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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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半山别墅区安静得有些渗人，冷冽的寒风浑浑噩噩地游荡着。树林中时不时传出些风吹草动的声音，枝桠摩擦的沙沙声响让这里显得更加静谧。
沈晏沉默地走进别墅大门，除了平日里定时的清扫，别墅内此刻空无一人。
房子里的声控灯系统在识别到有人进入的那刻缓缓打开，严格遵守智能化亮光方式以防眼睛不适。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正有些懒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前厅中心，林方羽活着的时候一直喜欢用院子里自己亲手栽种的花卉绿植来装饰，眼下屋子内却死气沉沉得什么都没有。
沈晏眼神冰冷，黑亮的眼睛里浓的化不开的情绪，他想起了以往每次来这套别墅时看到的那一路花花草草，房子内部不同地方也都根据本身的设计构造定制了各种造型种类不同的花植草卉，所到之处无不精致用心。林方羽为这套别墅起了个叫“春之居”的名字，她说希望把春天都留在这里，好让她的阿晏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无所不在的温暖。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听了她的描述心里只觉得好笑，但他却还是将她拥入了怀中，说着那些符合当下情境的感人的情话。
沈晏神情冷酷地看着面前空荡的别墅，不自觉挑起了唇角：“春之居是吗，死了也就那样。”
思绪渐渐回笼，沈晏此刻已经坐在这套别墅里他最满意的作品前，巨大的落地镜嵌在房间的正中心，四周装饰的天然墨石透露出丝丝缕缕的烟蓝色纹路，像是魔鬼的指纹点出了星星闪闪的蓝火，这是自林方羽死后他第一次踏入这里。
沈晏身边的一切仿佛被吸入了面前的镜子里，他空洞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悄无声息的痴迷，呆呆地看着镜子里反射出的一切，女人声嘶力竭的哭泣，隐忍细密的喘息，以及绝望恐惧的眼神。。。。。。
他轻轻喘息着，想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沈晏慵懒地扬起了脖子，优雅的弧度连接了四周有些稀薄的空气，像是有只看不见的属于魔鬼的手在玩弄着他脖颈上自在跳动的气息，“再快点”。
终于他抚平了了情绪，却依旧感到有些不满足，看着镜子里有些泛着红晕的脸庞，恍惚间他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林方羽满含爱慕的眼神，他身子往前探了探，眨了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看到了女人满是惊恐的面庞，她无助地嘶吼着，口型像是在说“恨他”。
沈晏有些近乎魔障地盯着镜子，沉醉地欣赏着过去那些反反复复的情绪，直到魔鬼的面具被撕下，那竟然是他自己肆意的笑容。
顾辰此刻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中，陌生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皱了下眉头，除了妻子出事后那几天他来整理过几回东西之后就再没来过，这么快这里属于他的痕迹都没有了吗，他心里略微苦涩，面上是实打实的低落。
他坐在冯欢曾经最喜欢窝着的角落里，奶白色软垫让他有了一丝放松，造型清新的橘子灯在一边发出暖色的黄光，洒在顾辰的侧脸上，本就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的晕染下显得十分温和，好像整个人都笼了一层安稳居家的滤镜。
顾辰身上安稳沉静的气质曾经是冯欢一见钟情的根本原因，嘴甜的女孩当初就是如此说的“顾辰，你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家哦”。那时青涩的他确实没想到后面的结果果真如她所说，只是默默低下了头，但躲闪的眼神透露了太多的不自在。
年少青涩，情感经历相当空白的他只能支支吾吾地找借口躲开，冯欢的情感来的纯粹热烈，锲而不舍的精神在某一天带着她闯入了他的世界。
直到人死了，顾辰才开始思考如今的结果是不是因为曾经的爱情消散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时间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发生的事情再去追究原因对他而言没有一点意义。
但这一次，他轻轻叹了口气，手里抚着冯欢生前最爱的橘调矿石狐狸摆件喃喃道：“对不起，我自私地留了一件你生前最爱的东西，但我，”他有些啜泣，不知道是伤心哽咽还是有些委屈地埋怨，“抱歉，我没有办法，没办法留住你”。
此刻等在楼下的人紧紧地盯着窗边的橘子灯残影，阴冷的眼神好似泄出了无尽的恨意，紧握的双拳不住地颤抖，最后的理智压下了他想要冲上楼的决心，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安静的小路上只剩下鞋底与路面摩擦的声响。
大清早，顾辰是被一阵繁琐的铃声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中接起了电话。
“顾辰，出事了，你早上先别来算世部了，直接去回溯部等我”，曾齐业干净利落地通知完便挂了电话。
顾辰艰难地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也得亏是冬天的清晨，他能多少被体谅下。要是换成夏天，六点多天亮完了，少不得受一顿老曾的鸡血教育。
不到十分钟，顾辰已经妥帖地收拾好了个人形象，一丝不苟地匆匆出发了。
顾辰正开着车，眼见着快到局门口了，前面的路却好像堵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他有些纳闷，正常来说这个点不应该这么多车。
