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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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墨的夜色在天幕中慢慢取代黄昏，火烧云渐渐退却，中央区也渐渐归于寂静。
浴室水声停止，尤今松松垮垮地披着黑金色浴袍走出来。
站在阳台上，夜风虚虚穿过他湿漉漉的发梢，尤今懒懒地撑在栏杆上，浴袍随着他的动作又拉开了些，隐隐窥见里面挺阔结实的胸膛和精壮劲瘦的腰肢。
尤今打了个哈欠，抬起手腕拨了个通讯电话，转瞬间，通讯电话被接通，悬浮屏上又是熟悉的一片漆黑。
“晚上好，亲爱的好爸爸。”对面没搭理他，尤今也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次不是来问你要钱的，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终于，只听对面哂笑一声，半是嘲讽半是不信地开口：“你找我还能有别的事？”
“怎么能这么说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向后撩了把头发，锐利的五官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转身看向左边的天空，目光落在相隔几间宿舍的那个阳台上。
尤今微微眯起了眼睛：“爸，说正经的。前两天晚上，我忽然控制不住人形，变回了龙族的幼年体。为什么？”
那天晚上他匆匆忙忙从兰照的办公室出来后瞬间变成了小龙的形态，弯弯绕绕藏匿许久才找准机会从众多人群中逃出来。可他逃出来之后四周也全是人群，想飞回去都不行，好在他给兰照喊的飞行器到了，他顺势藏进了飞行器里。
光脑对面沉默半晌，漆黑的屏幕忽然闪烁两下，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坐在沙发上，身后的沙发以及背景家具装饰都是金碧辉煌的极繁极奢风。中年男人的面容比尤今更具攻击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不怒自威的气势，脸上生出些许皱纹，更增添一种岁月积淀下来的成熟睿智。
梅里克抬眼向他一瞥：“龙族虚弱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变回原形，但直接变成幼年体的情况不太常见。你那天发生了什么？”
尤今沉默了下，食指轻轻在栏杆上敲击。
那天他把瓶子里所剩无几的星币全吃了，虽然他爸给他转了一千星币，但因为还没来得及转成实体星币所以他也只吃了个半饱。
没吃足够的星币会导致他虚弱，但不至于变成幼年体，后面遇见兰照，他被兰照身上的金钱味信息素勾得更饿了……
等等……
“我身边有个信息素味道很好闻的同学，那天闻了他的信息素之后我感觉更饿了，后面又和他在酒吧待了几个小时，是因为这个？”
镜头对面的中年男人目光在他身上巡视，少顷他托着下巴缓缓开口：“不一定。当初我和你妈放心把你送进人类社会里就是因为龙族的威压根本不是人类的信息素可以比拟的，完全不担心你的安全问题。按理来说，你不会被人类的信息素干扰控制……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加成也说不定。”
“那你现在能自由控制人形吗？”
尤今点点头：“能，但是每天晚上还要变成幼年体和他一起住。”
梅里克脸上适时露出一抹疑惑地神情：“为什么？”
左边阳台上忽地出现一道人影，那人目光锁定尤今。
梅里克透过屏幕就见尤今的眼睛瞬间变得炯炯有神，紧接着扬起笑朝着那人挥挥手，还不忘回答他：“那当然是因为不能让人类知道龙族的身份。之前我的幼年体被他看见了，要是突然离开，他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想要找我怎么办？我得盯着他，不过白天他也总想把我交给学院处理，所以白天我又不能待在他那。”
“哼。”梅里克端详他脸上收敛不住的笑容，眼里的嘲讽意味更甚：“话里的逻辑漏洞百出，这不像你。等等……”
梅里克的目光忽然锐利地扫过尤今满面春风的面庞：“你说的那个同学，是那个兰照？”
