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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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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今年的夏夜格外燥热。
Club的后街,停车场旁的草丛摇摇欲坠地晃动几下,艰难地钻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这人踉跄几下站直身子,于是我们终于得以看请清他的具体样貌,身材极其优越,肩宽腿长,肤色和发色、瞳色的对比度比夜幕和他手上镶钻的卡地亚更强,眉眼线条凌厉,带着上位者惯常的傲,拽得二五八万。
他嫌弃地拍了拍身上沾着的威士忌污渍和草料碎屑,皱皱眉,掏出屏角碎裂的手机点了两下,拨通了一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令人惊诧的是,在凌晨三点四十分这个神困鬼倦天王老子来了都要因为扰人清梦被痛骂一番拉黑的时间里,电话那头的冤大头竟然在三声响铃之内接通了。
“识周...”他毫不为冤大头的随叫随到意外似的,跌跌撞撞地在昏黄的路灯下拉开迈巴赫的门坐进去,喉咙里掉出几个被电流削得沙哑的音节,“我喝酒开不了车,来接我。”
“操……姓路的你有病啊,现在几点了知道吗?”贺识周刚和庄公下棋下得酣畅淋漓呢,这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翻起来,臭着一张脸打开衣柜套衣服,从酣眠里被拽出来的嗓音怨气大得能杀人,:“你他妈又在哪个阴沟翻船了?”
“有病,所以记得带解酒药。”路景杭听着那头传来穿衣服的窸窣声,嘴角愉悦地上扬,“老地方,快点,从家里过来车程最多十分钟。”
“你把老子当滴滴代驾呢。”贺识周被这人的态度搞得眉头青筋直跳,他拧开白色的小灯,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恶狠狠地拉开冰箱门翻找蜂蜜水。
“专属司机。”
“你去死吧路景杭。”
话是这么说,专属司机还是把蜂蜜水装进保温杯,抓起车钥匙,手上搭着条毛巾,脚后跟往后一踢,将门摔得震天响。
“怎么整的跟怨妇似的。”电话那头的太子哥听着喇叭口响出的爆破音,把手机挪远了些,拉长了声音,懒洋洋地顺口调笑。
“滚你妈的吧。”贺识周忍无可忍,把电话掐断了。
手机在电话挂断后不断地跳出微信消息,备注是“JULY”的烦人精不断刷屏颜文字骚扰,提示音吵得人心神不宁。他头疼地站在凌晨三点四十五的电梯里,幽怨地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
数字跳到“-1”,电梯门终于打开。贺识周走出去,阴沉地按了下车钥匙,车灯在安静的地下车库里亮起,闪得让他眯了下眼,差点平地摔倒。
他正了正身子,面无表情地长腿一跨坐进驾驶室,把可怜的车门“砰”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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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杭习以为常地把手机屏幕按灭,随手甩到了后座。
他起身推开车门,想吹夜风醒醒酒,却因为傲人的身高和醉鬼差劲的平衡力而撞上了车门的框,被午夜泊车处的黑色钢铁雄心干得眼冒金星。
这个倒霉的小意外让胃里翻涌的酒精找到了出口,等他扶着车门吐干净第三轮酸水时,黑色宾利已经碾着落叶停在了面前。
他抬头,看见车窗暴躁地被一降到底,露出一张写满“老子来找茬”五个字的脸,笑了:“这么快。”
“怕再晚一会你就因为醉酒后寻衅滋事进去了。”来找茬的贺识周翻了个白眼,电话里说得不留情,心上却不得不挂念这和自己比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第二天登上新闻头条的一百零八种可能性,一路踩着限速狂飙过来,看到人没事才松了口气。
他随即把右手夹着的半燃细支香烟按在副驾的坐垫上碾灭,左手指尖不耐烦地叩了叩方向盘:“滚上来。”
路景杭从善如流地滚了,扒着车门把自己摔进副驾,轻车熟路地从储物箱扯出毛巾擦脸,安全带报警声立刻尖啸起来。
贺识周皱皱眉,扯过带扣给他扣上,混着烟味的呼吸扫过他鼻尖:“喝了多少?”
“五个零肯定有。”路景杭笑起来,伸手去够车载冰箱,“药呢医生?”
“有本事别动。”贺识周作势要拍开他的手,“我车里的醒酒汤狗喝了会死。”
路景杭却半个身子凑上来,伸手去翻冰箱里的保温杯,嘴上没脸没皮地跑火车:“我不管,放这儿就是给我的,要杀要剐随你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不用做鬼我俩也够风流了。”贺识周被阴影笼罩住,不得不在男人愈来愈近的衣领下低一点头,嘴上不饶人,一针见血地点评道,“像你这样一点节制也没有,等着精尽人亡吧。”
“哇,真的吗?”路景杭把保温杯拿在手里,配合地浮夸着,“可是除了你谁能让我精尽人亡呢?”
