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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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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栗倦待到很晚，他等到贺厌炽下班，小姑娘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贺厌炽带着他离开了。
车子后座有个儿童座椅，栗倦没坐副驾驶，他坐在后排看着小姑娘，“真漂亮。”
栗倦忍不住说，女孩长得很像林漾，眼睛是最像的，穿着小裙子抱着一个黄色的小熊。她好像不怕生，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好像是知道栗倦在和她说话，她张了几下嘴巴，还不熟练地喊爸爸两个字，栗倦颇为新奇地盯着她看。
女孩就把手里的小熊递给他了，露出小小的牙齿，眼睛弯成月亮。
红灯停好车，贺厌炽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他沉吟道，“她很喜欢你。”
栗倦笑笑，他用手背贴了几下女孩的脸颊，软软的触感，又把小熊晃了晃逗得女孩笑了起来，“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说句抱歉的，但是没想到……”他叹了口气，又想起来贺厌炽之前发的朋友圈，“我之前有点忙，看你朋友圈的消息也没来得及去看你。”
贺厌炽不以为然，他发动车子左拐，“没事，我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好了。”
“那就好。”栗倦应了一声。
“你一个人带她会不会很累啊？”
车厢内陷入沉默之前栗倦很识趣地又提起一个话题，他不觉得贺厌炽能轻松地在一个人带孩子的同时还有余力去工作，天底下没有这样铁打的人。
“我请了保姆，平时我上班了保姆会帮忙带果果。”贺厌炽开车很平稳，女孩又睡了过去，“我还报了个班，平常没事了会带她去，希望能尽快学会怎么带孩子吧。”
“她当时应该更难。”栗倦难得沉默了，他们努力忽视突如其来的一个的孩子的事实，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贺厌炽，不要难过了。”
“不会。”
目的地到了，贺厌炽盯着前方，前灯照不到的地方昏暗，“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夏天不知什么时候来临，栗倦往贺厌炽的家还有修车厂跑得更勤奋了些，平时都在公司待到十一二点的栗倦往往成了第一个离开的人。
傅澄来找过他好几次，并非是提项目上的事情而是私心的约饭，栗倦都婉拒了。他能隐约猜到贺厌炽绝对找那个堂哥说了什么，但是具体细节他不知道，也没想贺厌炽过问。
几条平行线的生活是绝对不会相接的，栗倦自私地不想让自己太过于渗入贺厌炽的生活，但是他总想多跑几次城东再见贺厌炽几次面，哪怕只是坐在一旁看看他也行。
栗倦也开始往一些玩具店跑，每次去见女孩都会带着一只玩偶熊或者小兔子，贺厌炽偶尔上班会带着小青果去，女孩适应环境很快，林漾把她养得很好，女孩从来都不怯生。会乖乖地喊哥哥，姐姐，最喜欢喊成哥叔叔。
她最喜欢的人是栗倦，不止是因为栗倦总是给他带各种各样的玩偶还因为栗倦很喜欢带她到处玩，贺厌炽有时候去上课也会带着栗倦去，教室里来的不止有夫妻，单亲妈妈或单亲爸爸，只是两个男人来确实是有些不常见。
栗倦原本有些排斥，他只是坐在外面等着，来来往往的都是带着孩子的女人，却很少见到男人的身影。有时候他休假的日子，贺厌炽会在修车厂加班或者出外勤，栗倦就带着小青果去附近的幼儿园和公开的球场玩，他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毯子，小水杯和小遮阳伞，两个人躺在操场上晒太阳。
“哥哥，拍照，拍照。”小青果疯跑了一圈抱着栗倦的腿不放，笑嘻嘻的模样看上去很喜人，栗倦也笑，蹲下身抱着她举着脖子里挂着的相机给她看照片，“我们果果真漂亮。”
照片里的女孩的头发被黑色发圈绑起来了，黄色和绿色的小发卡扎住了额前的刘海。她穿着白色的针织上衣，下面是快到膝盖的粉色蛋糕，脚上有一双和裙子颜色相似的半长袜，脚上是一双粉色的学步鞋。女孩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手指比着V字型，栗倦抓拍了好几张，女孩追着足球跑的照片，抱着彩色小熊水杯喝水的照片以及抓着栗倦的手往后退着走的照片。
小青果得到了夸奖捂着嘴巴笑了，栗倦给她擦擦额间的汗问她累不累，女孩只是摇摇头，狠狠吸了几口水，“还要，还要玩。”
“好好好。”栗倦知道她看到了一旁的白色小比熊，只要带着人走过去问能不能摸摸狗狗，主人是个女孩，正坐着休息，闻言点点头，栗倦给人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倾身和小青果说话，捏捏她的小手，低声和女孩介绍小狗的名字，栗倦趁着这个机会连点相册的照片一起打包发给了贺厌炽，对方的电话几乎是秒打过来的。
“喂。”
“在哪儿？”
栗倦回他，“车厂后面的广场。”
“你们跑这么远？”贺厌炽挑眉，这里离广场少说也有三公里，栗倦身上大包小包地带了不少东西，“是果果和你说要去的吧。”
