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一场跨越山海的承诺 ...
-
于淮安将行李箱推进玄关时,谢宴正站在落地窗前修剪一盆蝴蝶兰。晨光透过纱帘在他驼色毛衣上洒下细碎光斑,剪刀“咔嗒”一声剪断过长的花茎,转身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航班延误了?”
“戴高乐机场起了大雾。”于淮安解开围巾,羊绒纤维里还残留着巴黎的潮湿气息。他望着谢宴颈间若隐若现的锁骨,突然想起离别时那个在安检口失控的深吻,喉结轻轻滚动。
谢宴将修剪好的花束插入青瓷瓶,水珠沿着釉面滑落:“Armand发来的电子请帖我看过了,下月的凡尔赛宫艺术沙龙?”
“嗯。”于淮安从旅行箱底层取出包装精美的丝绒盒,“他让我转交这个。”
打开盒盖的瞬间,温润的光泽在室内流转。那是一对铂金对戒,戒面雕刻着缠绕的葡萄藤与鸢尾花,正是Armand新系列《四季轮回》的标志性图案。谢宴指尖抚过鸢尾花瓣,忽然轻笑:“法国人总是这么浪漫。”
于淮安忽然握住他的手,铂金的凉意透过皮肤传来:“我们也可以。”
谢宴挑眉:“比如?”
“比如去巴黎领证。”
于淮安目光落在谢宴身上:“Armand已经在市政厅预约好了时间,我们到巴黎的第三天就能完成登记。”
谢宴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惊喜,他凝视着于淮安,仿佛要将眼前人刻进心底。“真的吗?淮安。”谢宴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于淮安轻轻握住谢宴的手,十指交缠,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想和你在浪漫的巴黎,给我们的爱情一个正式的名分,让这座充满艺术与爱的城市见证我们的承诺。”
谢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他反握住于淮安的手,用力地捏了捏:“好,我们去领证……”
三个月后,巴黎正值深秋,谢宴提着皮质公文包跟在于淮安身后,看着他浅灰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笔挺的西裤线条。
谢宴正专注地研究手机里的电子地图。于淮安望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峰,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在卢浮宫迷路的午后,谢宴也是这样固执地对照着导览图,最终在《米洛的维纳斯》前红着脸承认自己确实方向感欠佳。
“这次不会再带你绕远路了。”谢宴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耳尖泛起薄红。两人十指相扣穿过到达大厅,行李箱滑轮在地面划出流畅的弧线。
“左转第三个路口。”于淮安对照着手机导航,声音被冷风吹散在晨雾里。他们要去的市政厅位于玛莱区,哥特式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需要再核对材料吗?”谢宴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袋,里面装着双人护照、单身证明公证以及法语版结婚申请书。指尖抚过烫金的“Mairie de Paris”字样,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于淮安转身接过文件袋,指节分明的手指在阳光下泛着淡粉:“记得我们在卢浮宫看过的《拿破仑一世及皇后加冕典礼》吗?大卫把约瑟芬的加冕仪式画得像舞台剧。”
“所以?”
“所以今天我们要在现实版的宫廷剧里扮演主角。”于淮安突然贴近他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谢先生准备好了吗?”
谢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耳尖却已泛红:“请先找到正确的市政厅入口。”
巴黎市政厅的新文艺复兴式建筑在细雨中泛着珍珠光泽。谢宴的西装外套肩头落了几片梧桐叶,于淮安伸手替他拂去时,触到对方微微发颤的指尖。
“Bonjour, monsieur.(您好,先生。)”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是位银发女士,胸前别着三色堇胸针。她仔细核对两人的文件时,于淮安注意到谢宴正用钢笔在便签纸上反复抄写誓词,字迹工整得近乎强迫症。
“Selon l'article 165 du code civil fran?ais, vous devez lire vos v?ux respectifs.(根据法国民法典第165条,你们需要宣读各自的誓词。)”
女士将文件推回时,目光落在谢宴微微发白的指节上,“Pas besoin d'être nerveux, c'est la plus belle promesse.(不必紧张,这是最美好的承诺。)”
“Suivez-moi, s'il vous pla?t. (请随我来。)”工作人员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穿过挂着历任市长肖像的走廊时,于淮安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谢宴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指,无名指上还没有戒指。
仪式厅的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切割成斑斓色块。工作人员用法语宣读誓词时,谢宴专注地盯着于淮安领结上的袖扣——那是去年他送的生日礼物,蒂芙尼的鸢尾花造型。
“Maintenant, s'il vous pla?t, les deux messieurs échangent des bagues.(现在请两位先生交换戒指。)”
于淮安取出丝绒盒的动作停顿了半秒。谢宴看见他喉结滚动:“其实Armand提议我们用他设计的戒指时,我偷偷去卡地亚定制了另一对。”
铂金戒指内侧刻着微小的日期,正是他们在伦敦初遇的那一天。当于淮安为他戴上戒指时,谢宴忽然开口:“这枚戒指比Armand的更重。”
“因为里面刻着我们的十年。”于淮安轻声回答。
"Veuillez lire vos serments."(请念你们的誓言。)银发公证员将烫金誓词本推向前,三色堇胸针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的蓝丝绒眼镜链上,还系着一枚微型埃菲尔铁塔吊坠。