后视镜里面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路景杭腕间的百达翡丽硌在真皮座椅上,这是他二十岁生日时贺识周送的礼物,此刻秒针正卡在03:47。酒精的威慑力似乎能通过氧气在呼吸间传播,让所有感官变得迟钝,唯有对方衬衫下透出的乌木香清晰如刀。
“我俩发生过什么吗。”贺识周垂着眼,沉默了一下,把人拍开了,“少造谣。”
何必呢。他想。早习惯这人的没边界了。
“可以发生。”调情之于路景杭如同下雨之于艳阳天,向来顺口的事,“看你。”
“系好,”贺识周把方向盘捏紧了些,选择性忽视了这个话题,转头对正拿吸管喝醒酒汤顺带拉扯无辜安全带的弱智风流鬼说,“不然撞死了不负责。”
“没情义。”路景杭委屈巴巴地嘟囔一声,蛮不情愿地放下手,“你居然舍得撞死我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史诗级帅哥。”
“傻逼。”贺识周“啧”了一声,改成单手转方向盘倒车,右手熟练地对副驾驶竖了个中指。
车好歹是上了道。
贺识周踩下油门拐了个弯,路景杭突然挣扎着侧过一点身。衬衫的领子早被这皮痒欠打的家伙胡乱扯松,他拿下巴蹭着司机的肩,用和长相不符的可怜兮兮的语气抱怨:“…唉,识周啊,你说人为什么非要谈恋爱?”
贺识周一边庆幸前方没有路况拍照,一边无奈地抽出空来用手抵住胸口把人推开。
他微微向副驾驶偏了偏头,脸却没侧过去,只留给路景杭一个漂亮而线条凌厉、富有攻击性的侧脸,在夜色里的冷光里显出些危险的迷人:“因为蠢。”
“真的假的。我蠢吗?”路景杭看他两秒,眨眨眼,靠回皮质的靠背上,轻轻蹙起眉看向了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又开口,“……好吧,我蠢。可是我不会谈情说爱又不怪我。”
他叹了口气:“要不你和我试试,就当教学了。不合适就分,你还是我最好的兄弟。”
“交学费了吗你就好意思学,”贺识周不为所动地换了档,驶入小区,“试个寂寞。你和林蓝的事,麻烦别惹上我行吗。”
他一心二用的本事高超,怼人的同时手上不停,用高超的漂移技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气势汹汹地杀进了车库,一脚踩死了刹车。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我操!”
惯性让路景杭的额头撞上挡风玻璃,咚的一声闷响。疼痛终于撕开酒精迷雾,他顿时没空想什么无不无情的了,捂着头顶嘶气。
“清醒了?”贺识周目光落在后视镜映出来的人泛红的前额,又挪开了。
他干脆地下了车,绕去另一边把这神经病从副驾拖出来,拎着后颈扯到了电梯前。
这个点的电梯简直是为夜不归宿的纨绔子弟量身定做的,两人一分钟之内就来到了纨绔子弟本人的家门前。电子锁随着一梯一户的感应灯亮起来,路景杭嚷嚷着要自己开门,然而连输错了三次密码,陌生得仿佛这不是他自己的家。
贺识周实在没这么好的耐性,推开不讲理的醉鬼,自己把指纹按了上去,打开大门又一把把人拽了进来。
他摸了两下,把玄关的灯按亮。暖黄色的灯光照出地板上散落的玫瑰花瓣——显然,这浪漫场面是为某个未遂的告白准备的。
“俗死了,怪不得人家要甩你。”贺识周嫌弃地踢开碍事的花瓣,“我上去放水,你自己脱一下衣服。”
路景杭听话地踏着走T台般的步伐瘫到了沙发上,他看着贺识周把外套脱下整齐地叠放到扶手椅上,露出白色衬衫里包裹着若隐若现的完美轮廓,顺嘴就蹬鼻子上脸了:“喂,浴室在二楼,我现在肩酸脖痛肌无力,你抱我上去能死啊?”
