬牙对孟非晚下了逐客令。
孟非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带着无力苍白的解释，“那个，其实我平时做小蛋糕的时候没有这么糟糕的……”
季星嘉看着她水润润的双眼，感觉太阳穴跳的厉害，直接把孟非晚推出厨房，毫不留情的关上厨房的门
孟非晚站在门外眨眨眼，啊嘞？
孟父孟母也加入给孟晏青准备生日的行列。一起把院子好好的布置了一番。
霁华午后还来串门，抱着小白，孟非晚浑身是劲没地儿使，最后只能和小白大眼瞪小眼。
“哎呀，宁宁啊，真的有心了。孟晏青那小子肯定喜欢的不得了。”孟母非常满意，笑着拉着季桑宁的手，“午饭我们一起出去吃吧。叫上星嘉咋们一块儿去，霁华丫头也一起吧。”
“谢谢阿姨。”
孟母选了个位置比较好的私房菜馆，季星嘉作为一个餐厅老板多少有些职业病，对于每道菜都能做出一些中肯的评价，孟非晚坐在他身边，轻声询问，“你叫季星嘉是吗？”
季星嘉白了她一眼，等着她的下文，孟非晚看了一眼正在聊天的其他四个人，顿时也放松了一些，“你有女朋友吗？”说完顶着季星嘉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对季星嘉眨眨眼。
季星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挪了挪，“你想干什么 ”
孟非晚轻咳一声，“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你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我是不是可以去你那儿学习怎么做菜啊。”
“为什么要学这个？”季星嘉询问，按照孟非晚在家得地位来说，她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且不说她如果真的进了厨房，更让人担心厨房的安危啊。
“年后我要一个人去国外读书了，况且爸爸妈妈和哥哥嫂子也不能给我做一辈子的饭啊。”
季星嘉看了一眼和其他人聊的正好的姐姐，轻叹一口气，“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可以，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去我餐厅观摩观摩。”
“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季星嘉觉得自己眼皮跳的停不下来。
偏偏此刻孟母还注意到他们，“宁宁啊，你别说，我看晚晚和星嘉相处的还不错嘛。”
季星嘉和孟非晚听到这话视线突然交汇，随即孟非晚立马移开视线，“妈妈！您说什么呢！”
“你们看看，这孩子还有脾气了哦。”
季桑宁看向季星嘉，眼里是带着笑意的询问。
季星嘉无奈的耸耸肩，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他还不至于对自己姐夫的妹妹有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