“Yu Huaian, dans ce lieu chargé d'histoire, je te jure devant la Seine et les cieux de Paris de rester à tes c?tés pour toujours.(于淮安,在这个充满历史的地方,我在塞纳河与巴黎天空前发誓永远伴你左右。)”
谢宴的声音沉稳如大提琴低音“Comme les pierres de Notre-Dame qui ont survécu au feu, notre amour résistera à toutes les tempêtes.(如同圣母院历经火灾的石块,我们的爱将抵御所有风暴。)”
他取出一张对折的羊皮纸,边缘压着埃菲尔铁塔的浮雕纹。这是他在公证员见证下亲手书写的誓词,墨迹里混着雪松与晨露的气息。
“Je te promets de partager chaque lever de soleil et chaque coucher de soleil, de chérir tes rêves comme les miens, et de construire notre avenir avec patience et tendresse.(我承诺与你分享每一次日出日落,珍视你的梦想如同我自己的,用耐心与温柔构筑我们的未来。)”
“Xie Yan, depuis le premier jour où je t'ai rencontré, tu es devenu mon horizon.(谢宴,自相遇那日起,你便成了我的地平线。)”
“Comme les couleurs de Monet qui fondent dans les nymphéas, nos vies se sont mêlées de manière indissoluble.(如同莫奈笔下睡莲交融的色彩,我们的生命已密不可分地交织。)”
“Je jure de te protéger comme les quais de Seine protègent la rivière, de t'écouter comme le vent dans les tilleuls, et de t'aimer avec toute la passion que peut contenir un c?ur humain.(我发誓像塞纳河堤防守护河流般守护你,像梧桐叶倾听风声般倾听你,用人类心脏所能容纳的全部热情爱你。)”
银发公证员轻轻擦拭眼角,将两枚素圈戒指放入银托盘。戒指内侧的激光刻字在灯光下显现:“Pour l'éternité, comme les statues de la Seine.(永恒如塞纳河雕像。)
“Selon le Code civil fran?ais, je vous déclare mariés.(根据法国民法典,我宣布你们结为伴侣。)”
谢宴微笑着将两人交握的手举向天空,戒指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时钟的"永恒"刻度上。"C'est le son de notre histoire qui commence.(这是我们故事开始的声音。)”
就在这时于淮安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Armand的名字,背景是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倒影。
“All?, Armand.(喂,阿尔芒。)”
“Yu, êtes-vous près de la fenêtre? Regardez en face.(于,你在窗边吗?看对面。)”
Armand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于淮安疑惑地探身,发现工作室所在的整栋建筑突然亮起蓝紫色霓虹。巨大的投影在墙面展开:两只交颈的天鹅剪影正衔着婚戒飞向埃菲尔铁塔。
“Qu'est-ce que c'est?(这是什么?)”
Armand轻笑,背景传来颜料罐碰撞的脆响:“Votre bachelor party. Venez immédiatement.(你们的婚前派对。马上过来。)”
“Attendez que j'arrive.(等我马上到。)”于淮安轻笑一声
婚前派对在蒙马特高地的艺术工作室举行。Armand特意关闭了画廊,将空间布置成星空主题。天花板悬挂着数百盏水晶灯,地面铺满薰衣草干花,空气中弥漫着雪松与香槟的香气。
“需要翻译吗?”于淮安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后颈。谢宴注意到他领结已经松开,带着微醺的慵懒。
“不用,我在听他们讨论赵无极的画展。”谢宴将香槟杯放在胡桃木长桌上。
Armand抱着两瓶勃艮第红酒走来:“Mes amis, c'est l'heure de la première danse!(我的朋友们,现在该跳第一支舞了!)”
音乐响起的瞬间,于淮安揽住他的腰。谢宴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那是他们共同挑选的香水。
“后悔吗?”于淮安低声问。
“后悔什么”
“后悔没早点带你来看巴黎的雪”
派对接近尾声,晨光如丝缕般透过工作室的窗户,轻柔地洒落在众人身上。昨夜的狂欢仿佛一场绚丽的梦,此刻渐渐落幕。
于淮安和谢宴站在工作室中央,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的香槟酒杯、残留的彩纸以及尚未收拾的画具,心中满是感慨。Armand走到他们身边,脸上带着微醺后的红晕,眼神中却透着真挚的喜悦。
“Merci beaucoup, Armand. C'était incroyable.(非常感谢你,阿尔芒。这太不可思议了。)”于淮安紧紧握住Armand的手,言语间满是感激。
Armand笑着摆摆手:“C'est la moindre des choses. Je suis ravi que vous ayez apprécié.(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很高兴你们喜欢。)”
谢宴也走上前,给了Armand一个热情的拥抱:“Cela restera gravé dans nos mémoires pour toujours.(这将永远铭刻在我们的记忆中。)”
此时,Jerek从雕塑旁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三人站在一起,咧嘴笑道:“Quelle nuit magnifique!(多么美妙的夜晚啊!)”