回应他的是浴室传来的放水声,和贺少爷不客气的一声“想被我摔死可以直说,喝醉了又不是腿断了”。
路景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向落地灯旁边的桌子上那一瓣玫瑰。
他习惯性地向内袋摸索,想掏出手机再发几句质问的话,却想起来自己早把那玩意儿扔在了停车场。
然而电子设备虽然暂时不在了,记忆还在。他闭了闭眼,脑海里响起林蓝的样貌和声音。
男生穿着白色的打底衫,灰色发丝恰到好处地卷着,浑身包裹着温暖的木质艺术气息,笑得温和又好看,可是说的话很绝情。
他说,景杭,你没法给我想要的幸福,你给不了我家的感觉。但严邂可以。
虽然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我已经决定和严先生结婚,我们以后不用联系了。
路景杭想到这些,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
什么狗屁家的感觉,他想,我还不信这天下有我路景杭给不了的东西。
再不济,就是现在没有,学一学,也就会了。
等贺识周拎着热毛巾出来时,路景杭已经把衬衫扣子扯崩了四五颗,精瘦的腰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有韵味。
“大半夜的开什么屏呢。”贺少爷袖子挽到肘关节上方一点点,裸露在外的小臂线条是常年锻炼的人特有的流畅有力,他把热毛巾劈头盖脸砸过来,“滚去洗澡。”
路景杭却撇撇嘴,抓住他手腕,湿漉漉地盯着他:“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试试吗?”
“滚。”贺识周啐他,眼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身体又不想和喝醉酒的傻逼计较,于是使不上力,只好被迫跌坐在沙发扶手上,后腰被木质边角硌得生疼。
路景杭不依不挠地凑上来,几乎是把两人的身子贴到了一起,拖长尾音撒娇:“试试嘛。”
贺识周想掀开他,却可悲地发现自己硬了。
操。
在这样不讲理的形势下居然还能擦枪走火,贺识周恨不得把他因为眼前这张脸而产生的心软全埋进土里去。
“试试呗,反正不会死。”路景杭重复了第三遍就把耐心耗到了尽头,唇压上来时带着龙舌兰的苦,手不安分地向下摸,“我年轻还经验丰富,英俊潇洒还家财万贯,和我谈半年你又不亏。———再说了,”他不怀好意地揉了揉人身下,“我看你不挺乐意的吗。”
贺识周看着越来越近楚楚可怜的眼睛,底线摇摇欲坠。
他再次在内心鞭打了一次不争气的小人,用一个以见色忘义为人生准则的正常男人此生最强大的意志力从吻里抽身,挑着眉挤出皮笑肉不笑的怒:“乐意不乐意轮得上我?你那些小情人排到明年了吧。”
“你和他们不一样,”路景杭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齿尖碾过他下唇,“比如,你从来都不粘人,也不对我的生活作风作任何负面评价。”
什么不一样。
贺识周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偏头痛复发,神经抽着疼,他自嘲地笑了笑。
朋友哪里来的资格粘人和评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话实在太戳人肺管子,惹得贺识周一口气提不上来,太阳穴上血管突突跳动。
“醉鬼说的话我不信,”他避开人如狼似虎的目光和火烙一样滚烫的躯体,伸出五根手指,“比如你说这是几?”
“五。”路景杭不高兴地站在那儿,虽然精虫上脑急得不行,还是耐着性子答他话,“我没醉。我认真的。”
“……知道我是谁吗?”“认真”两个字刺了他一下,贺识周极其用力地轻声说,尾音有些颤抖。
“贺识周,”路景杭没羞没臊地凑上来蹭他脖子,呼吸烫得吓人,“八画的那个周。”
贺识周听着,差点把自己嘴唇咬破。
他没说话,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睛里的神色变幻莫测地闪了又闪,最终停留在一个无奈的妥协上。
“先滚去洗澡。”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路景杭仍然有些微红的脑门上,把他的脸推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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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景杭用大学军训时抢厕所的速度从浴室里窜出来,浴袍都懒得穿,狗一样摇着尾巴贴到正对着床解衬衫扣子的发小背后,雀跃地抱住他。
“阿姨真应该在你小时候给你做绝育。”
贺识周一个重心不稳,带着这巨型挂件一起向前倒在床上,郁闷地揉了揉鼻子爬起来。
“绝育了我还活吗。”
路景杭扯过来一个枕头垫在人腰后,贺识周没反抗,转身面对他,任由手被人扣住,让带着薄茧的拇指按在掌心。
“疼就说,算了,疼就忍着。”
“……景杭,”贺识周对这句例行公事的废话没发表异议,他不是有事没事就掉眼泪喊疼发骚的纯情处男,所以只是单手向后,在纯黑的、棉质的柔软床单上撑起上半身,轻轻昂头,把下巴搁在人肩上,张嘴留下调戏一句和两字箴言,“技术不好没关系,但是麻烦你戴套。”
