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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手受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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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说起来,奶茶从南北朝时期就已经出现,哪怕对昭宁这个古人来说,也算不上多新奇。
…至少没有275这个自动的磨合乐新奇。
在茶汤里加冰、加酒、加香料、加时兴水果、加时令花朵…都是常事。
因而戳开包装,馥郁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时,昭宁并没有多意外。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就好比这里的灯,固然模样变化,不再需要烧蜡熬油,但无非是照明用的。
又或者这里的马车,固然没有马,车厢也没有顶棚,但无非是跑起来载人的。
再好比这奶茶,器皿固然变得疏狂,固然多了吸管饮用,但也无非是品鉴方式不同,归根到底,俱是给人喝的嘛!
也因此,一块名为“安心”的炙肉块下肚,又在“茶”之一道上找到主场优势的昭宁,颇带着点游刃有余的从容,矜持的吸了一小口。
奶茶入口,桂花香就没那么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郁丝滑的甜甜乳脂香盈满口腔。
瞬间,昭宁瞳孔都微微睁大了。
要知道,冰、糖、牛乳自来价贵,只多用于宫廷。宫外那许多茶铺,别说牛乳了,连蔗糖和冰块都未必齐全。
昭宁身为皇室中人,从前未必觉得这些有多稀罕,但跟着宋鸢喝了这么些日的咖啡,日子一直摇曳于“难喝”和“饿死”之间。
忽然来了这么一桶香气四溢、“价格昂贵”的宫中珍品,这其中心绪,说是扶摇直上九万里都不为过了!
又不太矜持的吸了一中口。
有一圆滚滚的元子被吸入口中,一口咬下去,不似冰镇元子清爽,更甜而有嚼劲。略有些粘牙的口感让她想到了胶牙饧,但仔细比较,这东西又没那么甜。
正打算再吸一颗细品,这次却尝到了一块…好似冰酪般滑嫩的食物,却比冰酪更紧实,不至于入口即化,咬下去有淡淡的清苦味道,大约是用来解腻的?
未及一口咽下,昭宁却是立马放下杯子,不敢再喝了——须知人家请她们喝了这么贵的奶茶,无非是有要事向宋鸢问询。
既然是要事,昭宁又是初来乍到,多听听总归有利无害。
可要是再这么喝下去、琢磨回味下去,她就全然没心思去听宋鸢她们在说什么了。
念及此,昭宁痛定思痛放下奶茶,微微侧身面向众人,摆出了“今天就算一句话也听不懂,但也要一字不错地背诵下来”的认真。
宋鸢本来还在漫不经心听着刘玉唉声叹气地念叨。
——她医院的检查指标合格了,现在就是在等十八岁后去医院做预手术。
如果手术顺利,结果显示人机契合度及格,她就会和新的同学一起进入预科院校,进行人机接驳技术适应和培训。
培训为期两年,毕业时,只有各项指标合格的学生,最后才可以接受正式的人机接驳手术。
到那个时候,可供选择的专业和能够获得的加成,就是全然不同了。
刘玉就是在愁这个“全然不同”。
她家里人希望她手术成功后,能带着这份加成,进入军工行业。
她自己则是对考古一往情深,奈何反抗无力,只好期盼自己的手术不要顺利,好求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顺理成章。
唐茵和孙嘉禾是她的死党,几个人知道刘玉的心病,又知道宋鸢做过了预手术,今天机缘巧合碰到,索性把人拉来分享分享经验,谈谈心的。
几个人坐一起,虽然问题未必能解决,但情绪总能疏解一二嘛。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事…至少绝对犯不着用上昭宁的那股子屏息凝神的精神头。
