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AB（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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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站在公司洗手间的镜子前，盯着自己苍白的脸。一周过去了，苏昳的感冒已经痊愈，但他的控制欲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现在Alpha每天要打至少十个电话确认他的行踪，手链的定位功能24小时开启，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往他手机里安装了□□。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程予机械地搓着手，直到皮肤发红。昨晚的争吵仍在他脑海中回荡：
"你在我手机里装了□□？"程予举着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APP的图标。
苏昳面不改色："只是保护措施。最近有疯狂粉丝威胁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所以我是你'身边的人'？不是你的恋人，而是需要监控的财产？"程予的声音发抖。
"别这么敏感。"苏昳皱眉，"如果你没什么可隐瞒的，为什么在意？"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程予摔门而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几个小时，最终回到公寓时，发现苏昳已经睡了，仿佛这场争执无足轻重。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陈默走了进来。看到程予，他微微点头："程组长，CEO找你。"
程予擦干手："什么事？"
"不清楚，但看起来挺急的。"陈默的目光落在程予手腕的手链上，"你还好吗？最近看起来很疲惫。"
程予下意识地遮住手链："没事，谢谢关心。"
CEO办公室里气氛凝重。CEO——那位Beta女性——示意程予坐下："程予，公司最近有些变动。董事会决定重组市场部，你的职位...有所调整。"
程予的胃沉了下去："什么调整？"
"你被调往后勤支持部，明天生效。"CEO推过一份文件，"薪资不变，但职级下调一级。"
程予盯着那份文件，眼前发黑。后勤支持部是公司著名的"冷宫"，没有上升空间，没有重要项目，只有琐碎的文书工作。
"为什么？"他艰难地问，"我的绩效评估一直是A。"
CEO叹了口气："程予，我们都知道原因。自从你和...那位的关系曝光后，公司接到了不少'建议'。有些客户觉得...不太合适让一个与明星有染的员工负责重要项目。"
"'与明星有染'？"程予的声音提高了，"我是凭能力得到这个职位的！"
"我相信你。"CEO的表情略显同情，"但商场如战场，形象很重要。特别是那位最近在媒体上的...表现。"
程予皱眉："什么表现？"
CEO打开电脑，调出一段视频。屏幕上，苏昳在机场被记者围堵，有记者问及"与林霏的恋情"，Alpha一反常态地没有否认，而是暧昧地笑了笑："私人问题不回答，但林霏确实是个很棒的Omega。"
视频结束，程予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知道这是宣传策略，知道苏昳提前报备过，但公开场合的这种表现还是像刀子一样扎进他心里。
"我明白了。"程予站起身，"我会考虑是否接受这个安排。"
走出CEO办公室，程予直接去了人事部请了三天病假。他需要时间思考——不仅是工作，还有这段令人窒息的关系。
回到家，公寓空无一人。苏昳发来消息说今天有杂志拍摄，会很晚回来。程予坐在沙发上，盯着手腕上的铂金手链。指南针吊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嘲笑他的困境。
他起身去书房，打开电脑搜索"如何拆除GPS手链"。一个教程视频显示需要用特殊工具剪断链条。程予翻遍公寓，在工具箱里找到一把小巧的钢丝钳。
回到卧室，他将钳子对准手链的连接处，深吸一口气，用力一夹——
金属纹丝不动。程予又试了几次，钳子反而在他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红痕。这条手链显然经过特殊设计，普通工具无法破坏。
挫败感如潮水般涌来。程予扔下钳子，走向浴室——这是整个公寓唯一的监控盲区，苏昳承诺过给他这点隐私。他锁上门，坐在浴缸边缘，盯着洗漱台上的剃须刀片。
刀片很锋利，是苏昳专用的日本进口货。程予拿起它，金属的冷光在指间闪烁。他不是真的想自杀...至少不完全是。这是一种扭曲的测试，用生命做赌注，看苏昳到底更爱控制他，还是更爱他这个人。
刀片贴上左手腕的瞬间，程予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了苏昳跪在雨中的样子，想起了Alpha发烧时脆弱的表情，想起了高中时那个为他撑伞的少年。这些记忆让他的眼眶发热，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锋利的刀刃划过皮肤，起初只是细微的疼痛，随后鲜血涌出，顺着苍白的手腕滴落在洁白的浴缸里。程予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观察别人的身体。血珠落入水中，晕开成粉红色的云朵，美丽得诡异。
疼痛逐渐加剧，但程予感到一种奇怪的解脱感。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感觉，不是苏昳强加给他的。他闭上眼睛，靠在浴缸壁上，感受着生命随着血液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疯狂的砸门声。
"程予！开门！"苏昳的声音里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慌，"我闻到血的味道了！求求你，开门！"
程予勾起嘴角。看来即使是这个浴室盲区，苏昳也留了一手——气味探测器。Alpha永远不会完全信任他。
"滚开..."程予虚弱地喊道，但声音太小，被破门而入的声响淹没。
苏昳踹开门冲进来的瞬间，程予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恐再到绝望的转变，精彩得像一场默剧。
"为什么？"苏昳跪在浴缸边，手忙脚乱地扯下浴巾按住程予流血的手腕，"我给了你一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程予虚弱地笑了："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从来都是'你'...而不是'我们'..."
