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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新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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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临端着餐盘，修长的手指在电子秤上轻点："糙米78克，鸡胸肉120克，西兰花200克，橄榄油5滴——"
"你有病啊？"温昭峰突然出现，直接把半碟辣椒酱扣在小临碗里，"人类都这么吃！"
猩红的辣酱瞬间污染了精确计算的营养餐。小临的瞳孔微微收缩，数据库疯狂弹出警告窗口：「辣度超标800%」「钠含量异常」「建议立即终止进食」
牧白端着餐盘凑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温昭峰抱着手臂冷笑，小临盯着被污染的餐盘，睫毛快速眨动——这是AI遇到程序冲突时的微表情。
"那个..."牧白悄悄从小临碗边挑走一勺辣酱，"其实稍微吃一点也..."
话没说完，舌尖炸开的灼烧感让他瞬间红了眼眶。牧白捂住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忘了自己是最不能吃辣的。
"白痴！"温昭峰猛地站起来。
但有人比他更快。
小临已经冲到自动贩卖机前，修长手指划过屏幕："矿泉水，常温，pH值7.3最佳——"扫码时摄像头捕捉到他的脸，支付界面突然弹出「温昭峰」的账户信息。
"你他妈什么时候绑的我支付宝？！"温昭峰的怒吼差点响彻食堂。
小临已经拧开瓶盖递到牧白嘴边："慢饮，每次30毫升。"他指尖残留的辣酱在瓶身上留下淡红色指印，"根据《人类急救手册》第——"
"闭嘴吧你！"温昭峰抢过水瓶，粗鲁却小心地托住牧白的后颈，"让你偷吃！"
牧白呛得说不出话，模糊的视线里，小临正用温昭峰的钱给自己买第二瓶水。两个「温昭峰」一个暴躁一个冷静，却同样紧盯着自己泛红的嘴唇。
"检测到体温异常升高。"小临突然伸手碰牧白的耳垂，"是辣度反应还是..."
"手拿开！"温昭峰拍开他的爪子，"他这是害羞！"
牧白喷出一口水："我是辣的！！"
阿城默默拍下视频发到舍友群：「震惊！两男争一男竟为半勺辣酱」
后来小临的数据库多了条加密记录：
「人类迷惑行为087：明知会受伤还要尝试」
而温昭峰的支付宝账单永远留着那笔3元的矿泉水记录。
——
凌晨一点十五分，宿舍早已熄灯。牧白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突然从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滚进了墙与衣柜之间的缝隙里。
"......"
牧白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爬下床。膝盖刚碰到冰凉的地板就传来一阵刺痛——这几天为了照顾小临和应付温昭峰，本来身体就不好。
黑暗中，他跪趴在狭窄的缝隙前，手臂使劲往里探。指尖能碰到手机壳的边缘，却怎么都勾不出来。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脸颊因为长时间憋气开始发烫。
"牧白？"
小林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牧白吓了一跳，回头时额头"咚"地撞上书桌。
灯光骤亮。小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床开了灯，而阿城顶着一头乱发从被窝里弹起来："天亮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小林皱眉，一把扶住牧白发颤的手臂，"膝盖疼是不是？"
牧白想摇头，却被小林不容拒绝地按坐在座位上。阿城这会儿终于清醒了，一个箭步冲过来和小林合力推动沉重的衣柜，木制柜脚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扫把。"小杰言简意赅地递来工具。
三分钟后，牧白的手机终于重见天日。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小临的聊天界面：
「明天早餐蛋白质摄入量建议——」
"谢、谢谢大家......"牧白不好意思地接过手机，"吵醒你们了。"
"小事儿！"阿城大咧咧地摆手，突然凑近屏幕，"诶这不是那个99成稀罕物！"
小林一把捂住阿城的嘴："睡觉。"转头对牧白眨眨眼，"某些人该学会开口求助了。"
小杰默默递来一管药膏："膝盖。"
牧白捏着手机，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嗯。"他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来。
窗外，夏夜的虫鸣忽然变得温柔。
——
温昭峰看不惯小临的机器人做派，决定继续特训他。
夜市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温昭峰一把拽过小临的胳膊："看好了，人类吃饭要抢着付钱！"他故意把付款码怼到小临眼前，"这叫人情世故！"
小临的瞳孔微微收缩，数据库快速检索着"抢着付钱"的相关数据。牧白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较劲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明白。"小临突然点头，接过温昭峰的手机，对着烤鱼摊的二维码一顿扫。
"喂！你干嘛——"温昭峰还没反应过来，小临已经拎着十份烤鱼转身就走。
"根据'抢着付钱'的定义，我超额完成了任务。"小临平静地说，然后在温昭峰震惊的目光中，蹲在了路边一只瘦弱的流浪猫面前。
牧白的笑容突然凝固了。那只猫——脏兮兮的毛，警惕的眼神，还有后腿上那道明显的伤疤——像极了他小时候在巷子里喂过的那只。
"它需要蛋白质。"小临把烤鱼整齐地码在猫面前，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温昭峰气得跳脚："那是老子的钱！"但当他看到牧白也慢慢蹲下，手指轻轻抚过猫咪颤抖的背脊时，骂声戛然而止。
牧白的指尖在发抖。猫咪温暖的体温透过皮毛传来，他突然想起那个雨夜，十岁的他抱着同样湿漉漉的流浪猫，却被妈妈一把拉开："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管这些脏东西！"
"它...很像小时候那只。"牧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临的传感器立刻捕捉到牧白异常的心率。
