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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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比程锦想象中要舒适。位于城郊的一栋普通公寓顶层，两室一厅的布局，简约但设施齐全。陆沉带他进门后第一件事是检查所有窗户和监控设备。
"这里很安全。"陆沉设置好警报系统，"至少短期内他们找不到。"
程锦站在客厅中央，抱着自己的公文包，突然意识到他除了身上这套衣服和包里的笔记本，什么都没带。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恍惚——他居然如此轻易地跟着陆沉走进了这个可能是陷阱的地方。
"饿了吗？"陆沉打开冰箱，"食材不多，但可以做点简单的。"
程锦摇摇头，取出那本可疑的笔记本放在茶几上："先解释这个。'特殊Beta样本'是什么意思？"
陆沉的背影僵了一下。他慢慢关上冰箱门，转身时表情异常严肃："我不确定。但周泽和李明显然对你很感兴趣，不只是因为你的研究。"
程锦翻开笔记本，指着孤儿院的名字："为什么一个被烧毁的孤儿院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陆沉走过来，在程锦对面坐下。安全屋的灯光比研究所柔和，淡化了他轮廓的锋利感，让他看起来几乎...温柔。
"我查过那家孤儿院。"陆沉的声音很低，"官方记录显示它是普通儿童福利机构，但实际上，它曾经是一个秘密项目的掩护。"
"什么项目？"
"基因改造。"陆沉直视程锦的眼睛，"针对Beta的基因改造实验。"
程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沙发扶手："你是说...我是..."
"我不确定。"陆沉谨慎地说，"但你的信息素不敏感症状确实罕见。而且..."他停顿了一下，"你对我的信息素有反应。"
程锦的耳根瞬间发热："我没有！Beta不可能——"
"那天在办公室。"陆沉打断他，"我吻你的时候，你的瞳孔扩张，心跳加速，皮肤温度上升。这些都是Omega对契合Alpha的本能反应，但你说过你对信息素不敏感。"
程锦张口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他确实感受到了那个吻，强烈得不像是一个Beta该有的体验。
"我需要验证。"程锦最终说，"医疗记录，基因检测..."
"太危险。"陆沉摇头，"研究所的医疗部很可能有周泽的人。而且..."他的眼神变得复杂，"如果你真的是基因改造Beta，这个信息一旦泄露，会有更多人盯上你。"
程锦突然明白了周泽和李明的意图——他不是被当作普通研究员，而是被当作实验样本。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程锦抬头看向陆沉，"你可以利用这个控制我。"
陆沉的表情像是被刺痛了。他慢慢单膝跪在程锦面前，仰视着他："因为我答应过不再欺骗你。"他的声音异常柔软，"即使这意味着你可能因此害怕我，远离我。"
这个姿势如此谦卑，与程锦印象中那个强势的Alpha判若两人。陆沉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罕见的深棕色，里面盛满程锦读不懂的情绪。
"你父亲...是我唯一的温暖记忆。"陆沉轻声说，"在我父母死后，在所有寄养家庭的冷漠中。他偶尔会来看我，带糖果，讲你的故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说你是个小天才，三岁就能拼出完整的人类DNA模型。"
程锦的胸口发紧。关于父亲的记忆已经模糊，但那种温暖的感觉从未消失。
"当我终于找到你时..."陆沉继续道，"我本想只是远远看着，确保程医生的儿子过得好。但当我真正见到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那种感觉就像在黑暗中行走了二十年，突然看到光。"
程锦的心脏狂跳。陆沉描述的正是他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感受——那种被看见、被理解的眩晕感。
"我是个残缺的Alpha。"陆沉苦笑，"军队判定我'情绪不稳定，不适合服役'。我无法建立正常关系，要么完全冷漠，要么..."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程锦的膝盖，"过度执着。直到遇见你。"
程锦没有躲开那个触碰。某种超越理智的理解在他心中成形——他们都是有缺陷的人，却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完整的可能。
"所以那些监视..."
"错误的表达方式。"陆沉承认，"我想了解你的一切，却选择了最糟糕的方法。我...正在接受心理咨询。"
这个坦白让程锦惊讶。陆沉这样的Alpha会承认心理问题并寻求帮助，几乎不可想象。
"什么时候开始的？"
"强吻你之后。"陆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意识到自己失控了。真正的保护不是占有，而是..."他艰难地寻找词汇，"尊重对方的界限。"
程锦突然想起浴室里那个摄像头，和他那句"我允许你看"。那一刻，界限已经被重新定义，而他自己也参与其中。
"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程锦诚实地说，"你的行为有时让我害怕，但..."他停顿了一下，"但我也从未感到如此...安全。"
陆沉的呼吸明显加快了，但他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等待程锦组织思绪。
"我需要时间。"程锦最终说，"不是拒绝，只是...我需要理解自己是谁，以及我对你的感觉。"
陆沉点点头，站起身："我会给你空间。你可以住在这里，我去另一间——"
程锦抓住他的手腕："留下。"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不是作为看守或保护者，只是...陪着我。"
陆沉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轻轻翻转手腕，与程锦十指相扣："以任何你需要的身份。"
夜深了，程锦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隔壁陆沉轻柔的呼吸声。安全屋出奇地安静，城市的喧嚣被完全隔绝。他拿出手机，搜索那家孤儿院的名字，果然只有寥寥几条信息——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无人员伤亡，机构关闭。
一个念头突然击中他。程锦轻手轻脚起床，从公文包里找出笔记本，仔细检查每一页。在最后一页的夹层中，他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上面是一个坐标和日期——他父母车祸的日子。
程锦的手指发抖。这不是巧合。周泽知道些什么，关于他的父母，关于那场"车祸"...
