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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监视对象好像有点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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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老头子我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阎然坐到了阎肃柳的真皮椅子上,语气吊儿郎当,懒洋洋的,一条腿翘在办公桌边沿,眼尾还带着点笑。
但当对面那人翻过一页文件,用极平静的语气吐出两个字的时候
“萧简白。”
阎然的笑容,僵了。
“……谁?”
“萧。简。白。”阎肃柳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念一条任务编号。
“不是,我是说——你疯了?”
阎然猛地坐直,像被火点着了一样,一手扒拉掉了桌上的一摞资料。
“你让我去监视萧简白?那个萧简白?上玄阁里传说活人不近、死人不躲的那个?在荒原线连斩七个变异头领、差点把整个试炼营炸出地基的那个?他看我不顺眼我可能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会死。”阎肃柳语气不动,像是已经料到他这一通炸毛,“你姓阎。”
“我姓阎不代表我不怕死!更何况你让我去监视他?”阎然眼神快炸了。
爸,你是认真的吗?你知道这在执行官眼里叫什么吗?叫找死。你让我去钓鱼,我可以。你让我去打报告,我也行。但你让我去盯萧简白——我看你才是疯了。”
“他最近动向异常。”阎肃柳神色不变,“有人得盯着。而你,不会被他信任,也不至于被他放在眼里——这正是你存在的价值。”
“……我他妈谢谢你啊。”
阎然死死盯着他老爹,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抬起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真行。这就是你们这些上位者的逻辑?一个不好控制的怪物,就随便找个关系户垫脚石送过去当拐杖?”
“不是拐杖。”阎肃柳看着他,“是锁链。”
室内沉寂了几秒。
阎然舔了舔后槽牙,忽地低头笑了一声:“好啊,那你最好祈祷,他咬人没那么疼。”
阎然离开父亲办公室的时候,脸上的笑还没彻底挂好。
他一边翻看终端里刚刚传过来的加密档案,一边慢悠悠地从大楼里走出来想着吃什么。文件开头的名字赫然写着:萧简白——A级执行官,观察等级:黑星。
黑星等级,一般用来标记“不建议接触”的存在。
“上玄阁是有多嫌命长……”阎然嘟囔着,指尖往下滑,翻到第三页,是萧简白的高清图片。
男人冷得像把刀,剪影线条极深,眼神又沉又淡,像站在雪地里不动声色的狙击手。中分发丝规整贴服,将五官衬得更冷峻——内双的丹凤眼,内眼角略垂,外眼角上挑得锋利,像猫又像鹰,目光掠过来时让人下意识屏息。他的眉是标准的剑眉,粗长、眉尾上扬,头低尾高,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锋锐。
鼻梁窄而挺直,鼻背是一条冷硬的直线,线条利落,立体感极强,鼻尖精致而锋锐,鼻孔也略狭长,像是整张脸都经过了冷静到苛刻的修整。薄唇收得极紧,不带一丝多余情绪;长脸在光影里显得凌厉,像刀锋之下临界未落的雪。
耳垂有一道极浅的疤,几乎看不清,却像一处标记。只一眼,阎然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几个词:“不会说人话”“斩人不眨眼”“黑夜独行”。
老套,但贴切。
他盯着那张脸看了两秒,鬼使神差地低声嘟哝了句:“感觉死在这种人手下也是饱眼福了。”
下一秒他又自觉没出息地笑了一下,嘴角勾着,心里却有点发毛——
这职位的人脸上这么干净,说明这人不是杀得少,是杀得太干净。
他刚准备往下看具体记录,通讯器突然震了一下。
【岁岁宝贝】:喂,死了吗?】
【岁岁宝贝】:没死就下来,给你半小时洗脸穿人模人样,我们俩开车接你。】
【岁岁宝贝】:百乐说找到家新开的馆子,火锅+变异兽烤串套餐,听说连你爸那帮人都预约不到。】
【岁岁宝贝】:看到你了。】
阎然皱了皱眉头,还没回消息,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鸣笛。
“来了来了,命都快没了你们还想着吃饭。”
再看一眼他刚扫过的资料页,只写着一句备注:
“稳定性不明,请谨慎靠近。”
“……太他妈贴切了。”阎然一边往车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笑出声。
亮红色的车里,常百乐坐在驾驶位,车门大开,正拿奶茶吸管戳莫念岁的头,莫念岁一脸不耐的拍着另一方的手
“来了来了!大少亲自出山——搞得我们像来接狱友放风。”莫念岁看见他,吹了个口哨。
阎然一头钻进后座,长腿一伸就把前排座椅踹了一脚:“你们可轻松,我上头刚丢我进老虎笼子,还没喘口气呢你们就来请我吃烤串?”
