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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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戚常念背着明锐星走到山下小镇时，天已经暗下来了，开始看不太清周围事物的轮廓，尽管如此，明锐星还是能清楚看见在镖局门口守株待兔的女人那脸上分明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怒意。
明锐星猛地低头躲到戚常念肩膀后面。
坏了，自己玩得太开心，完全忘记已经过了回家的时间。
他娘自然看见了他。
同时也看见背着自家孩子的蓝衫少年，少年生得俊帅，就是很眼生的模样，她确定明锐星的玩伴里应当是没有这样一个小孩儿的。
她敛了神情，走上去。
“这位是……”
戚常念把明锐星放下来，很有礼貌地对孟茹行礼，“夫人，晚辈是山上归墟剑派的弟子，戚常念。”
“归墟剑派？”孟茹狐疑地看着低头不敢看她的明锐星。
明锐星紧张得很，无措地用鞋尖踢着脚旁的小石子。
阮次杉还要求他必须征得他爹娘的同意，若他爹娘不肯，就算他完成了考验，他们也不会收他。
下山一路上明锐星都相当忐忑，戚常念宽慰了他许久，不过现在当着人家娘亲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走之前轻拍他的肩，像鼓励一般。
戚常念告辞后，明锐星先声夺人，很严肃地板起脸：“娘，你先不要问，这有关我的终身大事，等我吃饭焚香沐浴之后，我再细细同您道来。”
他听武林轶事听多了，这种表面的套话倒是信手拈来，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当然他娘是不会就这样被他唬住的，反正明锐星逃不到哪儿去了，她也不急着跟他算账，只是眯了眯眼睛看他，“行啊，为娘也正想听听是什么样的大事。希望不要让娘失望才好。”
血脉压制之下，明锐星隐隐有溃败投降之意，但还是硬撑着笑脸：“当、当然，您不会失望的。”
他要去找他爹！他要去搬救兵！
跟担心他闯祸、总是对他严防死守的娘不一样，爹向来赞同他学武，拜师一事他肯定不会反对的。
想着，明锐星迈开了腿，小小的身影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晚饭过后，孟茹坐在大厅的主位，看着一旁交头接耳的父子俩。
明锐星的爹爹明远听了明锐星道来的前因后果，倒不反对他拜师，只是——
“星儿，那剑有什么好，你不如跟着爹学大刀，大丈夫耍刀才豪迈阔气。”
“我不要！爹你才不懂，剑才帅，比刀还帅！”
从明锐星练武开始，他就觉得剑比刀帅，然而他爹一直没放弃劝说他，想要子承父业。
“商量完了吗？”孟茹凉凉地开口。
明锐星在心里给自己鼓气，抬起头来，和孟茹对视，表情坚定，“娘，我想要到山上的归墟剑派去学剑法，那上面的老爷爷说只要我通过考验就会收我。”
“你可想清楚了？”孟茹问他，“山上的训练可不比在镖局里你爹对你那两下子，若你要入门派，以后就不能和二牛他们去玩儿了。”
“你确定自己不会叫苦叫累，最终半途而废吗？”
“我不会的！”明锐星握紧拳头，脆声回答道。
见过那道剑痕之后，他心里的某种想法更坚定，总有一天，自己也一定要能够在那面墙上留下惊天地的一剑。
“要我答应，其实也不难。”
居然如此轻易就达成目的，明锐星十分惊喜，神采飞扬，双瞳发出亮晶晶的光：“真的？”
“只是你要跟娘保证一件事情，”孟茹看着他，“练武难免受伤，但你一定要记住，不准玩疯了，弄出不像样的伤来，否则……”
他娘“呵”了一声。
有过无数惨痛教训的明锐星一个激灵，挺直了背，大声保证道，“是！孩儿定当铭记于心！”
*
人来了。
躲在草丛里的明锐星屏住呼吸。一步、两步、三步……就是现在！
他扑出去，朝着穆辞的身上撞，以他的高度，只要再稍微抬手就可以碰到穆辞的剑柄。
当然，穆辞和往常一样，微微移步便轻易避开了，让明锐星扑个空。
“哇啊！”明锐星方才冲出来用力太猛，被避开后完全停不下来，只能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死定了，他要把脸摔烂了。
娘一定会杀了他的。
如此想着，自己却被人揪住衣领往后一提，被拎了起来。
明锐星因此整个人都悬空。
明锐星：！！！
明锐星叫道：“你做什么！”
比他高大很多的穆辞低头看他。
