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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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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起来。”化学老师敲了敲叶倾州的桌子。
“哦。”他直起身来，因为刚睡醒，脸上的戾气没消。
他往窗户撇了一眼，疑惑起来。
谁拉了窗帘？
没等他思考，化学老师就回到了讲台上开始讲话。
“试卷已经批改下来了，”化学老师拍了拍桌子，“某两位同学我不想说你们，一个考了九分，一个考了零分，你们但凡动动脑都不会这么差，我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考的，组长上来把试卷发下去。”
“肯定不是我，我敢打赌我这次绝对满分。”叶倾州大马金刀坐着说道。
化学老师瞪了他一眼。
试卷被发了下来，试卷上明晃晃的“九”。
“老师，我觉得我还能再解释一下。”叶倾州辩解着。
“好啊，你来解释一下，解释不出来就出去站着。”化学老师抱胸。
叶倾州指着“九”说道：“老师，你看啊，这个九后面应该有个零的，但是那个零太像鸡蛋了，被人贪吃吃掉了，绝对是这样，老师你得为我讨个公道啊！”
“出去！”化学老师指着门口说，“带着你的后桌一起滚出去！”
“好嘞！”叶倾州一把拉起还在睡梦中的许知枝一起走了出去。
许知枝刚被拉起来时有点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回过神已经站在了门外。
“……”
“我们为什么被罚站？”
“因为我们早恋被发现了。”叶倾州掩唇假意抹泪，“老师这是棒打鸳鸯，可怜我还怀了你的孩子就要被拆散了。”
“……”
神经病。
许知枝没去搭理他，扭过头刚好对上化学老师的眼神，只能又扭了回来。
生无可恋，还要理会某位傻逼时不时的骚扰，他烦不胜烦，只想这节课快点结束。
好在，叶倾州很快就没有骚扰他了。
叶倾州接了个电话，一挂断，脸上常常挂的笑容敛了下去，变回了那个十一中闻风丧胆的校霸。
？
这人变脸这么快吗？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
“朋友，帮我打个掩护。”叶倾州朝他说道。
叶倾州正半弯着腰，准备趁化学老师不注意直接冲。
“你要去哪？”许知枝不理解他这是干嘛。
“江湖上的事，小孩子少打听。”叶倾州冲他摆摆手，“好了好了，等哥明天来学校再宠幸你。”
许知枝就看着这个人一个抬步在化学老师回头在黑板上写东西的时候冲了出去，快到影子都出现了残影。
因为他动作轻，速度快，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
教室上大家都在认真上课，许知枝心想，反正都被罚站了，闲来也无事，跟上去看看。
于是他便跟着叶倾州翻墙出去。
“？你跟上来干什么？”叶倾州一边跑一边说。
许知枝紧跟着他：“带我去。”
“哎呀，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叶倾州无奈扶额，“等会可是有血腥场面的，小孩子看到可不好，听话，回去。”
“不。”
“好吧，好吧，如果等会打起来了，你找个地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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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繁华的市中心，来到一条破败的老街，地上的水泥路坑坑洼洼，电杆上贴满了重金求子密密麻麻的广告。
叶倾州忽然停了下来：“等会听到什么都不要理。”
许知枝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一间门窗早就生锈，门口大开着的小卖铺前。
小卖铺前密密麻麻围满了看戏的人群，地上还有里面丢出来的东西，锅碗瓢盘，衣物什么都有。
“臭婊子，你的女儿都死了，还一整天抱着玩偶当作你女儿，老子真是受够你了！” 里面传来叫骂声。
“啊！她没死，白湖我的女儿！她没死！她被我抱在怀里呢，囡囡不怕不怕。”一个女人很明显神志不清的抚摸着怀里的兔子玩偶。
“草泥马的！”里面的叫骂一声，伸手就想夺走女人怀里的玩偶。
“张国志，停手！”叶倾州冲了进来，把女人护在身后。
那个女人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连连往叶倾州身后躲。
张国志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住手？！可不就是你害死我们的女儿吗？你有什么资格！”
叶倾州的手指微不可察的卷了卷，猛地蓄力一拳挥了过去。
张国志被打倒在地，嘴上还在不依不饶：“来啊！打死我啊！打死我，我就能去陪我女儿了，你以为老子怕你吗？！”
“说吧，这次要多少钱。”叶倾州的眼神垂下去，看着张国志似看一个死物 。
张国志看他这么上道，也不装了：“三千，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要是没有你就找你那个上门女婿爸要呗。”
叶倾州冷漠的拿出手机点了点：“行了，滚，别再来找她。”
张国志看了看转账，确认他真的转了，才抬步要走，突然，他看到人群中气度不凡的许知枝。
很明显是叶倾州带来的。