尤今还在盯着那边，闻言奇怪地看向他爸：“你认识他？”
“不认识。”梅里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眉毛低压盖着眼睛，话音里有一丝阴阳怪气地意味：“我能记住这个名字，多亏了你今天的兴师动众，军区医院那边还特地给我打了个电话，他们以为你是要送我进医院。结果竟然是为了一个同学？”
远远地收获兰照一个置之不理的扭头后，尤今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屏幕顶端的时间，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不是为了维护我和同学之间深厚的兄弟情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到点了，再见，亲爱的爸爸，我要去他宿舍了。”说完，光脑屏幕随之熄灭。
“……”
兰照平静地移开目光，在艾尔德兰的通讯聊天框下发出一串消息：
【兰照：谢谢老师。】
艾尔德兰作为介绍人不仅帮他解决了转院的事情，还帮他免除了医药费，这些恩情不是拍摄一个学院宣传片能抵消的。
他低头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晚上六点整。晚风从阳台吹进宿舍，寂静在二十平方里回荡。
兰照垂下眼眸，看向自己的手。揍了贺枭五个小时，他两只手的指骨上没一块好肉，破皮露出有些狰狞沾着血丝的伤口，双手微微颤抖，隐隐作痛。刚想收回手转身，突然一个身影从背后飞了出来，肩膀陡然一沉，不等他看过去，一只覆满鳞片长着尖锐龙角的头伸了过来。
湿热的舌尖舔上伤损处，一股带着治愈力量的暖流从表皮流向内里的血肉。兰照一低头，唇瓣如同春风拂柳般擦过小龙的翅膀。
“嗷嗷！”
小龙趴在他的背上，舔舐完他两只手的指骨，翅膀不轻不重拍了下他的脊背：“嗷嗷！”
兰照只当听不懂小龙的疑惑和愤怒，他试探着把自己平复如旧的手从小龙身边收回，然而刚有动作，小龙又一口咬住他的手。
不疼，完全是收着力道的。兰照只好就这这个姿势，歪了下头若无其事地问：“在叫什么？饿了？”
“嗷！”
尤今下午没去特级训练室，他也不明白只一下午没盯着兰照而已，这人怎么就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他咬着兰照的手，舌头又开始轻轻舔舐起来。
好一会儿，小龙松开嘴，兰照将它从自己的脊背上扒下来，这时，光脑震动两声。
【艾尔德兰老师：不用客气，拍摄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地点在学校门口，记得准时到。】
“嗷。”
小龙飞起悬浮在兰照身边，见兰照垂眸看完这一串消息，利索地关闭了光脑。
一人一龙在阳台上相顾无言，忽然间，一道熟悉的金钱味信息素自兰照后颈飘散出来，尤今就见兰照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嗷嗷。”
兰照的信息素味道很特殊，对于他这个靠星币为食的特殊龙族更是有吸引力，他不由自主又要往兰照身边蹭去，还没碰到他的衣角，那人就转身进了室内。
尤今跟着他一起飞回屋内，下一刻，阳台的玻璃门迅速合上，隔绝了信息素的外溢。眼前的人摸着后颈腺体面色凝重，紧接着他撕开上面的腺体贴，迈开步子走到书桌抽屉前翻找着什么。
尤今正要凑上前去，忽然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刀映入眼帘，他的动作猛然顿住。
兰照睨他一眼，面不改色地用小刀重重划过腺体，鲜血像断了线的珠串，一颗颗沿着刀刃滑下砸落在后颈上，在雪白的衣领上洇出红殷殷的血点。
“嗷嗷！”尤今连忙冲上去落在兰照的肩头，像之前那样开始舔舐着他的腺体。
舌头刮过深浅不一的伤口疤痕时，尤今眼中的恣意全然消失，也不再嗷嗷叫了，整条小龙散发着低沉压抑的气息。
兰照感受到小龙的情绪，轻声安抚道：“估计是我的易感期要到了，吓到你了？”
尤今没有回答，舔舐的动作放得越发轻缓。
他是龙族，但深入人类社会这么多年，也知道腺体对人类的重要性，高敏感且极度脆弱，哪有人像兰照这般对待自己的腺体。
可以说是自虐也不为过。
尤今的脑海中闪现之前兰照在医生面前说的话，腺体摘除手术……小龙的眼睛扑闪了下。
