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雨中星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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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新荷是被豆浆机的轰鸣声吵醒的。他挣扎着睁开眼，视线里是妈妈系着围裙的背影。窗外的阳光明晃晃地刺进来，床头闹钟显示07:15——比平时晚了整整四十五分钟。
"妈！"他猛地坐起身，脑袋一阵眩晕，"你怎么不叫我？"
"小雨说你凌晨三点才睡。"妈妈关掉豆浆机，往玻璃杯里倒着热气腾腾的豆浆，"难得让你多睡会儿，快洗漱吃早饭。"
叶新荷手忙脚乱地套上校服，发现衬衫扣子系错了两颗。镜子里的人头发乱翘，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他匆匆抹了把脸，抓起书包就要往外冲。
"等等！"妈妈往他手里塞了个热乎乎的饭团，"你最喜欢的咸蛋黄馅。"
公交站台上，叶新荷边啃饭团边盯着手表。07:35的班车准时进站，却在距离校门还有两个路口时堵住了。他看着秒针划过07:55，绝望地闭上眼。
当叶新荷湿着半边肩膀冲进教室时，物理课已经开始了十分钟。李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叶同学，难得见你迟到啊。"
全班目光齐刷刷射来，后排几个男生发出窃笑。叶新荷耳根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他发现自己忘带作业本了。
"作业。"李老师敲了敲讲台。
叶新荷僵在原地，突然感觉衣角被轻轻拽动。舒影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作业本推过来，封面贴着淡蓝色便利贴：「先交我的」。
他刚要伸手，前排突然飞来个纸团。简逸凡背对着他，右手藏在课桌下比了个"OK"手势。展开纸团，里面包着叠得整整齐齐的作业纸，字迹工整得不像临时补的。
李老师扫了眼两份作业，意味深长地挑眉："看来我们班同学都很热心。"他在花名册上画了个星号，"下不为例。"
第二节课的英文单词在课本上跳着扭曲的舞。叶新荷强撑着记笔记，钢笔在纸上拖出断断续续的墨痕。窗外的雨声像催眠曲，他的额头第三次磕到课桌时，终于听见了救赎般的提问声。
"叶新荷，"英语老师敲了敲黑板，"翻译这段对话。"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眼前的英文仿佛浮在水面上。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雨滴敲打梧桐叶的声音，后颈渗出细密的冷汗。
"He was...looking for..."前排传来极轻的气音。简逸凡没有回头，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R）-·-（U）-··（N）。
"Run!"叶新荷脱口而出，"He was running after the shooting star!（他在追逐流星）"
英语老师挑起眉："准确来说是（追逐梦想）Chase your dreams，不过...算你过关。"她在讲台上踱步，“某些同学晚上不要睡能么晚，不如多看看单词表，背背单词。”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叶新荷坐下时，发现简逸凡偷偷往后递了颗薄荷糖，糖纸上画着咧嘴笑的月亮。
午休铃刚响，叶新荷就被拽着挤进喧闹的食堂。简逸凡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回来时，他正对着糖醋排骨发呆。
"坦白从宽。"简逸凡把冰奶茶推到他面前，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桌面晕开小片水渍，"为什么迟到？"他咬住吸管，上唇沾了点奶盖，"别跟我说堵车，你耳尖都红了。"
叶新荷用筷子戳着米饭："...和小雨看流星雨到三点。"
简逸凡的眼睛瞬间亮了："拍到了吗？仙女座流星雨三年一次呢！"
手机相册被夺走的瞬间，叶新荷闻到淡淡的薄荷香。简逸凡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发梢扫过他手背："这张构图绝了！等等..."他划到了一张拍着日落的照片，放大，"这是不是我和小叔？"
模糊的日落景色里，两个身影站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简嘉烁低头看着手机，简逸凡仰头望天的侧脸被夕阳镀上边。
"你们昨晚也在学校？"
"天文社要调试新设备。"简逸凡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屏幕边缘，"小叔非要跟来，说什么..."他压低声音模仿简嘉烁的低音炮，"'舒影在数学楼改卷子'。"
叶新荷没忍住笑出声，嘴角沾了点糖醋酱。简逸凡突然伸手抹过他的唇角，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差点打翻奶茶。
"沾到了。"简逸凡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么大人了还像小朋友。"
“你不也是，嘴角有奶盖。”
“那…你帮我擦擦”简逸凡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叶新荷冰凉的手抹过简逸凡温热的嘴角。似是有魔力般让他闭上了嘴，只留下了耳尖的点点红晕。
当叶新荷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耳朵早已泛上了红。