这是明锐星纠缠他这一个月来第一次离他这样近，所以直到现下，他才发现原来穆辞的眼珠子颜色很淡很淡，浅到泛出冰凌那种无情的寒光，在里面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但这是第一次，他在穆辞眼睛里看清了自己的脸。
明锐星愣住了。
“不觉得你很笨吗？”这是大半个月来一直无视他的穆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什么？”明锐星的脸霎时被气得通红了，在空中扑腾着，想从穆辞手里逃脱出来，像只被欺负的幼猫，尽管张牙舞爪，却由于势单力薄，无力反抗。
“在路上埋伏这一招已经用了十次，自以为聪明又每次都隔开半丈的距离，手法俱是扑上来突袭。”
穆辞倒是很难得说出那么长的一句话，声音还是淡漠无比，但明锐星听出话里的嘲讽，“看来等我和我师父一样老了，你也未必能碰到我一片衣角。”
“你瞎说！”明锐星伸手要去够穆辞腰间的剑，却始终够不到。
“有本事，你就放开我！”
“呵。”
一顿胡搅蛮缠过后，明锐星今日也没能如愿碰上穆辞的剑。
他掰着手指数数，垂头丧气，“还有一、二、三……”又数了一遍，脸上愁容更甚：“还有三天。”
路过人比较多的校场时，那些弟子见到他，纷纷和他打招呼，小师弟小师弟地叫着，围上来问他今天情况怎么样。
这一个月来，他纠缠穆辞要拜师的事迹传遍了整个宗门，门派里的弟子们相当佩服他敢于挑战的勇气，明锐星还没真的拜上师，他们就对着他叫上了小师弟。
主要是小孩儿是真的长得可爱，又有活力，很难不叫人喜欢。
“小星，你脸上有脏东西。”其中一位穿粉衣的女孩儿见明锐星脸上沾了泥屑，掏出手帕来，蹲下身替他擦干净。
女孩名叫秋梧桐，是掌门之女，辈分仅次于戚常念，是排行第二的徒弟。
明锐星沮丧地说：“梧桐姐姐，考验真的好难呀。”
旁边排行第三的弟子段景笑眯眯说道：“要不，让我们给你出出主意？”
明锐星一口回绝：“不行！我要自己来，让他心甘情愿收我做徒弟。”
众弟子被他感染，纷纷说道。
“好！小师弟有志气！”
“小师弟师兄看好你！师兄知道你定能通过考验的！”
“小师弟，有你在，我们都不怕穆师叔了！”
“小师弟，你一定要成功啊！”
*
归墟剑派里有一个药浴池，据说对身体经脉很有好处。段景像是不经意一般告诉他，每日午后药浴池无人时，穆辞都会去到药浴池。
明锐星立刻灵光一闪。
穆辞的动作他跟不上，但他可以在穆辞无法行动之时去拿剑啊！到时候穆辞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衣服都不穿就追着他乱跑吧。
除非他想被其他人嘲笑到死。
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明锐星决定耐心等到穆辞沐浴再下手。
为了不被穆辞发现，在穆辞进到池子里头好一会，明锐星才偷摸进去。
果然在一旁看到了穆辞的剑。
明锐星笑逐颜开，跑过去抱住那把他想了一个月的剑。
“怎么样！”穆辞的剑看起来轻便，然则明锐星这样的小孩还得两只手都用力才能举起来，他洋洋得意对浴池里的穆辞喊道，“是我赢了吧！”
穆辞端坐在水中，静默沉稳如山，好像即将要收明锐星为徒的不是他。
浴池中水汽蒸腾，模糊了他的表情。
明锐星还想再说什么，雾气又慢慢散开，他开始看见穆辞身上横亘的各种可怖刀剑伤，他比他爹、比辽叔他们的那些伤痕还要……恐怖，明明穆辞比他们年轻好多。突然之间，明锐星被吓得说不出话。
“怕了？”穆辞缓缓起身，往明锐星这边靠近，水纹荡漾，“这就是你所谓天下第一的代价。”
在明锐星震惊的目光中，穆辞从药浴池中走上来，原来他下面的衣物并未脱去，明锐星怕他要把剑抢回去，于是抱着剑后退。
“怕了就把剑还来，以后别再缠着我。”
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便能拿住对明锐星来说很重的剑，明锐星急了，伸手去推开他的手臂。
凉得吓人。
明锐星这会儿没有去思考为何穆辞从热水中走出来，体温却如此低。
他反驳道：“什么时候怕了！我才不怕！”
“刀伤而已，我以后身上的伤肯定多过你！”
不对，要是这样娘不会放过他的。
意识到这点，明锐星又更大声改口：“我以后肯定比你厉害，肯定没有人能让我留伤疤！”
“反正你别想耍赖不收我！”
他一副拼了命也要护住剑的样子，穆辞垂眸看他，又很快移开视线，表情没变。
“日后别后悔。”
明锐星觉得又被他瞧不起了，对着他炸毛：“我才不会后悔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