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兰照的后颈，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墙壁上，小龙的身影被拉长无数倍，他如同守着金银珠宝的猛兽，小心翼翼舔舐着身下露出白皙纤细脖颈的珍宝。
静谧粘稠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一起被晚风吹散。
等小龙松开嘴，兰照感觉体内汹涌澎湃的热意被压了下去，面上又恢复淡然置之的模样：“谢谢。”
回应他的是小龙的轻轻一吻，落在他的腺体上。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信息素？”
“嗷嗷！”
果真是。
“你是第二个喜欢我信息素的，第一个……”
兰照抿了下唇，眨着眼将眼前莫名浮现的尤今的身影压了下去，他收敛情绪：“晚上去医院，走。”说完，兰照一把抄起小龙熟练地塞进背包里，他快速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新的腺体贴后，背着背包出了门。
深夜，中央区军区医院灯火通明人如潮涌。
医院走廊上时不时响起紧铃播报，哭喊声和脚步声不绝于耳，是和希尔瓦纳重症监护室走廊截然不同的光景。
兰照坐在一个普通病房内，拉起隔档的帘子隔绝其他病人家属的视线。他端起碗，搅了几下赶跑热气，将勺子里的白粥喂给对面靠在床榻上的锦华：
“吃慢点。”
锦华咽下白粥，精神气看着比昨天好了一些：“今天瑞琳带我做了全身体检，我在治疗仓里躺了五个小时，感觉真是无聊透了。”
“嗯，但是身上不痛了。”兰照又递过去一勺：“学院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位医生，他是信息素紊乱综合症的专家，很快就能治好你。”
锦华知道兰照自有打算，她没说什么，安静地吞咽着。
喂完一碗清淡的白粥，兰照收拾好碗筷走到一旁，刚打完热水的瑞琳适时放下水壶，走上前俯身给锦华盖好被子。
兰照站在角落，见锦华闭上眼，他这才打开光脑，莹莹幽光照亮清冷的脸庞，他沉默着发出一封通讯邮件，邮件顶端的收件人赫然显示着“雷登教授”四个字。
“嗷……”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背包里传来，兰照垂下眼，将背包拉链微微拉开了点，顷刻间，拉链开口处钻出个小龙的吻部和鼻尖。
“不要出声。”
兰照小声说道，又移开目光放在光脑上。看着屏幕上【邮件已发送】几个字，他切出页面，转而搜索起雷登教授这个人。
随便一搜，入目便是满满当当的名誉奖项。
星网上显示雷登毕业于维克托学院的医学院，致力于对腺体和信息素的研究，毕业后成为维克托医学院的主讲教授，后又加入中央区军区医院成为腺体科的主任。
网页下方是雷登的全息影像，兰照扫了一眼，那是个个子不高头发稀疏且看起来有些古板的四五十岁beta。
仔细看完雷登的所有手术治疗经历后，他心里对这个教授的信任度又上升几分。
兰照一路往下滑，正觉得没什么可看时，他的余光忽然扫到了页面最下方的一行小字：
【3073年，雷登作为中央区军区医院腺体科的主任，于当年收到中央区嘉慈私立医院的聘任邀请，但雷登教授最终拒绝邀请。】
嘉慈？
贺家的那个私立医院？
兰照的手指一顿，莫名地，他跟着自己的直觉切出了页面，转而搜索起嘉慈私立医院。
转瞬间，嘉慈的官网展现在他的面前，看着与正常的医院并无不同，兰照继续往下滑，目光却忽然定在某处。
屏幕上跳出一则广告，上面一群omega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肩并肩从嘉慈中走出，而广告标语则是；
【一家专门为omega解除腺体烦恼的医院，无论是腺体摘除手术，还是信息素紊乱，嘉慈都是您的不二之选。】
兰照垂眸静静盯着那一行广告标语许久，眼睛微微眯起。
他记得无论是贺枭还是贺家，似乎都对omega抱有歧视和偏见，更何况贺枭今天还在训练室里说了那些话。
一群完全谈不上善意的人，会开这种私立医院救助无数omega？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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