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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主唱:我支棱不起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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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不美好的一天,夏宪的头很疼,非常疼了。
身体和心灵的双重钝痛,来得都有些猛烈,这不仅是因为他说不出所以然,为什么在时间这么拥挤安排的情况下,他这个王八蛋主唱排练迟到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找不到人,也因为他这个王八蛋主唱排练迟到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找不到人,还坚决不给其他人任何合理解释。
而且,就算抛开这破事,除开添堵的邱明,这一整天的排练和准备工作,也让夏日宪定全员,尤其是夏宪不爽。
和节目组的大家开完会,还答应了自己人回头结束比赛跪半小时效果器谢罪的夏宪,吞下3颗止痛药,逼迫自己开始面对忙碌的工作,但没多久,就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要排的歌是好歌,但排起来实在很痛苦,他专心致志陷入了一场暴躁,忘我得不行。
“他大爷的小天才,这弄的都什么歌啊我的天呐!”
“啊这?我还得现编词?我手机……算了,姐姐你帮我问问他,他们这歌真就一句歌词都没有吗?现在赶紧!”
“就没有?就没有是什么意思?没有就是没有?”
“我去他爹的,谢谢他了我,托他的福这个月我写的歌词比去年一年加起来都多!”
“辛姐简单点,套路简单点,填点别的进去,咱们不用按他那原版弄,没时间了而且可能观众不太能get到!”
“这样、这段这样,我想想啊,这段咱们来个失真贝斯根音节奏,弟弟原音贝斯八度加花!”
就离谱,他夏宪说加就加么?加花也得跟余豆果的鼓花合拍,不能破坏了预想的律动。
许平看了一眼余豆果,但余豆果没看他,也没给个话,许平只能烦躁地把视线别开了。
夏宪也看余豆果,等他发表意见。
然而今天余豆果吃错药了,安静得不行。
夏宪盲猜他可能是还在气昨天除了他大家都去喝酒的事儿。其实也真怨不得他这小破脾气,毕竟他人都来夏日宪定了,结果没成想因为上这破节目,还是要排楼梯玩笑的歌。
排也就算了,还一排排两场,确实足以把他给气得酒也不喝话也不讲彻底失智。
夏宪都懂得,赶紧虚情假意地哄他要紧。
“豆豆,我的心肝,宝贝祖宗,怎么说?你速度的,赶紧!”
“都行,可以试试。”
问就没意见,余豆果一张脸面无表情的,什么意见都没有。
“那就这样,交给你们节奏组研究了这个问题!”
许平脸色瞬间有点黑,夏宪以为他要发火,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地,他这火最后没发出来。
但他自行否决夏宪:“这没法听,肯定跟你吉他打架。”
这个好办,夏宪低头对着自己的笔记本写写划划,咬笔咬了一嘴的蓝莓香精味:“那不是正好?反正我来不及了,你就当我死的吧,现在就是体现你队内地位和贝斯王者风范的时刻,加油么么哒!”
吴辛抬头皱眉,余豆果也不禁感慨万千:“好家伙,有想法。”
在一般乐队里,吉他和贝斯这俩乐器要是冲突,十有八九会去掉贝斯加花,他这个当主唱的还挺牛逼,上来直接先把自个的吉他给砍了。
他这锅甩得是过于大气,许平冲他那个方向大翻白眼:“那你上去准备干点什么?”
夏宪头都没抬:“我?我琢磨我这次能出个声就不错了。”
这话一出口,大家伙都沉默了,夏宪察觉到气氛微妙,便抬起头来又道:“就先这样,大家赶紧地干活。弟弟你有问题问你辛姐豆哥,豆豆你有问题问你辛姐,辛姐你有问题自己解决,这回全靠你们了Everybody go go go!”
等他说完,不止许平,在场的所有人都朝他翻白眼。
没别的办法了,主唱既然下了令,大家也就只能就这样磕磕绊绊往前冲。
真等夏日宪定全员把楼梯玩笑的歌折腾到大概能听的程度时,已经是临近半夜。歌虽然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但是大家都不太满意,现在节目组的人因为夏宪要求先暂停拍摄出去了,排练室里气氛非常一般。
单说夏宪,他的直观感受是略崩溃,算是把他那什么膨胀什么展望未来的想法都埋了个葬。
排练休息的中途,又塞着耳机蹲到旁边的夏宪看他本子上那还差结尾两句的歌词,惆怅得要命。
“还差点,我手机、哎我靠,我手机还在那谁那,过会我得去拿一下。”
他只是自言自语,但被旁边的许平听见了。
“哪儿啊?”
“啊?哦,欧池那吧!”
