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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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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小净名声大噪,必然引来许多仙门名士的纠缠,你小心应对,莫卷入其中。”千里龄慢声嘱咐,“至于山北枕,随他去吧,这个人虽然一直在堕神山,也为堕神山卖了不少力,但这个人留不住,他的实力又绝非表面那么简单,不要和他硬碰硬。”
千里连萍执礼道:“我知道了,父亲。”
冬日的枯燥乏味让人昏昏欲睡。
宽敞的马车上,千里小净正躺在靠后的窄榻上睡觉,呼吸轻微,睡得很是香甜。
行路半日,眼见日头高悬,走在马车前面的刘悬忽然抬手止步,手一伸,掌中多了两物,其中一个小巧屋舍,刘悬向外一扔,小巧屋舍迎风而长,坐落在旁边空地上,另一物是个阵球,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他将它往地上一摁,豁然开启一道护罩。
刘悬急不可耐的推开院门,大步向里走去:“暂歇片刻。”
刘寒谁脸色不虞地盯着刘悬略微佝偻的背影,暗中恨得咬牙,明眼人谁看不出他的心思,还在褚因国境内,便迫不及待要千里小净给他疗伤。
风不彻阴寒着脸,显然也想到刘悬的目的,却也无奈,牵马进了院子。
刘寒谁冷眼看着风不彻:“请他下车吧。”
风不彻哼了一声,掀开车帘进去,只见昏睡的人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地嚷着冷。
“小净!”风不彻急唤一声,伸手一探额头,烫得她直缩手。
刘寒谁听得动静,一把掀开帘子问:“怎么了?”
“他……”风不彻一时不知心疼还是庆幸,苦涩道,“起热了……”
千里小净烧得脸红成一片,明明烫得吓人,却一直嚷嚷着冷。
风不彻将马车上的绒毯锦裘尽数披在他身上,又将屋舍里的床褥拥在他身上,堆得如同小山一般。
刘悬瞪着浑浊的老眼,气的脸成了猪肝色:“就这么不顶事!关键时刻他给我来这一出!”他恨得银牙咯咯响。
风不彻冷声冷气道:“你既知他拔除了高长澜的火毒,那你该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也该知道他身子一向孱弱,昨夜你们对峙多久,他便在风中站了多久,没有当场倒下,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刘悬被这不疾不徐地话堵得心头发闷,他怎么不知这传闻中身负大神通的千里小净弱如蒲柳,可这,也忒弱了。
刘悬气得头脑发昏,心里安慰自己,好事多磨,数十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摁下烦绪缓了语气问:“他多久能醒?”
“还烧着呢,这我哪知道。”风不彻不紧不慢起来,“先退了热再说吧,或许退了烧就醒了,或许还要昏睡几日。”
“……”刘悬气得彻底说不出话,暴跳如雷地吩咐刘寒谁,“照顾好他,必须让他尽快醒来!”
刘寒谁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有片瓦遮风避雪,风不彻稍放松下来,虽然还在他人挟制下,好歹能歇口气。
床上的人看起来又清减几分,烧得红彤彤的脸颊,透着一股透明般的脆弱,紧闭着双眼,发出断断续续地低语:“回去…等我…不要心急…等我……”
风不彻拧了软布搭在他额头上,看他唇色嫣红干燥得厉害,忙去倒了杯温水,喂了两口润湿口舌。
刘寒谁坐在一旁,犹老僧入定,目光炯炯地看着风不彻忙来忙去,脸拉得老长。
风不彻看她不顺眼,要不是因为她和刘悬,千里小净何至于这样。
风不彻斜着目光看她,冷哼一声:“刘姑娘这眼珠子都快粘在我身上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怕我跑了?”
刘寒谁不吭声。
风不彻继续道:“刘姑娘此行目的达成一半,该高兴才是,怎么这么个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胁迫了你呢。”
刘寒谁依旧充耳不闻。
风不彻露出不爽的表情,加大挑衅力度:“想来,事情发展并不如你所愿吧,当年肯为家国迎战他国半仙人挑衅的刘老祖,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为私利而不顾家国安危的小人,你心里不好受吧。”
刘寒谁被戳中了痛点,恶狠狠地喝道:“你给我闭嘴!”