温昭峰突然把剩下的烤鱼全部堆过来："...吃不完喂猫。"他别过脸，耳尖通红，"反正钱都花了。"
夜市嘈杂的人声中，牧白看着眼前两个"温昭峰"——一个别扭地关心着，一个直白地分析着。猫咪蹭过他的掌心，痒痒的，像是挠开了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
"谢谢。"牧白突然说，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小临认真记录：「人类行为089：为流浪猫花费超额资金=表达爱意」
温昭峰偷偷把牧白和猫的背影拍下来。
后来那只猫经常出现在宿舍楼下，毛色渐渐油亮，后腿的伤也好了。牧白总会在窗台留一小碗清水，就像很多年前，那个躲在巷子里和小猫分食面包的自己，终于也有人给他留了一盏灯。
——
牧白喜欢猫。
不是那种被精心饲养、毛发蓬松的名贵品种，而是蜷缩在巷子深处、警惕又渴望的流浪猫。
他第一次遇见那只猫，是在小学四年级的雨天。
那天放学，妈妈又因为药费的事情在电话里和谁吵架，声音尖锐得像玻璃碎片。牧白站在玄关，校服被雨水浸湿了一半，水珠顺着他的裤管滴在地板上，很快就被妈妈不耐烦地用拖把抹去。
“别站在那儿挡路。”她头也不抬地说。
牧白安静地退到门外，蹲在屋檐下。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打湿了他的膝盖。
然后他看见了它——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缩在垃圾桶旁的纸箱里，毛色黯淡，右耳缺了一小块，像是被什么撕扯过。
它盯着他，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收缩成一条细线。
牧白从书包里摸出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推过去。
猫没有动。
他又往前推了推，这次指尖沾上了雨水。
猫仍然警惕地看着他，但肚子却诚实地发出“咕噜”一声。
牧白忽然笑了。
他懂这种感觉——明明饿得要命，却还要装作不需要任何人。
后来，他常常偷偷把早餐剩下的牛奶倒进瓶盖，放在巷子拐角。猫渐渐不再躲他，但也不会靠近，只是在他放下食物时，尾巴尖会轻轻晃一下，像是某种克制的感谢。
有一次，妈妈发现了。
“脏死了！”她一把拽过他的手腕，“你知不知道这些野猫身上有多少细菌？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是想气死我吗？”
牧白低着头，没说话。
妈妈盯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跟你爸一样，净做些没用的善事。”
这是她最常说的话——
“都怪你生病，你爸才受不了跑了。”
“要不是为了照顾你，我早就能过更好的生活。”
可当牧白小声附和“爸爸很过分”时，她又会突然暴怒：“谁准你说他的？那是你爸！”
牧白渐渐学会了沉默。
就像那只猫，明明渴望温暖，却只敢在无人的深夜，悄悄蹭一下他留下的旧毛衣。
——
商场试衣间外，小临站在全身镜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深蓝色西装领口，袖口的纽扣精确地扣到最上一颗，皮鞋擦得锃亮。
温昭峰靠在墙边，嘴角抽搐："……你穿得像要去卖保险。"
小临转头，平静地反问："根据时尚数据库，这是职场精英标准搭配，成功率提升——"
"停停停。"温昭峰摆手打断，"人类穿衣服不讲成功率，讲感觉！"
"感觉？"小临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在检索一个陌生的词汇。
牧白站在一旁，小声插话："其实……挺好看的？"
温昭峰瞪他："你闭嘴。"
——
第二天，宿舍楼下
温昭峰正喝着冰可乐，一抬头，差点呛到。
小临穿着破洞牛仔裤，黑色T恤上印着夸张的骷髅头涂鸦，脚踩铆钉靴，连头发都抓出了几分凌乱感。
"谁教你的？！"温昭峰指着他的衣服，声音都变了调。
牧白默默从后面探出头，弱弱地举手："我……我觉得这样挺酷的？"
温昭峰："……"
——
商场，三小时后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温昭峰把一堆衣服塞进牧白怀里，"去试。"
牧白抱着衣服，有些局促："不用了，我……"
"少废话。"温昭峰不耐烦地打断，"你从小到大穿我剩下的还少？"
牧白的手指微微收紧。
确实，从小到大，温昭峰妈妈——那位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总会把温昭峰嫌小的、不喜欢的衣服打包送到牧白家。
"这孩子可怜，你多照顾照顾。"她总是这么对温昭峰说。
而温昭峰，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会不耐烦地把牧白拽进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找几件还能穿的扔给他："爱要不要。"
牧白总是低着头接过，小声说"谢谢"，然后默默穿很多年。
——
试衣间里，牧白看着镜中的自己。
温昭峰挑的衣服意外地合身——浅色卫衣，休闲裤，没有夸张的印花，也没有刻板的西装领带，只是简简单单的，像是普通大学生会穿的样子。
他伸手摸了摸袖口，布料柔软，没有磨损，也没有别人穿过的痕迹。
这是……新的？
——
门外，小临站在温昭峰旁边，忽然开口："你故意挑了和他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
温昭峰哼了一声："关你屁事。"
"但数据表明，牧白更倾向于选择低调、不起眼的服饰。"小临分析道，"你却在引导他尝试新的可能性。"
温昭峰没回答，只是盯着试衣间的门，半晌才不耐烦地说："……他穿那些旧衣服丑死了。"
小临的数据库默默记录：
【人类行为矛盾点：用嫌弃掩饰关心】
——
试衣间门开
牧白走出来，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角："……怎么样？"
温昭峰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别过脸："还行吧。"
小临点头："根据审美数据库，这套搭配的视觉舒适度达到92%。"
牧白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笑了。
温昭峰瞥了他一眼，嘴角也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板起脸："走了，结账。"
牧白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
或许，自己也可以试着接受"新"的东西。
包括衣服。
包括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