“没有。”栗倦乖乖答了，“她很乖的，你别说她。”
“你别太惯着她才是。”
栗倦把目光放远，小青果正跟着小狗后面跑，她不敢让人离自己视线太远，只好看着敷衍的嗯嗯嗯了几下，贺厌炽没忍住笑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又敷衍我。”
“我没有。”栗倦问他，“你下班了吗？果果应该饿了，我们现在回去找你吧。”
“不用，我去找你们，刚好那边附近有家餐厅。”贺厌炽脱下手套打了个招呼，就听见小姑娘风风火火地跑来的声音，“是爸爸吗？是爸爸吗？”
栗倦被她撞得一踉跄，蹲下身子把电话抵在她耳边，小姑娘抱着电话就开始说，“爸爸，好想你。”
“果果，有没有乖乖听哥哥的话？”贺厌炽问她，小青果抱着手机看了栗倦一眼，“有的，有听话，我很乖的。”
“没有对爸爸撒谎吗？”
小姑娘不出声了，栗倦单手把她抱起来，“果果很乖的，你不要说她了，我们在门口等你。”
栗倦及时救了小姑娘，把她搂在肩头拍了几下，恰好女孩带着小狗回来了，“你们要走啦？”
小狗看上去很喜欢小青果，爪子一扑一扑的扒着栗倦的裤腿，舌头伸得老长。栗倦拉着小姑娘的手让他和小狗拜拜，“果果，来和年糕拜拜。”
小青果才从栗倦的肩头抬起头，心情有点不好，嘴巴嘟着，看上去受了好大委屈，女孩抱着小狗伸爪和她握手，小姑娘的心情才好了点。乖乖地和年糕道别，扭头就问栗倦，“哥哥，爸爸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栗倦把她抱得紧紧的，女孩坐在他的臂弯里，“爸爸是爱你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爱果果啊。”
“我们果果不仅漂亮还很阳光开朗，活力满满，连年糕都喜欢你啊。”小狗很合时宜地叫了两声，棉花团一样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惹得小姑娘笑个不停。
贺厌炽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得，他换下工装，穿着无袖的黑色T恤，他视力很好，老远就看到了抱着小青果的栗倦和站在他身边的女孩。
栗倦没注意到他的到来还在和女孩说话，小姑娘是第一个看到他的，张着嘴巴想喊爸爸突然又想起来刚刚贺厌炽的语气，心里小小地受了伤，嘴巴成了鸭子嘴，脸蛋鼓鼓的，看上去就是很生气的样子。
“朋友？”贺厌炽悄无声息地伸手把小姑娘从栗倦手里接过去，顺手还把栗倦背着的背包接着背在身上，才站在栗倦旁边给人打招呼。
栗倦被吓了一跳，一转身手上的孩子和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跑到贺厌炽身上了，“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因为挨得很近，贺厌炽应该是冲过澡过来的，栗倦甚至能嗅到他身上的橘子味道。贺厌炽还在哄小姑娘，小青果双手捂着眼睛不让贺厌炽看他的脸，闻言他扭头嗯了一声，侧脸沐浴在阳光下，顺势映在栗倦的眼底
女孩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自贺厌炽出现以来她的嘴巴就没闭起来过，栗倦才想起来要给女孩介绍，“这是果果的爸爸。”
“我们刚刚在操场认识的，果果刚才和这位小姐的小狗玩了一会儿。”
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贺厌炽见时间不早了，三人互相告别，栗倦转身跟着贺厌炽走了。
出去的路上，小姑娘还是不说话，栗倦走在后面，小青果趴在贺厌炽肩头，小手搂着他的脖子，有一点点难过。
到了车上，栗倦跟着小姑娘并排坐在后排，他抬眼很快和贺厌炽对视了一眼，“果果，一会让爸爸带我们去吃饭，你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说的，我们这次把爸爸的钱包吃空好不好？”
贺厌炽没启动车子，他们停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才轻声说，“爸爸，对不起。”
栗倦正思忖着怎么下一步的安慰，小姑娘低头抿眼泪，贺厌炽已经先一步下车坐进后座把人抱在怀里了，“果果，爸爸没有怪你，也没有讨厌你，但是小朋友是不可以说谎的，要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才可以。”
“那你会不会和外婆一样不要我呢？会像妈妈一样离开我吗？”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脸颊也是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可怜极了，贺厌炽一哽，“不会的，我不会不要你的。”
“那我以后，以后、以后不会再任性了。”小姑娘趴在他的肩头上，搂着脖子大声哭了起来，“爸爸……”
栗倦站在车外，车门没关，初夏的风还是凉爽的，两排梧桐树长街绵延拉长，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轻晃，栗倦垂眸看着两人。
绿叶长街梧桐，风响林动，林青果不会再没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