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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光焰相续时 ...

  •   初秋的七中被金黄的银杏叶笼罩,簌簌飘落的叶片在青石板路上铺就柔软的地毯。

      林砚抱着一摞作业本穿过林荫道,器材室方向传来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谁在固执地叩击命运的门扉。

      唐柚抱着美术作业从拐角经过,看见他紧绷的神色,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推开门,潮湿的汗味裹挟着消毒水气息扑面而来。

      周叙白单手握举哑铃,运动背心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精瘦却有力的脊背。

      在透过百叶窗的阳光下碎成星芒。他的动作流畅得惊人,却在放下哑铃时,右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陆野抱着篮球探头进来,瞥见药瓶散落一地,眉头瞬间拧成疙瘩:“叙白,你又...”话没说完就被周叙白摇头打断。

      “又偷偷加练?”

      林砚将体检报告重重拍在器械台上,纸张边角扫落旁边的药瓶,五颜六色的药片滚落在地。

      “体育老师说你最近体能测试成绩突飞猛进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用止痛片撑出来的。”

      孟小满跟着陆野挤进来,捡起药片时手都在发抖:

      “叙白哥,上次你在医务室晕倒,许清晏背你去急诊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周叙白弯腰捡药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着灌下矿泉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下个月的市中学生攀岩联赛,我要拿冠军。”

      他转身时,后腰新换的镇痛贴边缘翘起,在皮肤表面投下不自然的阴影。

      沈棠默默掏出保温杯,里面是她特意熬的补汤:“先把药吃了,空腹对胃不好。”

      林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密密麻麻的针眼:

      “医生说你的白细胞数值刚有起色!”

      话尾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眼前浮现出昨夜医院走廊里的场景——周叙白蜷缩在长椅上,止痛泵的蓝光映着他煞白的脸,却还在反复看着攀岩教学视频。

      而彼时,唐柚守在病房外,红着眼眶给大家发消息汇报情况。

      器材室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远处操场传来的欢闹声断断续续飘进来。周叙白抽回手,轻轻把体检报告抚平:

      “小砚,你见过极光吗?”

      他望向窗外的银杏,目光穿过纷飞的落叶。

      “医生说我的病就像极夜,但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源......”

      “所以你就拿命去拼?”

      林砚突然打断他,声音发颤。

      “上次晕倒后你连站都站不稳,现在还要去攀岩!”

      他抓起地上的药瓶,“这些止痛药会害死你的!”

      陆野整个身子靠在墙上:“周叙白,咱们兄弟一起想办法,别一个人扛!”

      周叙白却笑了,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小砚,你还记得我们在看望我妈妈那天吗?你说我变了,变得不像小时候那个会被人欺负的的小男孩了。”

      他走到窗边,阳光透过指缝洒在脸上,“其实我…”

      话没说完,上课铃突然响起。

      林砚攥着体检报告转身要走,衣角却被周叙白拉住:

      “放学后,老地方见。”

      唐柚从门缝探出头,朝林砚使了个“我来盯着他”的眼色。

      放学后的旧书店飘着陈年纸张的气息,木质楼梯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轻响。

      周叙白已经坐在老位置,面前摊开那本泛黄的《飞鸟集》。

      干枯的茉莉花瓣从书页间飘落,在木质地板上打着旋。

      “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的雨天。”

      他的声音带着生病后特有的沙哑,指尖抚过书页间褪色的折痕。

      “我蹲在儿童区哭,书包带子断了,作业本全泡了水。”

      林砚靠在书架上,窗外的雨丝斜斜掠过玻璃。

      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清晰——七岁的周叙白蜷缩在书店角落,是林砚总是戴着奥特曼创可贴递来的半块桂花糕,眼睛亮晶晶的:

      “哭鼻子的话,妖怪会把眼泪偷走哦。”

      “后来每次下大雨,你都会带着伞来书店等我。”

      周叙白继续说,“有次我发高烧,是你冒雨跑去买药,结果自己得了肺炎。”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小砚,这些年你一直在照亮我,现在,也让我做点什么吧。”