"睡不着？"陆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靠在门框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睡裤，头发微乱，看起来比平时年轻许多。
程锦展示那张纸条："我父母去世的日子。周泽知道些什么。"
陆沉走近，查看坐标："这是军方用的格式。我可以查，但需要时间。"
程锦抬头看着陆沉，突然意识到这个Alpha可能是世界上唯一愿意为他深入危险的人。这种认知既令人恐惧又莫名安心。
"谢谢。"程锦轻声说，"不只是为了这个，为了...一切。"
陆沉的眼神柔和下来，他伸手轻轻拂过程锦的额发，像对待什么珍宝："睡吧。明天会更好。"
这句简单的安慰像咒语般生效。程锦躺回床上，感到久违的困意袭来。朦胧中，他感觉陆沉为他掖好被角，轻轻带上门。黑暗中，程锦第一次允许自己承认——他需要陆沉，不仅仅是作为保护者。
次日清晨，程锦被咖啡香气唤醒。厨房里，陆沉正专注地煎蛋，动作娴熟得像经常下厨。桌上已经摆好了吐司、水果和程锦喜欢的加糖咖啡。
"早。"陆沉微笑，"睡得好吗？"
程锦点点头，接过咖啡杯。两人安静地吃早餐，气氛出奇地自然，仿佛这样的晨间仪式已经进行了很多年。
"我联系了一个信得过的朋友。"陆沉放下咖啡杯，"基因学专家，可以帮你做检测。完全保密。"
程锦犹豫了一下："如果结果证实我是...实验产物呢？"
"那么我们会一起面对。"陆沉的语气坚定但不强硬，"无论你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你是谁——程锦，杰出的科学家，善良的人，我..."他停顿了一下，"我在乎的人。"
程锦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头喝咖啡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好。我们什么时候去？"
"今晚。在此之前..."陆沉拿出一个手机，"加密通讯。我的号码已经存好了。别用之前的手机联系任何人，包括研究所。"
程锦接过手机，意识到自己正在完全信任陆沉——这个曾经监视他一切的男人。但奇怪的是，这个决定并不困难。
接下来的几天，程锦远程处理工作，而陆沉则外出调查那个坐标。安全屋成了临时的家，两人渐渐找到相处的节奏——陆沉负责三餐和安全，程锦专注于数据分析，晚上则一起看电影或讨论发现。
第四天晚上，陆沉带回一个信封，表情异常严肃。
"坐标指向一个军方秘密研究基地。"他坐下，取出文件，"二十年前关闭，就在你父母'车祸'后两周。"
程锦的心跳加速："什么研究？"
"表面上是Beta士兵增强计划。"陆沉的眼神变得复杂，"但实际上...是创造对Alpha信息素免疫，却能与之形成特殊联结的Beta。"
程锦的手开始发抖："为什么？"
"战场应用。Beta士兵不受信息素干扰，但如果能人为制造Alpha-Beta配对..."陆沉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可控的忠诚，强化的服从。
"我父母参与了？"
陆沉点头："你父亲是首席科学家。根据记录，他发现了项目的真实目的——不是增强Beta，而是创造Alpha的完美附属品。他试图销毁数据，然后..."
"然后他们死了。"程锦的声音干涩，"不是意外。"
陆沉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很抱歉。"
程锦没有抽回手。他突然明白了许多事——为什么他对信息素不敏感却对陆沉有反应，为什么周泽会盯上他，为什么那家孤儿院会被烧毁...
