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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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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寻走到衣柜前,取件红球衣套上,接着脱掉长裤换上篮球短裤。
他拽着两根白色腰绳走到她面前,边系边说:“你以为我要干嘛?”
南姳白他一眼,转身去拉窗帘。
祝寻从鞋柜里拿双白球鞋坐到沙发上,看眼她的背影问:“这么久没见,对我就没什么好奇的?”
南姳把窗帘完全打开,面无表情望向他,“我有必须对你好奇的理由吗?”
祝寻系鞋带的手一僵,叹了口气,随后加速换上另只鞋,来到她面前。
“可以不要总是对我这么凶吗?”他嗓音低沉,夹杂着委屈。
南姳嗤笑,“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你以前不这样。”
“我以前哪样?”
祝寻瘪嘴,“反正比现在温柔得多。”
“……”
他虽然外形变了,但语气、神态和过去相差无几。
还是那个一副可怜相又有点高傲的小孩儿。
南姳恍惚刹那。
“说到以前,我还得感谢你呢。”她笑说,“没有你我现在应该还是那个,对人言听计从,被你骗得团团转的大傻子。”
祝寻注视她片刻,忽而牵起嘴角,“这么说,你承认我们认识很久了?”
“……”
南姳一噎,气势霎时倒了大半。
她暗恼自己嘴巴太笨,没在祝寻这里讨到过便宜。
对方彻底放松下来,拉上她开门往外走,“你不是问我打球技术怎么样,今天你亲自验证下。”
“谁要验证了。”南姳皱着脸推脱他的手,“你能不能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祝寻停下回头,“你答应我不跑,好好看我打球,我就松开。”
南姳看向别处,不耐烦地嘟囔:“不跑,你快松开吧。”
祝寻松手两秒,不等她收回手又一把抓住,“不行,我得找个人看着你。”
南姳气得捶他胳膊,“你有病吧!”
祝寻只管往前走,路过前台大喊:“程昱,给姐姐拿瓶水。”
程昱兴高采烈:“好嘞。”
南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他带到最里面的场地,摁到场边的长凳上。
刚坐下,程昱抱着两瓶矿泉水小跑过来,笑容粲然,“姐姐,喝水。”
南姳勉强挤出笑,“谢谢。”
待程昱放好水直起腰,祝寻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帮我看着点,别让她跑了。”
“啊?”程昱瞠目结舌,左看右看,“我……哦。”
南姳瞪着祝寻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掉小半瓶。
“慢点儿,别呛着了。”祝寻冲她一笑,倒着跑到场上。
正在打球的男孩们早就心猿意马,时不时扭头瞧他们的动静。
祝寻一上场,3v3的六个人自觉停下,朝他围过来。
其中身穿9号黑色球衣的,揪起领口擦汗,满脸坏笑问祝寻:“祝总,场边儿那美女谁呀?”
祝寻原地拉筋热身,蔑他一眼,“眼和脑子不用可以捐了。”
旁边穿30号球衣的络腮胡男人扯着嗓门:“你个猪脑子,那肯定是老板娘呗!”
话没落,其他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谁换我?”祝寻扫视半圈,“下去计分儿,顺便给老板娘解说解说。”
除了30号,男孩们纷纷举手,“我!”
“啧。”祝寻瞟他们一眼,“你们都去当裁判了,我跟谁打?”
大多数赧然笑笑放下手,唯独9号依然高高举着,走到祝寻跟前。
“选我选我。”他略显激动,“我把我这智慧的大脑捐给老板娘。”
祝寻抬腿给他屁股一脚,“好好计分儿,让程昱回前台看着。”
“得嘞!”
9号中了彩票似的兴冲冲跑下场。
程昱笑着给南姳介绍:“30号是老板的合伙人,叫吴勐,主要管球馆的经营。这个9号叫王昆,是附近理工大的学生,前段时间经常和老板一块儿出去打野球赛。”
南姳点点头,问她:“前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程昱摸着下巴回想,“就……前两个月吧,老板一回国就开始带训练打比赛了。”
原来他回国有段时间了。南姳想。
“程儿,回前台看门儿吧。”王昆喘着粗气说。
“行,我这就回去。”
程昱转头对南姳说:“姐,我回前台去了,您看球吧。”
“好。”
程昱刚走,王昆给南姳鞠一躬,“老板娘好!”
南姳一怔,“老板娘?”