      沈棠悄悄把保温桶放在角落,又蹑手蹑脚地离开,并不想打扰他们。

      “哎…这次联赛,我陪你一起比吧。”

      林砚突然说,把网购的攀岩护具甩在桌上,金属扣撞击声在寂静的书店格外清脆。

      周叙白握书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别胡闹,我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过你会恐高的。”

      许清晏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推了推眼镜:

      “我查了资料,系统脱敏训练或许有用,算我一个。”

      从那天起,体育馆成了两人秘密的战场。

      清晨六点的晨光里,周叙白在岩壁上如猎豹般腾挪,每一次抓握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林砚则死死扒着保护绳,双腿颤抖着往上蹭,脸色白得像纸,却咬着牙不肯松手。

      唐柚举着摄像机记录训练过程,镜头里不时闪过陆野帮忙调整护具的身影。

      有次失手坠落,周叙白几乎是本能地松开岩点,用身体缓冲了他的冲力。

      “林砚!”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体育馆回荡,带着压抑的恐惧。

      “算了吧!小砚,这次不用你陪了,你下次再这样,我就......”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林砚这才发现周叙白后背被岩点划破,冒出的血珠正透着训练服渗出斑斑点点。

      而周叙白却反手捂住他的眼睛:

      “我没事的”

      孟小满怕他刚生完病又整这一出吓得瞪大了眼:

      “我靠!叙白哥!”。

      沈棠立刻冲过去拿急救箱。

      日子在训练与上课中飞速流逝,林砚的恐高症有了些许好转,可周叙白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有天傍晚,林砚提前来到体育馆,却看见周叙白靠在岩壁下,止疼药的包装扔了一地,脸色比墙灰还要苍白。

      “周叙白!你骗我!”

      林砚冲过去,声音里带着哭腔。

      “医生明明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周叙白则没事地笑了笑:

      “小砚,你知道吗?当我在岩壁上时,就感觉自己是自由的,感觉癌细胞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伸手握住林砚颤抖的手。

      “而且,有你们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联赛当天,市体育馆座无虚席。

      林砚站在岩壁下,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观众的欢呼声涌入鼻腔。

      广播里传来周叙白的名字时,少年抬头看向九米高的岩壁,喉结动了动:

      “小砚,记得我们的暗号吗?”

      唐柚举着“叙白必胜”的灯牌,陆野在观众席前排握紧拳头,孟小满紧张地抓着沈棠的袖子,许清晏则盯着实时心率监测屏。

      当周叙白攀至中段,监控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他的心率超过危险值。

      看台上的唐柚等人站起身,林砚攥紧对讲机,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诗,那是他们在无数个医院的夜晚,互相鼓励时最常念的句子。

      岩壁上的身影微微一顿,随即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周叙白的手抓住最后一个岩点,在全场屏息中敲响终点铃。

      而此时的林砚,正咬着牙向自己的岩壁发起冲击。冷汗模糊了视线,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但周叙白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

      “恐惧的对面不是勇气,是想要守护的人。”

      唐柚的呐喊声盖过全场:

      “林砚!加油!”陆野跟着跺脚助威,震得看台都在摇晃。

      当林砚颤抖着敲响终点铃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他转身寻找周叙白的身影,却看见少年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依然向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颁奖仪式上,两人并排站在领奖台。

      周叙白的手指悄悄勾住林砚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过来:

      “小砚,你知道光的本质是什么吗?”

      他举起金牌,阳光在金属表面折射出璀璨光芒。

      “是相互照亮,永不熄灭。”

      唐柚举着相机疯狂拍照,孟小满哭得鼻涕冒泡:

      “呜呜呜呜呜呜呜好感人呜呜呜”

      沈棠偷偷抹眼泪,许清晏则默默记录下这一刻的心率数据——那是属于他们的胜利心跳。

      夕阳下的校园静谧美好,林砚扶着周叙白走向医务室。

      少年攀岩后的苍白脸色还未褪去,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小砚,下一次,我们去真正的雪山攀岩吧。”

      陆野冲过来揽住两人肩膀:

      “算我一个,我当后勤部长!”

