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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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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语堂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外套口袋。
“不要紧?”南姳问。
“不要紧。”他嘴角牵得有些刻意,“继续看吧。”
南姳点点头,看回荧幕。
安静看了十来分钟,电影里的场景切换到海边,男主角准备第七次作案,在孤岛上杀害女主。
女主毫不知情,站在黑色礁石上,手背在身后,攥着红色戒指盒。
南姳打个哈欠,眼底湿漉漉,抱着外套和包起身,弯腰往外走。
郑语堂对着她的背影反应几秒,恍然想到什么赶忙起来跟上。
走到厅外,南姳舒口气,看到墙边有自助贩货机,款步过去买了瓶矿泉水。
郑语堂跑过来扶着她一边肩膀,神色紧张,“不舒服吗?”
南姳一口气喝掉半瓶水,咽下后摇摇头,“没事,里面人多,太闷了。”
“那不看了,出去走走。”
“嗯。”
两人进了电梯,厢体锃光瓦亮,能清晰映出他们的脸,郑语堂正目不转睛看着南姳。
南姳的脸色缓和些许,随口问:“郑医生喜欢看这类电影?”
“也不是。”郑语堂回答,“买票的时候就这场的座位还行。”
“所以对你来说,位置比看什么更重要?”
“不。”郑语堂低了下头,“是因为和你一起看,想让你看得舒服点。”
南姳愔然笑笑。
他重新看向她,“你呢?喜欢哪类电影?”
“我没什么偏好。”她说,“只要故事讲得好,什么类型都能看下去。”
郑语堂眉眼温柔,“我也是。”
电梯到达一楼,南姳边往外走边说:“你不给人家回个电话吗?万一有什么急事。”
“哦。”郑语堂下意识摸外套口袋,“差点忘了,我现在回。”
南姳抱起手臂,放慢脚步。
郑语堂瞥她一眼,干脆停下来,点开未接来电,给“Z”打过去。
“喂?”他捏紧手机压低嗓音。
“去哪儿了?”祝寻冷声问。
“看电影。”
“你和她?”
“嗯。”郑语堂瞄向南姳,恰巧碰上她的视线,不尴不尬笑了下。
南姳悠哉晃着身子,大大方方回他一个笑。
“在哪?”祝寻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你……现在要过来吗?”
“我问你在哪?”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似乎已穷尽耐心。
郑语堂转身,背对南姳,掩嘴说:“我们在XX商场。”
他话音刚落,对方直接挂断电话。
南姳走过来,瞧他脸色不好,问:“怎么?有急事?”
“没、没有。”
“那陪我出去透口气吧。”
“好。”
从商场出来,走到垃圾桶旁,南姳取支烟含嘴里,打火点燃,深吸一口,红色火星随之熠熠燃烧。
“抱歉,这个一时半会儿还戒不了。”她说着,红唇边烟雾缭绕。
“没关系,慢慢来。”郑语堂双手插进外套口袋,“不过,喝完酒就别抽了,太伤身。”
“嗯,记住了。”
“接下来,我们去哪?”
“不急,抽完烟再说。”
“好。”
南姳夹烟的手伸到垃圾桶上方,食指轻轻点点,一小截烟灰掉进烟灰盘。
三五分钟过去,烟快燃尽,南姳开口:“还想看电影吗?”
“嗯?”郑语堂没理解。
“还想看电影的话,我们可以回家看,看个好看的。”说完,她摁灭烟头,取支新的出来。
郑语堂愣怔看着她没说话。
南姳没点烟,只是放在鼻下闻了闻,“郑医生……不想?”
“不是。”
“那在犹豫什么?”南姳笑吟吟,“怕我图谋不轨?”
“怎么会?”郑语堂清下嗓子,“去你家还是我家?”
“都行,看郑医生怎么着方便。”
“那去我家吧。”郑语堂隐隐振奋,“认识这么久,还没邀请你去过我那儿。”
“好啊。”南姳扔掉烟,“第一次上门,我得给你挑个礼物。”
郑语堂忙说:“不用,不用这么客气。”
“你喜欢什么?”南姳迈步回商场。
“真不用买什么礼物。”郑语堂紧跟着。
“香水怎么样?”她自顾自地说,“每次见你,香味儿比我身上的还浓。”
郑语堂不好再拒绝,咽了咽说:“行,那就香水吧。”
一楼某品牌香水店,虽没到人挤人的程度,但顾客络绎不绝,三两个柜姐接待不过来,南姳跟郑语堂找了个人少的角落自行挑选。
“有你喜欢的味道吗?”郑语堂问,“礼尚往来,我也送你个。”
“这次算了吧。”南姳拿瓶小样,对着试香卡喷了下,“等下次你去我家,再送也不迟。”
郑语堂眼睛一亮,“也好。”
她忽然倾斜身子靠近他,“不过比起这些,我更喜欢鲜花。”
“好,我记下了。”
南姳顺势将试香卡送到他鼻尖,“这个你闻闻看。”
郑语堂听话嗅嗅,露出惊喜的表情:“很温暖的味道。”
柜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笑容热情:“先生说得没错,很多人都说这款香水有种烟熏火燎的味道,夹杂栗子的甜香,特别适合现在这个季节。”
“烟熏火燎……怎么感觉跟我有点像?”南姳仰脸看他。
郑语堂出神刹那,点头说:“是蛮像的。”
“你喜欢吗?”