他来到许知枝面前，用他那一口大黄牙说道：“你是叶倾州带来的吧？你有没有钱？”
许知枝漠然撇他一眼，没应。
“你什么意思？！老子问你有没有钱，你没听——”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里面丢出来的椅子砸中。
“滚！”叶倾州怒道。
“去你妈的，老子今天有事才不跟你打，你等着！”他一边逃还不忘放狠话。
“还以为这次能打起来呢。”
“没意思，走了，走了，我家儿子快放学了，我得回去煮饭给我儿子了。”
“我也走了。”
众人见好戏看了，也都散了。
“囡囡，大哥哥把坏人打走了，不怕了不怕了。”女人痴痴笑着。
“白婶，起来吧，地上脏。”叶倾州扶着那女人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才动身收拾地上的残局。
许知枝捡外面的一些杂物回来，问：“这些放哪？”
“啊？”叶倾州愣了愣，“放在地上吧，我来收拾。”
许知枝放了下去，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问又不敢问，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不好多问。
叶倾州看出来他表情的意思了：“刚刚那个是白婶的老公，白婶就是这家小卖铺的老板，她老公赌狗没钱找她要。”
许知枝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他很好奇刚刚的那句“是你害死我们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叶倾州没有要说的意思，他就不问了，帮着叶倾州一起收拾。
所有东西都摆回原位后，叶倾州扶着白婶去了卧房，等白婶睡着后他才出来。
看到许知枝局促的坐在这间小小的小卖铺，他又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等我一起回家吗？”
许知枝是看他状态不对才想着等他，没想到这人完全没有伤心的心情，反而还吊儿郎当的逗弄起他。
他转过头，背对着叶倾州，不理他。
“好啦，好啦，我们走吧，天色都这么晚了，小心大灰狼出来把你叼走哦。”
许知枝往外面看了看，还真天黑了，居然这么久了。
他跟叶倾州关好门，解决好一切，他们一起朝学校走去。
一路上两人没有一个人讲话，冷风从衣角爬上来，冷得直让人打哆嗦。
叶倾州独自走在前面，许知枝跟在他身后。
也不是许知枝不想说，他跟这位同学认识没几天，平常都是这位同学说，他在听。
而且他本来就不善言语，这种情况更是不知道怎么办。
安慰吧？自己不会。
那就这样沉默吧？不合适。
“对不起。”叶倾州站在路灯下停了下来。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很多都对不起，逃课这种事应该你这种好学生没做过吧。”
许知枝不解，自己考试都零分了，哪里像好学生了？
“我考试零分，不是好学生。”
叶倾州没接他这句话，自顾自的说：“想知道白湖这个女生的故事吗？”
许知枝看着他——你要是讲我就会听。
叶倾州看明白他眼神的意思：“跟我来吧。”
他们找了一处公园长椅坐着，叶倾州买了一瓶酒，打开来：“小朋友不能饮酒，所以就不给你喝啦。”
什么小朋友？我们一样大。
“白湖算是我的妹妹，爸妈离婚后，我就跟着奶奶来到这里，白婶小卖铺对面小区就是我和奶奶住的地方，刚搬进来时，白婶看我们家只有我和我奶奶，就天天照顾我们家。”
“白婶有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我把她当妹妹，我对她好，让她产生不该有的情愫，在初三时，”
“她向我表白了。”说到这时叶倾州又喝了口酒。
“我拒绝她了，她也因此恨上了我，再也没有跟我来往。”
“在高一我们又是同一所学校，有一天，我去给她送饭，我到处找，怎么都找不到她。”
“后来是她的同班同学说她被人拉去了厕所，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心如死灰的坐在地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很明显发生了什么。”
“我赶紧上去给她披上衣服，她哭着抱着我说：‘哥，我脏了。’我很气，就想找那些畜生报仇，她却拉着我说：‘哥，求你，不要去。’”
“我送她回到家，我以为她没事了。”
“可是……”他哽咽了起来，“她第二天就跳楼死了，那些畜生还把那些视频发到网上，虽然最后我叫他们删除了，但是还是被学校很多人看到了。”
“他们把脸打了码，大家都说是我，可是……不是我，后来我觉得无所谓了，是我就是我吧。”
许知枝愣愣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知道平时一个吊儿郎当，没有正形的人哭起来是很可怕的。
因为安慰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许知枝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你为什么不解释？”
没想到这句话却让叶倾州大笑了起来：“我解释他们会听吗？没有人会想知道真相是怎么样的，他们只是喜欢炸裂的事，到处泼脏水，最后知道真相也只是来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要是有用的话哪来这么多寻死的人呢？”
“我想。”
“？什么”
“我想知道真相。”许知枝又重复了一遍，“我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