      唐柚晃了晃手机。

      “我全程直播呀!让全世界看看咱们七中第一猛cp周里有砚(粥里有盐)!哼哼!~”

      “哈?啥玩意?”周叙白皱着眉疑惑地问。

      孟小满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哇…?我去,唐柚你又啥时候取的名儿啊?还挺好听的哈哈哈”

      “啧…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七中女生一旦发现新cp就会在表白墙里发表自己创作出来的cp名呢!你们肯定想不到这个投票数最多的名儿还是沈棠想出来的呢!”

      沈棠面无表情的听着唐柚讲话,只将手里熬好的汤递给周叙白,而许清宴则不问不顾的在手机里写下几日的计划表。

      林砚表情苦苦的听着他与周叙白的cp名只觉得肉麻得很。

      陆野回头望着沈棠惊奇道:

      “我靠…真想不出来沈棠这种人也会因为八卦这事ooc啊…但不得不说沈棠你不愧是学霸哈,取名取的这么好哈哈哈”

      唐柚满脸藏不住事兴奋地说:

      “跟你们讲哈,其实我们还有好多好多林砚和周叙白的cp名,要不要听,叫声美女免费给你们听呀!”

      “要要要!美女美女!唐柚姐你最美丽了,你倾国倾城,美丽动人!我愿一生诚服于你!”孟小满这波马屁拍的马屁股皮都掉了一层。

      “哈哈哈够了够了,说多了就没真实感了!”

      唐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翻开七中表白墙,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关于他俩的cp名:

      “这个!这个!你看这是我发表的“砚叙不断(砚续不断)”多好听呐,但是比沈棠取得差了10多票…还有这个“周周有砚(粥粥有宴)”都很好听啊!哦对这个这个!“白吃砚宝(白吃元宝)!哇!这个谁取的这个简直了白吃砚啊!周叙白‘吃’林砚!我不行啦!我脑子有画面了!啊啊啊!太好磕了呜呜呜我也算吃到国宴了!”

      周叙白眼睛静静地盯着发疯的唐柚又转头询问孟小满:

      “她们女生只要一磕cp就这样吗?唐柚这样应该没事吧,不会因为激动过度晕过去吧?”

      孟小满咂巴着嘴支支吾吾的说:

      “虽然我身为男人昂…算了我说实话吧叙白哥…你跟林砚真的很…额诶?那种话怎么说来着哦哦!非常好磕!”

      “啧”“啧…”周叙白和林砚几乎是同步发出声音的。

      “噗嗤…我服了你们几个了哈,啥都磕只会害了你们”陆野憋着笑看着唐柚。

      “啧…谁说的!刚刚听到没?他俩还同时发出同一种声音,这说明啥?这说明他们夫夫之间呀有默契呢~”

      “哎…怎么办唐柚没救了…”陆野笑着摇摇头调侃道。

      “好啦好啦都别闹啦!要不等叙白去医务室整理后好我请大家吃烧烤?”

      林砚依旧是如此的温柔。

      “嗯?!哇靠林砚你真大气一辈子诚服你!叩拜叩拜”

      “谁刚刚还在说要诚服我来着的!?谁!”

      唐柚死盯着孟小满仿佛饿狼遇见兔子似的。

      “孟小满!你给我过来!”

      夕阳把七中操场染成橘子汽水色,六个少年并排走在跑道上。

      林砚和周叙白的影子叠成歪斜的十字,陆野把篮球顶在指尖转得飞旋,撞碎满地金光。

      唐柚举着手机追拍着孟小满,孟小满跑的飞快双脚踢开落叶,惊起几只鸽子。

      沈棠抱着保温杯轻笑,许清晏推眼镜的动作被余晖镀成金边。

      晚风吹起七中几颗榕树的气根,卷起少年们的衣角,喧闹声和着一年中最后的蝉鸣声,将这一刻的肆意永远钉在了青春的胶卷里。

      林砚望着这群疯疯癫癫的伙伴,又看向身边的周叙白。

      那些共同对抗命运的日夜里,他们早已成为彼此生命中永不熄灭的光源,在黑暗中交织成最耀眼的光焰。

      而这光,终将穿透所有阴霾,照亮未来的每一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光焰相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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