“那更得吃啊。”常百乐转头嘿嘿笑,“死前豪一顿,人生才圆满。”
“闭嘴吧你。”莫念岁踩下油门,“走,先吃饭,晚点你再跟我们细讲讲——你爸到底把你往哪坑了。”
车子一头扎进城市边缘混乱的交通网,远处落日把半座城市烫成了暗红色,像是预示着什么。
阎然靠在座椅上,摸出终端又点开了萧简白的档案。他的指尖在那张冷硬面孔上停了几秒,眯起眼睛,低声呢喃: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哪根神经不对劲了,萧执行官。”
到了名叫万事如意的餐馆,莫念岁和阎然先进了,留下常百乐去停车。
莫念岁先听了来龙去脉,菜也陆续上桌。
“所以你真要去盯那个什么萧简白?”莫念岁把一整把肉签往锅里扔,动作豪放,语气却不大确定,“你爸没拿你开玩笑吧?”
“我开始也以为他是在逗我。”阎然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晃着冰汽水,“结果那老狐狸还特地发了一整份内部档案给我,权限还锁了,翻的时候都怕被反追踪炸终端。”
常百乐搓着手进包厢:“谁啊?你爸要你盯的哪个狠人?”
阎然耸耸肩,把终端摊到桌面上,点开那张正脸截图转给他们看。
“萧简白。”
“我去阎哥!这么帅!我给上吊阁打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他!这完全是你的菜啊!”
“……这是重点吗?”
“……哇靠。”常百乐嘴里刚拿的串差点掉了,“这谁看起来像能被监视的样子啊?他监视你差不多。”
莫念岁随后啧了一声,摸下巴:“这种人你碰都不该碰。你爸让你接近他,图什么?”
“说是‘异常动向’,我看他是怕萧简白谋权篡位。”阎然翻了个白眼,“去监视他对我来说跟送死差零个字。”
常百乐笑:“那你就别信他啊,你就当他个NPC,保持任务距离——”
“问题是,”阎然慢悠悠开口,敛着笑意盯着屏幕,“他不是NPC。他那种人,看一眼你就知道,他脑子里比我们都清楚游戏规则——甚至可能,他就是规则的一部分。”
他说完,沉默了几秒,然后把终端啪地合上。
“不过也没事,”阎然嘴角勾了勾,重新倚回座椅,嗓音懒洋洋,“反正我也死不掉。”
莫念岁和常百乐对视一眼,谁也没接话。
锅里翻滚着热汤,桌面氤氲着白气,阎然半边脸被光晕映得发亮,偏偏他眼里那点莫名的兴味却冷下来了几度。
饭后天边还亮着,晚霞把半个城市烘得通红,像是废土世界难得安稳的一晚。三人吃得太撑,决定随便找条街走走消食。
“我严重怀疑那家店的‘变异兽肉’根本是野鸡,”莫念岁一边揉肚子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我现在感觉我胃在飞。”
“你少吃五串就好了。”常百乐靠在街边围栏上,“再说了,就你们家这消化系统,撑也是活该。”
阎然没说话,走在最前面。风吹来,带着一股热辣尾气和尘土味,他没觉得腻,反而觉得有种诡异的放松。
他们随意地沿着一条安静街道散步,谈天说地,直到阎然忽然顿住了脚步。
“等下——”
莫念岁差点撞上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阎然没说话,只抬手指了指前方。
那条不算宽的街尽头,有两个人正并肩而行,一个男人抱着孩子,动作很轻,小孩笑得前仰后合,衣角在晚风里微微飘着。
那人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背心,搭配同色系休闲裤,衣服质地柔软干净,却掩不住肩线笔挺、腰线窄实的军人习气。
他们靠近路灯的时候,那男人微微低头,似乎在哄怀里的孩子。他一侧的脸露了出来,眉眼沉静,嘴角却有一点很浅的笑,嘴角一侧隐隐压出一个梨涡。
他一手抱着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一边低头认真地、毫无技巧地跟孩子讲道理。
“你再踢一下我裤子试试看,刚才那脚我已经记账了。”他低声说,“两脚罚你少吃一口晚饭,我说到做到。”
“你刚刚自己都差点笑出来!”孩子抱着他肩膀蹭他脸,“叔叔你明明就想笑——你有梨涡的!我看见了!”