宋鸢余光瞟见,眉头都不自觉拢紧了,偏偏昭宁听得全神贯注,好像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密一样,甚至还侧过了身体。
宋鸢感觉到她的裤脚有一下没一下擦过来。
那条裤子是什么材质的宋鸢早记不清了,但滑来的时候有丝丝的凉意。
宋鸢被她搞得,总觉得什么地方别扭。
把脚踝收回来,飘来飘去的终于裤脚远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膝盖。
宋鸢在解读自己情绪方面欠缺,一般把陌生的、突兀的、明显的、奇怪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称之为烦躁。
她明显就被昭宁的膝盖撞得很是烦躁。
被问及“手术之前紧张吗”“怎么克服紧张”“进去之前做什么准备”的时候。
宋鸢:“没什么感觉,反正有麻醉”
宋鸢:“也用不着你多努力,你被麻醉了,干活的是医生”
宋鸢:“你什么也不用做,躺着进去就行了”
“术后感”讲解结束后,她说出了这晚大约最有用的一句提醒,“哦,麻醉醒来会有点冷。”
论起安慰人的本事,孙嘉禾和宋鸢简直是相见恨晚,不分上下。
孙嘉禾闻言默然片刻,转头对刘玉说:“那我去看你的时候,给你带个暖手宝。”
手心正握着冰奶茶的刘玉:“……”
唐茵则摇了摇头,思绪不知道跳跃到了哪儿:“我家里人要是给我钱,我也不是不能答应,反正能用钱解决的事,都能解决我。”
这话旁人听着不知作何感想,但听在昭宁耳朵里,简直像个英语白痴在一片英文的阅读理解里看到了“How are you”一样令人感动。
又听这话说的坦坦荡荡,心里触动之余不由得更加深以为然,颇有几分遇到同道中人的惺惺相惜,对她接下来的话也自然更加好奇和期待。
“诶,对了,你要是学军工,以后大概率都没什么假期了吧?”
在昭宁的漫漫期待中,于安慰人一道的糟糕程度,在几人之中能够一骑绝尘的唐茵忽然想起来这事儿,又追问宋鸢,“你手术之后请了多久的病假?不出意外的话,那可能是她最长的假期了,我们得好好计划计划去哪儿玩。”
还没说几句话就已经连连叹气的刘玉:“…诶。”
至于全神贯注的昭宁,她闻言怔了一怔。
目光看向宋鸢时,听她语气平淡,回道,“半个月。”
这话一出,唐茵的话题中心立马切换到了这半个月的假期怎么安排。
这些就和宋鸢无关了。
她本来也没兴趣坐下去,起身走的时候,还把没吃完的那些打包拎上。
——旁边这个是个嘴馋的,先前让她装病,结果不能吃东西给她憋屈的,一直哭丧着脸。
要不是刚才悄悄给她喂了一口,宋鸢感觉她都能当场哭出来。
拿回去就算自己把人吓哭的补偿了。
昭宁本来还在犹豫奶茶能不能带走,见宋鸢大包小包的拎,那点不好意思,转瞬也被她们贫穷的现况打败了。
不拿白不拿,连带上宋鸢那桶,昭宁小跑着跟上宋鸢。
去停车场的一路上,昭宁看着宋鸢,欲言又止就差写脑门上了。
而宋鸢只觉得,那股烦躁又涌上来了。
她坐上车,语气不耐烦:“你有事?”
昭宁抱着两杯大号的奶茶,人侧靠在座椅里,踟蹰地点点头,“宋…阿鸢,你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
“手?”宋鸢满脸狐疑地摊开手心,又翻过手背,“这有什么好看的?”
“方才听唐姑娘说,你手术了,请了半月病假。”昭宁不急不缓的解释,并且记得她不喜被人触碰,只是探头,目光很仔细的摩挲过宋鸢指掌。
又问,“伤得是另一只吗?严重吗?”
宋鸢:“……”
车厢里昏暗,那条领带的流光被粘腻的东西吞噬隐藏,夜风吹起昭宁眼睛里的涟漪。
宋鸢的烦躁也像是蒙上了一层什么,只觉这话听着无语又好笑。
“手术不是手受伤,是…”
她重重出了口气,到底还是放弃了解释手术这个复杂的词汇。
“总之,我没事,没受伤,别瞎操心。”
武断的切断了昭宁过剩的探究欲,宋鸢车子启动,嗡鸣的白噪声响起。
五分钟后,手腕上的监测手环亮着异常的红光,随着车子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