大家都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工作室里回荡着轻松的笑声。然而,随着笑声渐渐平息,离别的情绪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Hélas, dommage, la fête va se terminer.(唉,可惜了,派对要结束了)”Jerek略带惋惜地说道,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
Armand看着于淮安和谢宴,认真地说:“Mais votre histoire ne finit pas ici. Elle vient juste de commencer.(但你们的故事不会就此结束。它才刚刚开始。)”
“Oui, vous avez raison.(是的,你说得对。)”谢宴说道,他轻轻拉起于淮安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晨光中闪耀着光芒
众人开始一起收拾工作室,将酒杯放回橱柜,捡起地上的彩纸,把画具归位。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当工作室渐渐恢复整洁,于淮安和谢宴知道,是时候告别了。他们再次与Armand和Jerek拥抱,互道珍重。
“Revenez bient?t, les amis.(朋友们,早日再来。)”Armand站在工作室门口,向他们挥手道别
巴黎时间凌晨四点,谢宴将于淮安的风衣披在肩头。工作室的霓虹投影已熄灭,唯有埃菲尔铁塔每隔整点闪烁的金色光芒,为两人指引着穿过艺术桥的方向。塞纳河水在脚下轻声呢喃,将他们的倒影揉碎成粼粼光斑。
推开左岸某历史酒店的锻铁大门时,于淮安注意到谢宴的领带歪向了左侧——这是他微醺时的标志。前台经理认出他们是今日市政厅的新人,特意递上装在水晶碟里的马卡龙:“Pour les mariés, avec nos félicitations.(给新人的,致以我们的祝贺。)”
电梯上升时,谢宴突然抵住镜面墙壁将于淮安困在臂弯里。酒精让他平日里沉稳的眉眼变得格外柔软,西装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解开,露出锁骨处那枚于淮安去年送的星芒纹身
“你在做什么?”于淮安轻笑,指尖划过谢宴发烫的耳尖。对方突然咬住他的指尖,齿间触感带着香槟的甜涩。
“我想记住这一刻”谢宴含糊地说,舌尖轻轻扫过戒指内侧的刻痕。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时,他已经将于淮安的领带调整得一丝不苟。
推开七楼套房,扑面而来的是橙花与雪松交融的香氛。谢宴径直走向窗边,天鹅绒窗帘自动滑开的瞬间,于淮安看见埃菲尔铁塔正披上凌晨四点的银装。
他们的倒影在落地窗上重叠,背后是整座沉睡的巴黎。于淮安从西装内袋取出Armand送的红酒,发现瓶颈系着的缎带上,不知何时被Jerek刻上了《民法典》第165条的法文缩写。
鎏金浴缸注满温水时,谢宴正对着镜子解开衬衫纽扣。于淮安从身后环住他。
“你的心跳好快”于淮安将下巴搁在谢宴肩头,看着镜中交叠的身影。谢宴转身时,水滴顺着喉结滑落,在锁骨处汇聚成小小的湖泊。
“因为我很幸福”谢宴回答,突然将于淮安推进浴缸。水波溅起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眼中的星河——那是埃菲尔铁塔整点闪烁的灯光,正透过浴室的彩绘玻璃,将他们的身体染成流动的金色。
“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巴黎吗?”于淮安突然开口。
谢宴摇头。
“因为这里有我们的过去,现在,还有未来。”于淮安转身面对他,雨滴顺着睫毛滑落,“在卢浮宫看《蒙娜丽莎》时,我忽然明白,真正的永恒不是画布上的微笑,而是……”
他的话被谢宴的吻打断。这个吻带着雨水的凉意与勃艮第红酒的余韵,谢宴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仿佛整个巴黎都在为他们的爱情鸣响。
分开时,于淮安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亮得惊人:“我是想说,真正的永恒是你无名指上的戒指。”
谢宴低头看着铂金戒指,内侧的日期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他忽然轻笑:“于先生,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刚才的告白比在A市的古镇的版本逊色多了。”
于淮安声音带着危险的低哑:“那要不要我再示范一次?”
谢宴笑着推开他:“我要把今天的经历画进新漫画里。”
“题目就叫《我的丈夫是浪漫的傻瓜》?”
“不,”谢宴整理好被弄皱的衣领,“叫《爱在花都:从塞纳河到凯旋门》。”
他们相视而笑,巴黎的夜在身后展开璀璨画卷。远处埃菲尔铁塔整点闪烁,仿佛在为这对跨越山海的恋人致以永恒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