路景杭草率地翻了翻床头柜,挑挑眉尾,无所谓地收回了手:“昨天用完了,我又没病,你凑合一下。”
贺识周看着他,无奈地,今晚第二次妥协了:“……那你记得善后。”
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在波斯地毯上劈出明暗交界线。路景杭的腕表不知何时滑到了床头柜下,表盘上的月相显示着残缺的弦月。
“行,我善后。”路景杭操着他那散漫而危险的嗓音应下了,向前倾身,尖尖的犬齿陷进人皮肉里,“啧,放松。”
“怎么扩张也忘了的话你就还是把自己阉了吧。”
贺识周感受着手指的入侵,伸手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润滑油砸人脸上。
“哦,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就没拿。”路景杭打开瓶子挤出东西抹进去。
“…你说话能别理所当然到这么欠揍吗。”贺识周翻了个白眼。
“白眼留着被我弄爽的时候翻吧。”路景杭也就做了两下前戏就放了进去,“那样比较好看。”
贺识周艰难地纳入着这傻叉的东西,没空说话了。
他从下面仰视着他雕塑一样帅得惊为天人的脸,自己十六岁时就喜欢的脸。
正入。贺识周喜欢这个姿势,尽管他以前从未尝试过。只是大概一个人要想和路景杭做,他的脸是最好的催情剂,否则十个人里面八个人都会被这变态的力度劝退,而正入是最完美的欣赏正脸的姿势。
汗珠从上面滴到枕侧,莫名让人想起十六岁在冰岛露营帐篷里,路景杭把甜到发腻的巧克力掰给他的样子。
两个人认识太久的弊端就是这点,你总容易在色/情泛滥的场景想到一些纯爱的画面,而鬼知道为什么。
“姓贺的你可以啊,这也能走神。”路景杭向下附身,呼吸烧着他后颈那颗痣。
贺识周回过神来,从鼻腔里哼出冷笑,腰肢发力,撑起点身子,坐得深了一些:“谁让你磨蹭这么久,我又不是你点的那些纯情小处/男,这点速度糊弄鬼呢。”
“行,可以。你等着。”路景杭被气笑了,这人居然敢质疑他的技术,“明天你开会还能安分地坐三分钟以上算我输。”
“我等着,你能把我搞成那样算你厉害。”贺识周抱住他,挂在他身上,“不然我就买头条刊登‘路氏继承人不举疑云’。”
路景杭看他眼睛蕴着笑,没回嘴了,只是忍不住去亲他。
以一种自己也不清楚的、纯粹的、想看他笑的心情。
床柱撞到墙壁的声音惊醒了庭院感应灯。
路景杭拿虎口卡住人腰窝,凑进耳朵笑出气音:“这么敏感?”
“你他妈...”贺识周的咒骂被撞碎在枕间,指尖在背后留下几道抓痕,这神经病的腕表带硌在他大腿内侧,直叫人凉得发痛,“能不能下次清场。”
“下次一定。”路景杭不在乎地把那块手表扔到地上,动作不停,“你现在不舒服的话可以换地方,比如去窗子旁边。”
贺识周谢绝了:“认识的同龄人有一半住这小区,我还要脸。”
“还能说这么长的句子,我的错。”路景杭把他的腿抬到肩上,“不换地方就换姿势。”
“傻/逼。”贺识周骂他。
“谢谢。”傻/逼本人无所吊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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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风卷着纱帘扑进来时,路景杭已经睡得不省人事。———明显的,这人爽完两炮就困了,压根没履行他善后的承诺。
贺识周在夏风里下了床,从地板上捞起自己的衬衫,发现扣子全崩没了。
他只好光着走去浴室打开花洒,用水流收拾后面的异物感,从房间主人挂在门后的卫衣兜里摸出根烟咬在嘴里,没点燃。
床头电子钟跳到05:27,冰箱制冰机发出规律的嗡鸣。贺识周从发小衣柜里翻箱倒柜找出几件 size 合适的衣服和一条没开封的内裤穿上,站在落地窗前看渐亮的天光。
他听见身后路景杭翻身的响动,那家伙把脸埋进他刚躺过的枕头,也许是发现身边没躺人,于是嘟囔着悠悠转醒。
“识周,水。”他眼睛都没睁开就懒洋洋地使唤人。
“屁事儿真多。”贺识周口嫌体正直地推开卧室门出去倒了杯温水,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时手腕却被抓住。
路景杭的眼睛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宿醉让他的嗓音像砂纸:“昨晚...”
“你那酒味熏了我一车。”贺识周甩开他的手,向门口走,“记得赔洗车费。”
路景杭撑起身子,丝绸薄被滑到腰际。他笑着看那靠在门框上的人,贺识周穿着浅棕色的西装裤,勒出妥帖利落的腰部线条,上衣是他买了没穿过的灰色高领打底衫,恰好遮住锁骨上的咬痕:“技术不错啊贺老师。”
“呵呵,彼此彼此。”
贺识周毫无感情地捧场,他用手把头发向后随意地梳一下,拎起外套往玄关走,智能锁启动声里混着冷淡的尾音:“半年,你说的。看了你日程表,反正你今天没事儿可做,下午把我东西搬过来。”
门关上的瞬间路景杭倒回枕头堆里,宿醉的钝痛从天灵盖直达涌泉穴。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发现水温刚好是四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