“……嗯,喜欢。”
南姳随即递给柜姐试香卡,“麻烦帮我打包下这个。”
“好的。”柜姐双手接过,“请问30ML和100ML,您想要哪种规格?”
南姳:“30有点少,来个100的吧。”
柜姐:“行,两位随我来。”
跟在柜姐身后,郑语堂说:“100ML会不会太多了?”
南姳柔声说:“这个冬天刚刚开始,你用勤快点就好了。”
郑语堂会心一笑。
离开香水店,南姳扫眼周围,人群中有个大高个儿正朝这边看来,格外惹眼。
她低头哼笑一声。
“笑什么呢?”郑语堂问。
“没什么,走吧。”南姳拔腿往电梯的方向走。
郑语堂的眼里除了她没再装下其他,捏紧香水袋子,跟她走了。
两人刚上车,郑语堂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没接,把手机扣放在操作台上。
“又是那个朋友?”南姳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不是。”他启动车子,“就是个营销电话。”
南姳深以为然地“哦”了声,“我一天也能接好几个,烦死人。”
郑语堂转动方向盘,“是啊,他们根本不分时间的,我有时候半夜都能接到这种电话。”
南姳干笑声,扭脸看向窗外,唇角随着车窗慢慢落下。
车上香味混杂,完全掩住事物本身的味道,让人有点犯恶心,和晕车差不多。
迈进家门,郑语堂先跑去卫生间,留南姳一个人在客厅。
她大致看了圈,房子的装修布置和她的完全相反,繁复有格调。
最具存在感的,是一整面手办墙。
不过她只在那儿停留几秒,没兴趣一一欣赏。
南姳踱到沙发前坐下,心里静得出奇。
她猜得到郑语堂躲进卫生间干嘛——
给祝寻回电话。
想到祝寻气急败坏的样子,南姳忍不住嗤笑,像在棋局上吃他一子,扭转颓势。
然而,快感转瞬即逝。
她倏尔觉得,祝寻瞒她没意思,郑语堂骗祝寻也没意思,自己报复祝寻更没意思。
他们三人的这盘棋下得毫无意义。
郑语堂拿着手机过来,问她:“想看什么电影?我来找。”
“随便吧。”她说。
“那我找部外国电影?”
“嗯。”
100寸的电视里,《怦然心动》从头放映,郑语堂点下手机屏幕,阳台窗帘缓缓合上。
空间变得昏暗幽闭。
郑语堂坐到南姳旁边,两人中间隔一个身位。
南姳向后靠去,郑语堂的半边背影落入余光中。
他的黑衬衫被宽阔肩背撑得紧绷,是和祝寻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没过多久,郑语堂也靠到靠背上,沙发嘎吱作响。
两人盯着电视看,对氛围的变化心照不宣。
郑语堂不动声色抬起屁股,朝她挪近些,手放在两人大腿中间。
南姳撇撇嘴,仿佛回到气味难闻的车上,头晕恶心。
他的手碰过来之前,南姳腾起,“我去下卫生间。”
郑语堂气息不稳,“要暂停吗?”
“不用。”
南姳快步钻进洗手间,看到镜子里化了妆的自己,心下一惊。
你在做什么?
她不禁质问自己。
思来想去,她找不到必须这样做的理由,决定出去跟郑语堂摊牌。
南姳快走到沙发前,门铃响了。
“我去开。”她调转脚步,走向玄关。
郑语堂急匆匆站起来,一脸恐慌。
南姳按下把手,推开门,一米九几的高大身躯进入视野。
没等她回过神,祝寻直接抓住她一只手,拉人往外走。
“你放开我!”她竭尽全力往回扽。
祝寻置若罔闻,力气也比从前大很多,转眼间将人带到电梯口。
“祝寻!”郑语堂跑过来喝住他。
祝寻喘着粗气,看他的眼神好似要杀人。
“你先放开她。”郑语堂说。
祝寻没照做,反而拉得更紧,任南姳又打又咬,就是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的工作室,别想开了。”他说。
“好,我不开了,你撤资吧。”郑语堂说,“从此以后,我只有南姳一个病人。”
祝寻瞳孔一震,脸色难看到极点,问他:“你说什么?”
面对祝寻错愕的脸,南姳哑然失笑,笑得浑身发抖。
祝寻感觉到了,慢慢松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