王昆嘿嘿傻笑,“老板让我来给您解说解说。”
南姳懵然看眼祝寻的身影,又看回王昆,“哦,那麻烦你了,快请坐。”
“不麻烦不麻烦。”说完,王昆坐到她左手边,屁股刚挨到座位,触到电门般弹起来。
“好球!”他快要喊破嗓子。
南姳吓一哆嗦,顺着他的视线往场上看。
祝寻上篮得分,跟队友击完掌朝她比了个耶。
一身大红色,鲜衣怒马,像熊熊燃烧的火焰。
南姳竟在他身上看到了生命力——
对过去的他们而言,顶奢侈的东西。
王昆坐回来,眼睛留在场上,语气兴奋:“老板娘您看到没?我们祝队无论身体素质还是技术,完全不输XBA职业运动员!”
“他有这么厉害?”
“诶!”王昆再度腾起,“传呀!快传呀老吴!”
起起坐坐,年轻男孩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让周遭空气里充满荷尔蒙的气息,亦是南姳陌生到有些抗拒的气息。
“老板娘您刚刚问我什么?”王昆摸着后脑勺看她。
“没什么,我大致看得懂,不用管我。”南姳望着一个个奔跑跳跃的身影,两眼发直。
王昆不好意思地笑笑,“哦哦,行。”
球赛进入白热化,趁王昆无暇分神,南姳悄默声找到侧门出去,躲开前台离开了。
她约好回家的车,在路边点根烟,连吸两口,呛得直咳。
吸了两年的烟,这会儿却不怎么顺口。
烟草味将她从篮球馆的气味中抽离,并把她推出去很远。
此时此地跟馆里相比,没有充满胶原蛋白的脸,没有情绪高昂的呐喊,只有黑暗和冬风,完全是另外一个时空。
也是真正属于她的时空。
她和祝寻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又一次暴露在眼前。
南姳扔掉烟,上车回家。
一进家门先卸妆,她迫不及待面对素颜的自己。
凑到镜子前仔细看,脸上鼻梁上都有细纹,两颊的肉有向下走的趋势,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南姳不自觉叹气。
怅然间,祝寻无暇的脸出现在一旁。
她看看他,再看看自己……
一个正在盛放,一个即将枯萎。
电话铃声蓦然响起,祝寻的脸溶解消失。
南姳低头看屏幕上的那串数字,收拢思绪,按下接听键。
“喂?”
“怎么偷偷跑了?”
南姳垂下眼帘,拿起手机走去客厅,“你管不着。”
祝寻没吱声,半晌后说:“开门。”
有几秒钟,南姳忘记呼吸,某些记忆碎片闪过脑海。
“你赶紧走。”她差点语无伦次,“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我没换衣服,穿的球衣,好冷。”
“……”
南姳挂掉电话,掐腰看着玄关纠结好半天,一跺脚还是走了过去。
门刚打开条缝,祝寻直接拉开钻进来,还不忘带上门。
南姳从上到下打量他,拧眉问:“你有病吧?”
祝寻冻得丝丝吸气,嬉皮笑脸:“以前有,现在好了。”
南姳睨他眼,快步往里走。
“卫生间在哪?我想洗个澡。”祝寻跟在她身后。
南姳转回去面对他,“你在我这儿洗什么澡?要洗回自己家洗去。”
祝寻吸吸鼻子,抱住两条赤着的胳膊,“好歹夫妻一场,我刚出过汗,不洗澡会感冒的。”
南姳气结,不情不愿地抬起右手指了下,“你非要洗可以,不过我这儿可没有干净衣服给你换。”
祝寻弯起嘴角,“我知道,你这儿没男人来过。”
“……”
南姳随便捞个抱枕,追着他狠狠摔打,“你还有脸说?跟踪我,监视我,现在还敢来骚扰我!”
“我没有,你误会了。”祝寻边跑边躲。
“我误会你什么了?我是亲眼所见!”
“上周六那是巧合,今天打电话给郑语堂是因为我去他工作室找你没见到人。”
“你还敢骗我!”
祝寻猛地停下任她打,一脸赤诚,“真的,我没骗你。”
说完,他打了个喷嚏。
南姳顿住,对着那张脸越发气恼,把抱枕砸到地上。
“南姳。”他正色唤她,“郑语堂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要觉得自己能驾驭他。”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跟你无关。”
“当然跟我有关。”
南姳别开眼,“嘁,又开始了。”
祝寻向她迈进一步,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身影里,“你觉得我在自以为是?”
南姳依然不看他,喃喃自语:“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祝寻忽然低下脖子,“可这是你给我的资本。”
“我哪有?”
南姳回过脸,才发现他近在咫尺,瞳孔骤地一缩。
祝寻耷着眼皮,神色不明,“你的眼睛可没嘴巴厉害,还是那么不会骗人。”
他眈眈凝视着她,一双深眸徐徐将人拉入他的领地。
挣扎越凶,陷落越快。
对此,南姳已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