“没有。”男人语气极淡,“你看错了。”
“有!”
“闭嘴。”
那男人侧过脸的瞬间,光线刚好落在他面颊上。嘴角隐隐泛出一点浅浅的凹陷,偏偏他还别开脸,一副“我不笑你别瞎说”的态度,满脸写着“被孩子气得快控制不住想打人”。
阎然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乱飞。
“……我靠。”
“啥?”莫念岁一脸困惑。
“是他,”阎然低声说,像见鬼一样,“那真是他。”
常百乐凑过去看了几眼:“谁?”
“萧简白!!!”
莫念岁和常百乐猛的转头看向莫念岁看的地方。
另一边。
“叔叔,你知道你长得像什么吗?”孩子仰头,眼睛亮晶晶的。
萧简白看都没看他,低头盯路:“像什么?”
“像一块冰块被雕成了人!”
“……”
“特别冷!真的很像大冰块儿!”孩子乐不可支地笑出声,“你是不是晚上睡觉也不盖被子?是不是从来没打过喷嚏?你会不会其实是——机器人!”
萧简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你这么说我应该把你扔进垃圾桶。”
“可是你刚才笑了!”小孩拍他肩膀,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看到栩澈哥的时候你笑了!你笑起来嘴角有梨涡!我看见了!你骗人!你说你不会笑!”
萧简白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下,有那么短短一秒钟的空白。他看了孩子一眼,然后把他往怀里夹紧一点,继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你再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挂在路灯上晾晒。”
“你不会!”孩子信心满满地抱紧他,“栩澈说过简白哥你是好人!”
“没礼貌。”
站在几米外的几人,嘴角疯狂抽搐。
“他是执行官。”他语气震惊,“执行官!你听听他说的话——是人说的话吗?‘挂在路灯上晾晒’?!他在威胁一只崽崽啊!”
阎然极力压制声音:“我特么也以为他晚上是睡在冰窖里、拿流星锤当枕头的!”
“他还没真动手呢,”莫念岁噗嗤一笑,“那叫‘情绪管理’。而且孩子说得对啊,他笑了诶!他居然会笑!”
常百乐也开始脑内崩塌:“我现在脑袋里两个版本打架:一个是他单手斩异种、刀枪不入;另一个是他和三岁小孩掰扯糖果和梨涡……我脑细胞没法选边站。”
“要命的是……”阎然声音低了几分,死死盯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居然有点想看他再笑一次。”
那边,小孩突然扒住萧简白的脸:“叔叔你再笑一次给我看嘛,拜托拜托~”
萧简白面无表情:“我要是现在把你举过头顶扔出去,就没有梨涡了,只有鼻涕。”
“你根本就舍不得扔我!”孩子大笑,“你根本就是一大冰块外壳包着棉花糖内核!”
“……”
阎然终于低头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完了,我真的疯了。”他喃喃,“他不说话我还能骗自己他很冷血,一说话我感觉他比莫念岁还拽嘴……这哪是执行官,这他妈是家养型啊!”
“……你不会心动了吧?”莫念岁看他。
阎然毫不犹豫地回:“我脑子坏了也不会对一个刚威胁小孩的人心动。而且他是萧简白!疯了我喜欢他。”
话音刚落,前方的男人在小孩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孩子顿时笑成了八爪鱼,挂在他脖子上打滚,一路往街角蹭走。
阎然的眼神又跟着飘过去,嘴角抖了两下,最后没忍住爆一句:
“妈的,他怎么连哄小孩都哄得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