"检测结果呢？"他轻声问。
陆沉取出另一份文件："确认你有独特的基因标记。不是自然变异，是人为编辑。但..."他翻到最后一页，"你父亲似乎修改了原始设计。你不是任何Alpha的附属品，联结是双向的，基于真实情感而非控制。"
程锦盯着那些复杂的基因序列，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他的感受是真实的，不是程序设定的反应。他对陆沉的吸引，那种既抗拒又渴望的矛盾，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周泽知道这一切？"
"他是当年项目的初级研究员，后来被军方除名。"陆沉的表情变冷，"显然他一直在寻找你父亲的'成果'。"
程锦突然站起来，走到窗前。夜色已深，城市的灯光在雨中模糊成一片。他感到陆沉来到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给他空间又不让他孤独。
"所以这一切...我们的相遇，你的关注，都是因为..."程锦没有说完。
"不。"陆沉的声音坚定，"我接近你是因为你父亲，但爱上你..."他罕见地用了这个词，"只是因为你是你。基因或许解释了我们最初的吸引，但无法解释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其他可能的'特殊Beta'。"
程锦转身，发现陆沉的眼神如此坦诚，所有伪装和防备都不复存在。这个曾经强势控制他生活的Alpha，现在将一切选择权交到他手中。
"我想试试。"程锦突然说，"建立...关系。但有条件。"
陆沉的瞳孔微微扩大："什么条件？"
"平等。没有监视，没有 unilateral 决定。我们一起面对问题，而不是你单方面'保护'我。"
陆沉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克制拥抱他的冲动："我接受。还有吗？"
"继续心理咨询。我需要知道你正在努力...控制那些冲动。"
"已经在做了。"陆沉微笑，"还有吗？"
程锦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暂时就这些。其他的...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陆沉慢慢伸出手，停在半空，等待程锦的回应。程锦看着那只曾经强势如今却如此克制的手，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一步一步来。"程锦说。
陆沉点头，轻轻握住他的手："一步一步来。"
三个月后，程锦站在研究所礼堂的讲台上，接受年度杰出研究奖。台下第一排，陆沉坐得笔直，眼中满是骄傲。周泽和李明因学术不端和非法实验被开除，案件仍在调查中。
"...最后，我要特别感谢我的安保顾问陆沉先生。"程锦看向台下，"没有他的支持，这项研究不可能完成。"
掌声中，陆沉的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颁奖典礼后，他们避开庆功宴，驱车来到城郊的山顶。夜空清澈，繁星如洗。
"恭喜。"陆沉递给程锦一杯香槟，"你值得这一切。"
程锦接过酒杯，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过去几个月，两人小心翼翼地重建关系——定期约会，坦诚交流，陆沉继续心理咨询，程锦学习表达自己的需求。进展缓慢但坚实。
"有东西给你。"陆沉突然说，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程锦的心跳漏了一拍，但盒子打开后，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钥匙。
"我买了栋房子。"陆沉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离研究所不远，有个大书房适合你工作，还有隔音室可以放你的唱片。当然..."他补充道，"你可以保留自己的公寓，或者...考虑搬来。不着急决定。"
程锦接过钥匙，金属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这不是求婚，却比任何浪漫姿态都更实在——一个共同生活的邀请，留有充分的自由和选择。
"我想去看看。"程锦微笑，"这个周末？"
陆沉的眼睛亮了起来："好。"
他们并肩站着，仰望星空。陆沉的手悄悄靠近，小拇指轻轻勾住程锦的，一个微小而甜蜜的接触。程锦没有躲开，反而翻转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冷吗？"陆沉问，已经脱下外套准备披在他肩上。
程锦摇头，却还是接受了外套。熟悉的冷杉气息包围着他，不再是压迫性的宣告，而是温柔的拥抱。
一年后的春天，程锦和陆沉共同站在新成立的生物安保联合实验室开幕式上。程锦负责基因编辑研究部，陆沉主管安保系统开发，两人的专长完美互补。
"紧张？"陆沉在台下低声问，捏了捏程锦的手指。
程锦摇头，回捏一下作为回应。台上，所长正在介绍他们的创新合作模式。
仪式结束后，记者们围上来提问。一个尖锐的问题抛向陆沉："作为Alpha与Beta伴侣，你们如何应对信息素不兼容的问题？这不会影响关系吗？"
陆沉看了程锦一眼，得到默许后回答："爱不是信息素决定的。我们选择彼此，每一天都重新做出这个选择。"
当晚，在他们的新家，程锦为陆沉准备了一个惊喜——一周年礼物。陆沉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相册，记录了他们这一年的点点滴滴：第一次正式约会，搬家那天混乱的纸箱堆，圣诞节装饰的争执...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贴着一张小纸条：「待续...很久」。
"程锦..."陆沉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个曾经铁血的Alpha，如今能坦然展示自己的柔软。
程锦微笑着从口袋里取出另一个小盒子："其实还有一个礼物。"
陆沉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简约的铂金戒指。他抬头，震惊地看向程锦。
"你愿意吗？"程锦问，"接受一个正在学习如何表达爱的Beta？"
陆沉的回答是一个炽热但不失温柔的吻。当他终于松开程锦时，眼中闪烁着泪光："我愿意。每一天，每一次呼吸，我都会选择你。"
程锦为他戴上戒指，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让陆沉完成这个仪式。金属在灯光下闪耀，象征着不是束缚，而是承诺——两个有缺陷的灵魂，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完整的可能。
夜深了，程锦靠在陆沉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窗外，一轮满月高悬，银光洒落在相拥的身影上。在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曾经的孤儿找到了家，而迷失的Alpha，终于有了归处。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