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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师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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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沈卿尘
沈卿尘很少再做梦了。
自那日识海重归寂静后，他的神魂似乎连梦境都失去了资格。
但他偶尔会听到风。
风从山巅吹来，越过万象雪原，穿过一片片枯枝与流云，仿佛带着人的呢喃。
——“魂熄于我，光归于卿。以此命印，镇万灾千厄，换君安平。”
那时他跪倒在地，神识破碎，几乎连呼吸都没了。
是光把他拉回来的。
是那个人的光。
他不愿再想那场事。
可每当他坐于寂寂山间，闭目凝神时，脑中总会浮现陆砚的眼睛——清澈如海，决绝如刃。
有时候他会恍惚，看见一道身影背对着他站在山顶，风吹散衣袂，正如往日。
他试着走过去。
可永远也追不上。
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再收徒、不再下山，也不去争什么仙道之位。
沈卿尘淡淡一笑，只回了一句：“有人替我守过一场劫，我该替他，看一看劫后的风景。”
夜里，他坐在山崖边，抬头望着满天星河，缓缓将指间那道微光唤出——那是陆砚残留在他识海中的一缕灵息，淡而温暖，像是永不熄灭的灯。
他低声呢喃道：
“陆砚，我还活着。”
“你守住了我……那我也该守住你留下的这个世界。”
他不再哭了。
也不再怨。
只是偶尔，夜深风起，万籁俱寂之时，他会望着天边那一颗最亮的星星，轻轻唤一声：
“阿砚。”
那声音很轻，但他知道，风会替他送过去。
——送到那人魂光的归处。
番外·锦锦
那年冬天，涂山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锦锦踩着积雪，跑得“咯吱咯吱”响。她的毛团身体早已褪去了幼时的圆滚，尾巴也从一撮小絮毛变得又长又蓬。可她心里，还是记得——以前，陆砚哥哥会在他跑累的时候把她一把抱起来，塞进怀里。
“像个热水袋。”陆砚曾笑着说。
那时候，沈卿尘还会瞪陆砚，说他不正经。
现在呢？
锦锦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灰白色的天空，耳朵耷拉了下来。
“他们都不在了。”
但她没有哭。
狐妖的眼泪不是不能流，而是……她曾亲眼看见沈卿尘趴在陆砚的尸身边，一滴泪都没有落下，整整一夜，只用袖子小心擦着对方指尖的血。
那一夜之后，锦锦就懂了。
有些眼泪，太重了。不能随便落。
现在的锦锦住在涂山脚下的小宅子里，房子是她自己修的，不大不小，但窗户朝东，能看见朝阳。
她每天都会打开门，把屋前的石碑擦一擦。碑上没有字，是她用灵石堆出来的。别人不知道，只有她知道，那是“哥哥的墓”。
沈卿尘从未来过。
锦锦也从未怪过。
她只是每日清扫，早晨放一颗糖，晚上点一支灯。
她跟狐狸王说：“等我再厉害一点，就去人间找沈卿尘师兄。”
“我不问他为什么不来看哥哥，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回山上。”
“我只告诉他，我长大了。”
“我可以保护他了。”
后来，锦锦真的去了人间。
她变作少女模样，穿白衣，背着药箱，说是“江湖郎中”，其实偷偷帮人捉妖驱邪。有人笑她傻，说他打不过大妖还往前冲。她就嘿嘿一笑，说：
“我以前有个哥哥，就是这么做的。”
“他说，有人得站出来的。”
有一次她听人说，东边山上住着一个不问世事的修者，神通广大，冰灵根，却总不愿收徒。
锦锦便提着药箱，悄悄往山上走。
山上的人果然不多。只见那人静坐在竹屋前，银发被风吹起，眼神清澈，却也沉静如潭。
锦锦没有认他。也没有叫他。
她只是坐在远处，望着他，像小时候躲在陆砚哥哥怀里时，看着沈卿尘教训陆砚一样。
她咬着唇，笑了。眼角却湿了。
“哥哥，你看，我长大了。”
“我会保护他一辈子。换我守护你们。”
那一日后，小狐狸便下了山。再没回头。
可她知道，山上的人看见她了。
只是没说话。就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懂。
——“狐狸长大了。”
“哥哥和师兄，就好好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