看着时刻爆发的刘寒谁,风不彻暗爽极了,老的不敢冲撞,小的还不敢挑衅,大不了打一架,风不彻幸灾乐祸的幽幽冷笑:“这普天之下,有名有姓的破虚境高手也就四位,大靳国的那位老祖隐世不出,屏岳国的那位火毒已除,重新达到破虚境或者达到通灵境也只是时间问题,止钺国的那位更是踪迹全无,至于现在是什么境界,无人可知,唯有你百琉国的这位病入膏肓。”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是钱更雪野心勃勃,一举灭了悯国,唇亡齿寒啊,你百琉国更是摇摇欲坠,前途渺茫。”风不彻笑得见牙不见眼,“之前有悯国挡在前面,现在没了悯国这个挡箭牌,钱更雪的大军随时待命,一举攻破百琉国并不是难事,更何况,人家也有半仙人坐镇,可不怕你们。”
刘寒谁脸色愈发难看,正因为形势严峻,所以才不得不铤而走险,冒险寻求破局之法,国土相接的褚因国与青阳国国力相当,若不是怕对方趁虚而入,对方早就聚兵百琉国了,找他们寻求帮助,简直是羊入虎口。
止钺国又虎视眈眈,百琉国没办法,只能寄托于半仙人的威慑力,这才伪装潜行,来寻千里小净,只是,刘悬的心境,让人堪忧。
“止钺国那位未曾出手,而你百琉国这位已尝过败绩,并深受其苦,再对上半仙人,你家老祖别胆怯了就好。”风不彻字字犀利,看着刘寒谁愈发难看的脸色,大为痛快地舒了口气。
刘寒谁心头咯噔一下。
风不彻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她眼下还有退路吗?没有!只能赌!
风不彻眉眼露出几分小得意:“也没办法了,赌一把看看吧,万一赢了呢。”
刘寒谁倏然而起,拂袖而去。
风不彻切了一声,暗骂:气死你!
翌日,忽然下起鹅毛大雪。
千里小净高热退去,却更显虚弱,一直昏睡榻上,无论如何呼唤,不给丝毫反应。
风不彻心焦不已。
刘悬更是着急上火,眼见怒火从眼眶喷出,他愤恨地瞪着千里小净,瞪了一眼又一眼,最后下了决定:“不能再等了,我等处境危险,若我不能及时疗伤,恐怕会遭人后手。”
风不彻警觉地嗅到一丝危险,挡在千里小净床前:“刘老祖的意思是…你想直接吸他的灵气?”
刘悬露出阴森地笑:“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不行!”风不彻拔出无声刀,刀鸣嗡然。
刘悬已经下了决定,哪容他人阻挠,大手一挥,直接将风不彻一掌压在地上,威压之下,风不彻只觉气血翻滚,喉咙里咸腥无比,终是吐出一口鲜血。
她在此刻才确切的感受到破虚境碾压式的压迫感,即使刘悬病入膏肓,大不如前,但也是破虚境的高手。
风不彻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绝望。
如果,她能反抗一下,哪怕是一下。
心中那股倔强劲让她硬生生运转起灵力,血气更加翻涌,浑身阵阵撕裂般地疼痛,她紧紧握住差点跌落手心的无声刀,咬牙抵挡。
她的身上丝丝血流染透了衣裳,威压之下,强行运气,致使血管爆开,风不彻整个人,像从血里爬出来的一样。
刘寒谁冰冷地看着一切,眼中毫无波动,她承认风不彻确实让人有点佩服,但这远远不够,她冷笑着,绝对实力下,一切都是蝼蚁。
“老祖,别浪费时间了,疗伤要紧。”刘寒谁出声提醒。
刘悬这才罢手:“心性坚韧,越挫越勇,是个不错的苗子,听说你师父是雷饮寒,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杀你。”
刘悬话落,移步到床前。
目光定定地看着千里小净。
这个男人,如珠似玉,温雅清俊,整个人透着似幻似真的虚弱,仿佛泡沫,梦幻而易碎。
刘悬目光停驻一刻,便毫不犹豫动手,千里小净脆弱归脆弱,谁让他是天宝之身,灵力精纯,不吸他吸谁。
千里小净露出痛苦地微哼声。
风不彻血眼模糊地抬头去瞧,只见满目污血,看见丝丝缕缕的灵气如丝般从千里小净身上飞离。
“小净……”
“嗡!”
异变突起,耳际忽然响起一阵尖锐刺耳的爆鸣声。
屋舍上空的护阵忽明忽暗的闪动起来,刘悬语气焦急道:“有人在破护阵!”
话音才落,“咔嚓”一声,随着琉璃碎裂的声音,护阵瞬息落了下来。
紧接着,一道金光自门外激射而来,正中刘悬的后背。
一柄雪羽金箭虚浮的抵在刘悬后背,高速旋转着想破开刘悬的防御,随着轻微的“咔嚓”声,刘悬后背的防御结界突然裂出了蛛纹。
刘悬不得不回首防御,一袖拂开金箭,刹那间,一柄红缨银枪瞬息而至,直取刘悬面门。
银枪裹挟着巨力,竟将刘悬震得不得不退了一步,银枪嗡嗡一震,呼啸着倒飞了出去。
刘寒谁脸色巨变:“银枪……”
刘悬恨得咬牙切齿:“坏我好事!”说着,一跃出门,奔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