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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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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制作出一件瓷胚,让李瓷花信心大增,她将剩下的瓷泥再进行制胚。
因为有第一件成功制胚的经历,接下来李瓷花按照前面的步骤,小心翼翼的制胚,动作明显比第一次快了很多。很快又一件瓷胚做好了。
接连做出三件瓷胚,李瓷花停下手中的动作,她要将这些瓷胚彻底晾干后才能进行上色。
瓷器上色的颜料跟平常绘画丹青的颜料不一样,瓷器上色的染料必须是用茶叶放进清水里慢慢熬浓,让清水变成黑色,再配合不同的植物进行混合,才能搭配出各种各样的颜色。
给瓷胚上色的技术活,将染料画上去,几乎看不出这颜色上得到底是轻还是重,因为瓷胚上完染料后就要进行高温烘烤,染料会在烘烤中慢慢变色,直到烘烤结束,拿出瓷器后,才能看出之前染色的成果。
这需要制瓷师一次次制作染料,一次次上色,再一次次高温烘烤后总结出的经验。
李瓷花拿出存放已久的茶叶,制作染料的茶叶不一定要好,但一定要有。茶叶可以中和植物身上的酸性,从而控制颜色的变化程度。
她找出个小锅,搬出工艺坊外,寻来两块石头,她将小锅放在石头上,再拿木桶去打水。
从前她要制作瓷器,父亲都会安排好下人打下手,搬东西的重活一律不用她干。
当一切需要自己亲力亲为的时候,很多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困难许多,在井边打好水后。
李瓷花在工艺坊内寻来干燥的木材,用火折子点燃后,开始慢慢熬制茶水。
这个茶水要熬很久,火烧到一定程度,水就会干,她需要及时往里边添水跟熬药差不多,这是无聊又漫长的过程。
李瓷花干脆拿出还未来得及看完的手札进行细细翻看。
袅袅白烟升起,少女手执书卷坐在白烟前,恍若九天下凡的神女。
她如痴如醉的看着手札,时不时还要分心添点柴火和给锅里加清水,难得惬意悠然。
两个时辰过去黑色的茶汁终于熬好,李瓷花跑到工艺坊一阵捣鼓,找出一个坛子,她将坛子清洗干净后,再将茶汁倒入坛子中进行封存,要等个一两日后,茶汁才能彻底完成。
还有两日的时间李瓷花需要去收集作为染料要运用到的植物,其实这些植物随处可见,但怎么做将这些颜色提取出来,还不变色,这又涉及到漫长的制作流程。
所以李瓷花求来的一月之期真的非常非常少,也不怪李瓷花这般着急,一盏普通正常的瓷器,将流程完整的走下来,起码要长达半个月之久。
更别提瓷生花难上加难,难如上青天,她要一个月之内做出瓷生花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一道难关过去,还有另一道难关,直到所有的难关过去,才能生出完美的花。
刚离开工艺坊,李瓷花眼尖的发现书房的方向升起浓浓的黑烟,心里咯噔一下,她连忙往书房跑。
她越跑越快,几乎超越身体的极限,等到书房才发现,大火已经蔓延,要不了多久就会烧毁整间屋子。
李瓷花顾不得那么多,心一狠一咬牙,用帕子捂住口鼻,冲入书房之中,她抱起还未被烧的珍贵书籍,就往外冲。
来回几次后,火势越来越猛,李瓷花刚想再次冲入火海,却被大火挡在门外。她脸色瞬间惨白,这时火海里传出微弱的求救:
“救命,有人吗?救命。”
李瓷花心脏漏掉一拍,咯噔一下,这,这是福伯的声音,福伯怎么会在里边?
