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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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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什么呢？
我极力想听清，那声音却越来越缥缈。
意识逐渐淹没于深沉如海的黑暗，多年前的往事光怪陆离地浮现在眼前。
恍惚间，我竟觉得自己漂浮于虚空之中。
一个问题骤然出现在脑海。
我的夫君江承瑾明明对我冷漠至极，而我又到底为什么会钟情于这样一个人？
想了很久我发现，那得从很早以前说起。
小时候，我跟着父母还有族人一同从中原流浪到剑南道。
一路上族人一个一个死去，倒下后再也没起来过。
他们带给了我对死亡最初的印象。
没有什么庄严和神圣，只有说不出的恐怖。
看着他们僵硬的身躯和铁青的脸，我不停颤抖。
很快父亲将我的眼睛蒙上了，而母亲将我抱在怀中，轻拍我的背以示安抚。
到最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我是那么害怕，于是母亲只好强撑出一个笑容告诉我，很快我们就可以安定下来。
很快，很快。
小春和爹娘会有一个新的家。
可是我们并没有很快安定下来，那个理想中的家更是不知在何方。
途经姚州黄花村时，我的父母倒了下去，像是路上那些倒下的族人一样，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很奇怪，族人的死令我害怕。
可当我的父母也倒了下去，我的头脑却一片空白，丝毫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太小，也可能是悲伤太过，我连怎么哭都不知道了。
只知道抱着他们渐渐腐臭的尸体，直到一些黏腻恶心的液体沾满了我的身体。
一只长相狰狞的大鸟从天空飞过，翅膀投下的阴影掠过我的眼睛。
它的眼睛是灰色的，带着不可言说的冷漠。
从中倒映出我将死的样子。
它突兀地停了下来，在不远处看着我，似忽在等待着什么。
不过让它失望了，我并没有死去。
看着我呆愣愣的样子，村中人起了同情之心。
一位须发皆白的爷爷将我捡了回去，并安置在村口一个废弃的破茅草房里，每天村民们轮流给我送点吃的。
有些东西甚至是嗖的，我吃完很不舒服，吐得稀里哗啦。
那是从镇上的大户家门外捡回来的。
这种荒年，有的吃就不错了。
吐了吃，吃了吐。慢慢的我就习惯了。
其实村民们吃的也不好，他们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看上去活像是被暴晒三天的菜干，每个人都蔫答答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这样的他们，还愿意把自己的口粮匀一份给我，这份恩情我到死也不会忘。
人真的是种很矛盾的动物。
当父母亲带着我踏入村中时，他们还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我们。
甚至部分人暗暗地举起了锄头，害得我们只能远远徘徊在荒野中，与野人无异。
可也是他们，在我父母毫无预兆地暴毙后，非但没有将我驱逐，反而收留了我。
后来我问一位婶子，“你们就不担心当时我们一家三口得了什么病吗？会传染的那种。”
婶子想了想说道：“当时那世道，每天都大把人死掉，哪里会想那么多？”
“而且你看起来太可怜了，还有点呆，放着不管肯定会死的。”
我又继续追问，“我听说当时有些地方人吃人，你们就没想过把我也当口粮？”
婶子眯起眼睛，危险地说道：“小春，过分了啊！”
我干咳几声，飞快溜走。
而婶子还在我身后大呼小叫，作势要拿洗衣槌教训我一顿。
可她追不上我，嘿嘿！
我有两条长长的腿，还一天到晚都在村里村外瞎跑，因此健步如飞。
不知怎么地，我忽然想和我父母说说话，想告诉他们我如今生活得很好。
于是我飞奔至后山之中。
山林的深处埋葬着我的父母，也埋葬着黄花村世世代代的村民。
从出生至死亡，他们的一生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
我很感激他们，破例收容我父母的尸骨于此。
那时候是春天，山花遍野。
那天我特意脱下粗布麻衫，换上一套淡绿色有点发白的衣裙，乍眼看去与满山的野草同色。
要见父母，当然得穿得庄重一些。
而这套衣裙是我唯一珍贵的财产。
那是一位姐姐出嫁前送给我的，虽然褪色发白，仍春意弥漫。
她不舍地摸着裙子，惆怅地说道：“嫁人后我没机会再穿啦，小春，送给你吧！你可要好好珍惜！”
我郑重地接过，表示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它，穿到死也不会脱下。
姐姐“噗嗤”地笑了出来，“哪有什么衣服是能穿到死的，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呆！”
我才不管姐姐在一边嘲笑我，只是十分爱惜地将裙子拿在手中，摸了又摸。
要去见父母时，我第一时间想到要换上它。
这样爹娘就能亲眼见到现在的小春过得有多么好啦！
接着，我又很臭美地往头上插了一朵红花。
红配绿，多鲜亮。
对着溪水照了又照，我喜滋滋地想，小春，你真的长大了！
还成了一个有那么点好看的姑娘！
一路上我又摘了许多野花，扎成了一把捧在手中。
我本想找些有颜色的，但最后采到的都是白白的那种。
细细碎碎的花骨朵，村子里的人管这叫白骨花。
白骨就白骨吧，我才不管这许多，谁让它好看呢！而且我也找不到别的。
后来我把花放在我父母的坟前，絮絮叨叨对他们说了很多话。
村子里不少姑娘都嫁人了，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
我说我也想像她们一样，能找个很好的人成亲，能在成亲后有个真正的家。
是的，有个家。
虽然村中人人对我十分关怀，可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我却没有。
高兴的时候，我没法找到人好好分享。
难过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对人倾诉。
在村人眼中，我只是那个空有一身力气却啥也不懂的小春！
连自己的姓也记不住的憨憨小春！
起初我每次都会反驳他们，我才不傻呢！
我懂的可多了。
但他们每次都不当一回事，渐渐地我也懒得为自己辩解了。
而憨憨的小春，也会想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
也许父母真的听到了我的心愿。
回家路上我就捡到了一个人。
一个受伤后脸色苍白、但仍极其俊俏的年轻人。
他和黄花村里的人长得都不一样。
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昏迷中的他眉头微皱。
我顿时大喜。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很好，捡到了就是我的。
如果他还没有成亲、也没有意中人的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