苏昳的脸突然扭曲，大颗泪珠砸在程予苍白的脸上："别死...求你别死...我放你走，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活着..."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程予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他赌赢了。苏昳爱他胜过控制他。而这，或许是他们关系的唯一希望。
***
医院的白炽灯刺得程予眼睛发疼。他醒来时，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床边坐着憔悴不堪的苏昳。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Alpha此刻头发凌乱，西装皱巴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醒了。"苏昳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他伸手想触碰程予的脸，又在半空中缩回，"医生说你没事...失血量不算大。"
程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个曾经让他又爱又怕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如此脆弱不堪。
苏昳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程予被没收的那部，放在床头柜上："你的东西...都还给你。出院后，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程予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对了："你说什么？"
"我放你自由。"苏昳抬起头，眼神是程予从未见过的清明，"你说得对...我的爱正在杀死你。而我...宁愿你活着离开，也不愿看着你死在我怀里。"
程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赢了，苏昳终于放手了。但为什么，这个胜利尝起来如此苦涩？
"谢谢。"他最终只说出这两个字。
苏昳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程予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在门关上前，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爱你，程予。永远记住这一点。"
门轻轻关上，程予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自由了，但心却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地疼。
***
一个月后，程予搬回了自己婚前的小公寓。手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医生说它会随着时间变淡，但永远不会完全消失。就像苏昳在他生命中的印记。
他接受了公司的调职，成为后勤支持部的一名普通职员。工作枯燥但压力小，让他有更多时间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他有轻度抑郁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他多社交，培养新爱好。
程予尝试着照做。他加入了公司的羽毛球俱乐部，每周和陈默等同事打两次球。陈默是个很好的伙伴，始终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从不越界。有时候程予会想，如果能爱上这样温和的Alpha，生活会不会简单很多？
但他知道答案。每当夜深人静，他仍然会梦见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那个在雨中为他撑伞的少年。
电视里播放着苏昳的最新消息。Alpha的事业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新电影票房大卖，与林霏的绯闻愈演愈烈。程予关掉电视，走向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瘦了一圈，眼下是明显的青黑。医生说失眠是创伤后的正常反应，但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创伤。
这是戒断反应——戒掉一个名叫苏昳的毒瘾。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娱乐新闻推送。程予随手点开，随即如遭雷击——
"当红巨星苏昳演唱会中途崩溃，唱到《给你的歌》时当众落泪，随后取消剩余巡演..."
配图是苏昳站在舞台上，泪水在聚光灯下闪闪发亮。那是程予最爱的歌，苏昳在出道前写给他的，承诺永远不会公开演唱。
程予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轻轻抚过那张熟悉的脸。Alpha看起来糟透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脸颊凹陷，仿佛很久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新闻继续写道："据知情人士透露，苏昳近期精神状态极差，多次在后台崩溃。经纪人林女士表示只是工作过度疲劳，但粉丝担心与近期感情状况有关..."
程予关掉新闻，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就像多年前他和苏昳在大学天台看过的那个夜晚。Alpha当时指着最亮的一颗星说："那就是你，程予。我的世界里最亮的光。"
现在，这颗星星陨落了，而程予不知道该如何把它重新挂回天空。
他回到床边，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笔记本——那本记录苏昳情绪周期的秘密日记。翻到空白页，他写道：
"Day 47：自由了，但快乐没有如期而至。他看起来和我一样痛苦。也许爱从来不是占有，但放手也不是解药。"
写完后，程予合上笔记本，关灯躺下。黑暗中，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像是一个无声的提醒——有些伤痕，永远不会真正愈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AB（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