李瓷花没有旁的害怕心思,瞧见旁边有个水缸,她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跳入,将全身浸透。
爬出水缸后,李瓷花几乎头铁的闯入火海中,她寻找声音进去,几层书架后,是躺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福伯。
福伯脸色苍白,双脚往外留着血,双手被折断姿势奇异,瞳孔瞪大眼里布满血丝似是要死不瞑目,嘴里还在微弱的求救:
“救命,救救我,我还不能死。”
“福伯,福伯,是我。”
李瓷花跑到福伯身边,弯腰要将福伯扶起,可她摸到一手血,福伯的身体软绵绵的,如同散架一般。
李瓷花试图把福伯拖出火场,火势太大,很多地方着火,出去都困难,更别提还要将福伯拖出。
她几乎使劲全身力气,奋力将福伯拉起半靠在她身上,时间快来不及,李瓷花咬紧牙关要把福伯往背上背。
李瓷花的动作让福伯的意识清醒几分,他本来涣散的瞳孔恢复些许清明:
“小姐,要为李家复仇,大娘子不是意外病死,大老爷不是遇到简单的劫匪,二老爷没,没有出家,二老爷被杀了。
去,去大老爷的屋子,找找到……”
福伯眼睛染上血红,急切的想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越是着急,喉间越有献血要吐出,一口血呕出。
“找暗格,有,有证据,此此事与,瓷,瓷生花,小姐一定要,为李家复仇。”
李瓷花脑袋轰的炸开,瓷生花怎么会 ,怎么会跟瓷生花有关,福伯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
父亲母亲,叔父……李瓷花顾不得伤心,她通红着眼眶,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福伯,你别说,你别说了,我们先出去。”
“来不及了,小姐,注意方,方……家。小姐,快,跑……”福伯轻轻的闭上眼睛,似是得到安息,吊着那口气,终于在说完后,彻底散掉。
李瓷花擦掉眼角的泪水,心一狠,往外跑去,她越过层层大火,她跑啊跑,她将火焰甩到身后,将死亡甩在身后,她就像浴火的凤凰,似乎这样她就能获得重生。
她冲出书房的一瞬间,大火蔓延整个书房,随着一声巨响,书房彻底坍塌。
李瓷花怔愣的望着被烧掉的书房,手传来刺痛,恍惚间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臂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烧伤了。
疼痛刺激着她,眼泪数数落下,打湿地面。都说面对巨大的悲伤时,人都是出于极度平静状态。
这时候她才想起难过,想起仇恨,想起愤怒,想起娘亲的死,父亲的死,福伯的死,想起瓷生花。
为什么,她的家人会因为这些一个一个丧命,本来她也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呀。
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为何如此不公!?她想大喊质问老天,可是她连说话对我喉咙被封住般,发不出一个字。
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大雨倾盆而下,大雨浇灭了书房的大火,却浇不灭李瓷花对命运不公的仇恨。
她从地上狼狈的站起,顾不得身上的伤,往父亲的房间跑去。
父亲的房间早已被她封存起来,她现在几乎是推门而入,里边本来应该摆放瓷器的地方空荡荡。
房间内哪怕没有那些名贵之物,也不显脱俗,李家大老爷在世的时候,虽说是商人,也有不少文人的雅致。
李瓷花摸索着父亲的房间,很快从床底下发现暗格,一开始她并未发现。而是敲击地面,声响不对,才让她察觉。
李瓷花撬开暗格,里边有一个四四方方黑色的木匣子,她小心的将木匣子取出打开。
里边除了一封信和一块通体剔透的羊脂玉,羊脂玉的料子上好,上面刻着莲花纹,还有明决二字。
李瓷花一时想不通明决是何意思,只能将羊脂玉放进怀里后,打开信件。
李瓷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信件里边的内容,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走,怎么都不肯相信这里的内容多么惊世骇俗。
娘亲是被毒杀,而出家的叔父早已被五马分尸。李瓷花攥紧手中的信纸,父亲,福伯的死呢?都是与这息息相关吗?
方家,哪个方家,包括那块上好的羊脂玉,到底是为什么?太多太多疑问在李瓷花脑中判断,想不通,没有任何的思绪。
李瓷花深呼吸口气,将心中快要膨胀愤懑的情绪压抑而下,她必须冷静,现在连仇人都不知道,像无头苍蝇一样去复仇是不可取的。
她只能先将瓷生花瓷器做出来,给赵县令交差,之后她要将李家的瓷器生意发扬光大,遍布整个周朝。她不信,有生之年找不到方家,找不到李家接连被残害的原因。
李瓷花暗暗做出决定,她将手中的信纸烧毁,父亲和福伯都死了,想必他们没找出自己想要东西,那就说明信纸和羊脂玉万般重要。
信纸断然不可再留,羊脂玉她要重新寻块地方埋起来,只有埋在地下的东西才很难被人找到。
李瓷花收敛心神,她跑回自己的院子,拿出铲子在桃树底下挖出一个坑,随后将羊脂玉放入坑里。
李瓷花给坑重新填上土,还拿旁边未被动过的土撒上刚刚挖坑的地方,来掩盖。自己已经记下羊脂玉完整的模样,实在没必要再拿着这如此重要的东西到处晃眼。
将这一切做好后,她将铁铲放好,回到房间后,她也彻底卸下一身力气,整个人仰躺在床上,这时候才觉天旋地转,绝望感弥漫全身。
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沦于黑暗之中,直到第二天一早,她起来,找人将书房的废墟进行清理。
福伯的尸体被挖出来的时候,被大火烧得焦黑 ,连本来的面目都看不出来。
李瓷花去买了口棺材,叫了几位阴阳师傅敲敲打打几日,便送福伯去入土为安。
一切做好后,已经是七日后,制作出瓷生花的时间足足缩短三分之一,还有二十日。李瓷花不敢耽搁,赶忙去收集花卉,将染料做出来。
再用染料跟茶水混合后,就要实验这些染料在瓷胚上的上色效果如何。
李瓷花自然是不敢动刚做好的海棠戏蝶瓷胚,只能选几件以前做好未来得及上色的瓷胚。
瓷胚有个特点容易掉白色粉尘,李瓷花掀开盖在瓷胚上的白布,拿起一盏瓷器,后重新给其他瓷胚盖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