说完,夏宪咬着本子边装可怜。
许平刚要嘲他,说帮他call欧池让那边助手或者经纪人帮忙送过来一下,结果听到有人敲排练室门的声音。
吴辛以为是工作人员,随口道:“进来。”
结果对方一开门进来,就连吴辛都愣了下,余豆果也停了手下的活,许平也直勾勾地望着他。
是邱明。
他在排练室的门口,优雅又温柔地笑,带着夏宪的破手机。
“宪儿,你手机别落(lao)了。”
说谎是不好的,夏宪清楚地听见邱明说的话,背景音乐是许平短暂的磨牙声。
他下意识地叼着本子站起来,冲过去把门口邱明连手机一块给带走了,简直不敢细听排练室一片死寂。
一时冲动拽着邱明出去,结果在门外边回廊遇到PD什么一帮人,夏宪就有点后悔。
幸亏现在是半夜,没遇见什么别的不熟的人,要不然这也真够现眼的。
左看右看回廊尽头那有个小阳台,平时门关着,夏宪过去试着把门一推,发现能进去。
玻璃门一关,他冲邱明发火:“你是不是非要这么故意来着?!”
察觉他是在真生气的边缘,邱明也不逗他了,道:“还真不是。刚有人给你打了两三个电话,我估计有事儿,才给你送过来的。”
夏宪将信将疑:“手机给我。”
接过去看了一眼,他发现邱明没胡说八道,确实是有三四个未接,都是同一个人打过来的,有微信也有手机。
看见“夏仲平”三个字,又是一种别样的烦躁,但夏宪勉强忍住。
邱明察觉了。
“谁啊?”
夏宪没好气:“走开吧你,我给人回个电话!”
邱明不走。
“本子,笔,先给我拿着吧,”他道:“我抽会烟,你回你的,我不说话。”
夏宪白他一眼,看他真抽上了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拿着东西拨号也实在不称手,他便把写着歌词的本子和笔递给邱明拿着,然后尽量离远点,给夏仲平回电话。
邱明也说到做到,不作干扰,背对着他安静抽他的电子烟,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他写的词,听他和那边小声说话。
“嗯,我这有点事,手机没在身边,不好意思。”
“什么时候的事?”
“严重吗?”
“我这边可能、应该一时半会完不了。
“这样,明天,明天我早点走。”
“好,有什么其他事及时跟我说,谢谢,麻烦了。”
看不到他脸色,但是听见他说话的语气,还有挂断电话后沉默,邱明直觉不是好事。
然后又想到上一次,每次事到临头都会被打断,邱明转过身去,走到他身边。
手机熄屏了,一片黑暗,夏宪没骂他,只叹气。
“夏宪儿。”
夏宪无情打断他即将表演的甜言蜜语:“烟给我。”
邱明想了下,把手里的烟递给他。
夏宪深深地吸了一口,发现是经典烟草那种比较重的口味,然后呼出长长的白烟。
他看也没看邱明,径自对着栏杆外的一片黑暗开了口:“好烦,好累。”
然后他沉默着抽烟,再然后还是沉默。
隐隐约约能听见点别人排练室的动静,衬得这一小片阳台安静得略凶残,好像都快能听到灯下飞舞围聚的虫豸振翅声音了。
这一刻,邱明其实想说话,但没说。
语焉不详的夏宪,令邱明不知道他说的是生活,还是自己。
「明天要去哪?」
「是遇着事儿了吧?」
「又有什么珍惜的爱惜的破了烂了碎了么?」
这时候的邱明,倒突然有点不知道夏宪期待什么了。
于是此刻,他只能先说别的。
“你这、这、还有这个,稍微改一下吧,应该会好唱一点。”
“哪儿?”
邱明拿着他的笔改了几个词组,然后连着本子一块递还给他:“什么笔到你手里最后都进了嘴是不是?”
“嚯,没毛病。”
脏小孩夏宪接过去看他怎么改的,在心里念了一遍,发现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感觉顺多了。
但夏宪也忍不住道:“你这不合适吧?你是打分的嘉宾,还给我改歌?”
“你睡过的嘉宾给你改的,不合适也得合适。”
“那我还真谢谢您了,”夏宪翻了个白眼合上本子,把烟塞回流氓的衬衫口袋里,道:“谢谢邱老师的烟,您老慢慢抽着吧,我先回去了,排练要紧。”
稍微的,邱明犹豫了一秒。
要像所有恋爱剧内相爱的人那样紧紧抱着他不放手不让他一个人吗?
还是给他自由不去追问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真的一个人处理任何情绪?
「这是个问题。」
但邱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提出这个问题。
即便是邱明,也不可能完全预测夏宪可能说出来的话或提出的要求。
若问夏宪要一个结果,问他到底真心需要想要的是什么,显得邱明太不聪明。
如果夏宪说了,邱明可以做却不想做,又或者想做却做不到的话,显得太无诚意。
最重要的是,夏宪不喜欢人家逼迫得太紧,又期待有人可将他约束管理。
那是对应爱情里信任放他自由,以及甘心接受束缚的部分。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曾让邱明困扰,觉得好像总是这样,可以极亲密,又易生出许多隔阂。
在恋爱中,邱明显然是个怪人,而夏宪,其实也不遑多让。
于是最后邱明还是决定什么贴心话都先不讲,只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