正在这时，他看到了警示局的车辆，醒目的黄色车标隔老远就闪烁着急躁的光，硬生生在车流中挤出了一条路，顾辰这种时候也是厚着脸皮机灵了一把，心里虽然感到抱歉，也还是趁着边上车还没反应过来，一脚油门出其不意，乘着警示局的东风开了出去。
“哎，都让让，让一下啊”，已经连轴转了四个晚上的中级运算师李言锦憔悴着一张脸，有香菇般大的眼袋让她显得像个行尸走肉，她尽力压制着有些暴躁的情绪却还是有点不耐烦地嚷嚷着，好不容易终于从人堆里挤进了命算局的大门。
她看见顾辰的那一刻便招呼道：“老顾这边”，可能是连轴转得有些狠了，李言锦见了老搭档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把话一骨碌倒了出来：“哎哟，我嫡亲的搭子你可算是来了，我和你说，出大事了！”
她喘了好大一口气飞快地说，“有人举报说回溯部私自修改运案，闹出了好几条人命呢！”
顾辰听后有些沉默，过了会儿他有些迟疑地问道：“回溯部？”
李言锦眉头一皱，说话也是直接：“哥们你没睡醒吗，整个命算局只有回溯那边有修改运案的权限，就算是结算部有修改要求也得看他们脸色的，除了他们还能是哪个部？”
顾辰有些语塞，懒得和她争论这些细节，不过他神色平静，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波及的受害运案有范围吗？”
李言锦听了顾辰的话，肩膀一耸，猛出了一口气：“有就好了，真的离谱，受害人都在那场莫名其妙的火灾里烧的七七八八了，现在人家属捧着几罐子灰搁回溯部门口哭呢！”
顾辰刚想再说却被李言锦又堵了回来，只见她滔滔不绝地继续道：“运案紊乱的话连世俗警察局都介入不了，再说了我刚就查过了明面上根本找不出有问题的运案，修改的运案数据估计都严丝合缝的，我们一点捞运案的线索都没有，难不成叫我们这堆倒霉算师从零开始现算啊，我有几辈子干这活儿啊，天，要是都像世俗警察局一样拿个身份信息就能调出档案的话咱也不用受这狗屁工作的苦！”
顾辰脸上生了些无奈的情绪，他不会安慰人，这种时候更是没有这项技能，但他还是尽可能地缓了语气，转移了话题：“算世长呢？”
李言锦听完双手拍了几下，不住地摇头感叹：“老曾现在估计正和回溯部老大吵架呢，你还别说，平时他那个神神叨叨吹毛求疵的劲儿可算是用对地方了！”
顾辰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跳得有些张扬，张扬到能量都快溢出了，他索性加快了脚步，抄了条内部通道的近道往回溯部赶去。
还没走进回溯部中心办公室呢，他便听两个大嗓门不住地在门口嚷嚷，那个势头看样子已经吵出了龙卷风的架势。
“你放屁，自个儿部门出的问题非要拉着别的老实部门一起下水，朱啸义你一把年纪了要不要脸啊？”曾齐业骂人那个大嗓门算世部平日里是听惯了，回溯部办公人员一向少言寡语，即使是出了错，也是正常音量的就事论事，曾齐业这一嗓子算是透支了他们部一年的口头炮仗量了。
被说的脸红脖子粗的朱回溯长气得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着，嘴里却哆哆嗦嗦地不服道：“曾齐业你，你，你欺人太，太甚！”
“要，要，要不是你们算世部，出，出了问题，这，这，这我们这，能，能随，随便回溯吗？”
曾齐业听着朱啸义话都说不明白的样子，头疼且烦躁，说话更是放得开了：“什么，你再说一遍，整个局啥好的都紧着你们回溯部，这时候开始内涵我们高你们一头了，你个臭不要脸的，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个这么油光水滑的厚脸皮呢！”
朱啸义本来嘴皮子就不利索，老曾这一下子着实给他堵了个结结实实，气得他直哆嗦，他有口难言，只是一味地拿手指着曾齐业，嘴里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言锦瞪大了眼睛，确保自个儿亲眼收录了老曾这一场单方面的酣畅淋漓的屠杀，心里是一个大拇指接着一个，果然她想得没错，老曾这个功力对外的话比起对内那杀伤力简直大得没边了。
顾辰有些头疼，但身体依然训练有素地上前隔开了二人，冷静地结束了这一场他心里觉得毫无意义的硝烟。
“算世长，回溯长，出了这样的事肯定都是我们大家不愿意看到的，我想其中可能是出了某些被忽略掉的问题让我们双方有了这样的误解，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两个部门的立场一定是一致的，其他的我们暂时放一边，我们先想想怎么应对这次事件，否则事态拖得严重了恐怕要影响我们整个命算局的声誉。”
他这一番恳切的言辞给在场人听得那是如沐春风，本来普通打工的遇到这种事天都要塌了，大清早被摇过来已经够烦躁了，到了之后还要围观俩老头小学鸡吵架，可谓是烦上加烦，李言锦心里默默地反思了下为啥同一批进算世部的，顾辰这小子先她一步上去了，这觉悟，确实没话说。
曾齐业和朱啸义此刻也是找回了些当领导的理智，互相狠狠看了一眼，就此作罢。
曾齐业虽然眼睛还是紧盯着朱啸义，但嘴上却是对着顾辰说道，“哼，顾辰你留在这处理，一旦出了什么差错直接报告给我。”
言语里明显的不信任让朱啸义狠狠气到了，便大喊着：“贺，贺州人呢？”
手下人悄悄告诉他：“贺溯刚去了现场安抚人呢，这会儿应该快来了。”
正说着话呢，贺州已经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朱啸义旁边，朱回溯长看着贺州仿佛是看见了亲人般牢牢抓住了贺州的胳膊，气得呼哧呼哧：“小贺，可，可算是等到你了，”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贺州冷淡着脸，低头机械般开口道：“这里交给我”，便也不管朱啸义的反应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经过算世部一群人时，他侧目瞥了眼顾辰，反应几乎为零，但就是这一眼给算世部的人看得心里毛毛的。
顾辰没说一句话，和周围人点头示意后，也是轻车熟路地往高级溯师办公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