像是苹果，好像……不对，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可是自己的好兄弟！简逸凡此时正沉浸在给自己做洗脑。而旁边的一群腐女看到这样一对“好兄弟”已经在心里重复n遍“好磕”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窗外的天空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雨水倾泻而下，砸在教学楼的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叶新荷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今早出门时明明还是晴空万里，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他连伞都没带。
讲台上，王老师的声音穿透雨声传来："班委会成员留一下，其他同学可以放学了。"
叶新荷低头收拾书包，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头，正好看见前排的简逸凡转过头来。阳光少年冲他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等我一起走。"
叶新荷的耳尖悄悄红了。
因着下雨，会议结束的很快，但此时雨下得反而更大了。叶新荷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水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初中部比高中部早半小时放学，小雨肯定已经等急了。
"忘带伞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舒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正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天蓝色的折叠伞。
"给你用吧，"她将伞递过来，"我家就在附近，很近的。"
叶新荷连忙摆手："不行，你会淋湿的——"
话音未落，一件深蓝色的外套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罩在舒影头上。叶新荷惊讶地转头，看见简嘉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脸上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他淡淡地说，"顺路。"
舒影被外套蒙住头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她刚想说什么，简嘉烁已经转身走进雨里，只丢下一句："跟上。"
"快去吧。"舒影把伞塞进叶新荷手里，指了指初中部方向，"小雨该等急了。"说完便追着简嘉烁冲进了雨幕。
叶新荷怔怔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简嘉烁明明腿很长，却刻意放慢了脚步；舒影小跑着追上他，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袖。两人在雨中奔跑的身影，莫名地和谐。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温热的气息突然拂过耳畔，叶新荷一个激灵，手中的伞差点脱手。简逸凡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身边，正歪着头看他。
"舒影把伞借给我了..."叶新荷小声解释，"她和简嘉烁..."
"我小叔就那样。"简逸凡自然地接过伞柄，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叶新荷的指尖，带起一阵细微的电流，"表面冷冰冰的，其实比谁都细心。"
他撑开伞，顺势揽住叶新荷的肩膀："走吧，我陪你去接小雨。"
叶新荷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小...小叔？"
初中部门口，小雨正蹲在屋檐下数地上的水洼。看到哥哥的身影，她立刻跳起来挥手，目光却在看到简逸凡时亮了起来："太阳学长！"
"太阳学长？"简逸凡乐不可支，"这称呼我喜欢！"
回程的公交车上，小雨挤在两人中间，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一样喋喋不休地讲着班级趣事。叶新荷却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忍不住问道："所以...简嘉烁是你..."
"远房小叔。"简逸凡把湿漉漉的雨伞斜靠在膝盖上，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车厢地板上，"他爸是我爷爷最小的弟弟。明明比我还小两个月，但辈分摆在那儿。"他做了个鬼脸，"从小就被迫叫他小叔，烦死了。"
小雨好奇地插嘴："那舒学姐是简学长的女朋友吗？"
"噗——"简逸凡差点被口水呛到，"怎么可能！那家伙闷得要死，初中三年都没跟女生说过几句话。"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道："不过他对舒影确实不一样...去年舒影参加奥数集训时，他偷偷往她行李箱里塞了整整一盒晕车药。"
叶新荷想起那本《天体物理入门》，和书签上"S&J"的烫金字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下车时，雨已经小了很多。简逸凡坚持要送他们到小区门口，临别时突然说道："对了，下周天文社有观测活动，带小雨一起来吧？"他冲小雨眨眨眼，"有专业级的望远镜哦。"
"真的吗？"小雨激动地拽着哥哥的袖子，"哥！我要去！"
叶新荷还没来得及回答，简逸凡已经倒退着跑远了："周六下午四点，校门口集合！"
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少年白色的衬衫上。他奔跑的身影在积水的路面上投下晃动的倒影，像一颗划过阴霾的流星，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雨中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