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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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像盘子里吃过的鲫鱼，巨大的橙黄色眼睛在头的两侧，浑身布满黑色鳞片。
但它却有一张半个脑袋般大的嘴，锋利的牙齿突出嘴唇，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腹部则是长着六个足肢，肌肉饱满，像青蛙的脚一样，脚趾间长着蹼。
星岑发愣的瞬间，寂染迅速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推到岸边，自己也扯住桥上垂落下的青藤，借力跳了上去。
破水声在身后响起，庞大的阴影照在地上，周围的树叶簌簌颤动。
寂染根本来不及回头，他紧张得浑身颤栗，拎起星岑的后领，把人连拖带拽拉到干燥的草地上。自己则一把抓起地上的灭火器，回身对准后方，就按下了喷头。
“呲——”白色的粉末喷雾刹那间弥漫在空中，原本昏暗的林子瞬间被浓重的白雾掩盖。
寂染抱住星岑原地一滚，两人钻进了树根下盘起的凹槽里。
与此同时“嘭”的一声，整片林地震动了一下。那庞然大物一跃而起，正好落在刚才寂染他们所在的地方。
灭火器一下被它踩爆，又是呲一声，周围再次腾起白雾。
静谧的密林里，响起了怪物痛苦的哀嚎声。
可能是爆炸的灭火器打中了它，寂染心中一喜，希望那东西身受重伤。他果断趁乱拉起星岑，两人一路狂奔。
直到再也听不到声响，他们才放慢脚步。寂染气喘吁吁回过头，确定怪物没有追来，才拉着星岑停下。
他们瘫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下，旁边是一个横插入地里的广告牌。现在这种两边都有障碍物隐藏的地方，才让他们安心一些。
星岑后怕地发着抖，浑身都湿淋淋的。直到寂染脱下他衣服裤子，仔细检查他身体时候，他才缓缓长长吐出口气，回过神来，感叹道：“好可怕。”
寂染看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看他还在发抖，问：“冷吗？”
星岑摇头。
林子里虽然没有沙滩燥热，但这里闷，处在里面像待在蒸笼里，反而浸了水更加凉快。
那就是还在害怕，寂染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巧克力。上次他们吃了没有反应，就估计这东西没坏，还能吃。
含有可可和高糖，这俩东西在末日简直跟镇定剂一样有效果。果然吃了巧克力后，星岑就镇定了不少，不发抖了，但脸色还是发白。
寂染没敢生火，就把他们的衣服放在石头上，让热风吹干。
在等待过程中，他们平躺在地上，星岑慢慢嚼着口里的巧克力。
他看着黑黑的天空，突然含糊着说：“那怪物真丑啊！”
寂染刚才恍惚中，依稀看到那怪物长相，回忆着说：“还行，就是太大了，要说丑，还是医院里那个怪物更丑。”
“有那么丑吗？”
寂染：“有的，你看到就知道了。”
星岑茫然：“我们会看到吗？”
寂染想起那怪物，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和它恐怖的相遇，不仅凶残暴力，还很狡猾，会为了引诱他出现，悄无声息地隐藏气息，可没有鱼怪头大无脑好对付。
他赶紧摇头：“算了，还是再也见不到最好。”
星岑学着他，闷声闷气说：“嗯，还是见不到……最好。”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清晨八点，按道理一小时就该走到的路程，现在已经过了快三个小时。
好在离开公园后，便是一段平坦的石板路，草木稀少，只有石板裂缝里长出一些枯草，看起来没有危险。
路上废弃的车辆也非常少，几乎要走好几十米，才能看到一辆。
因为建筑低矮，这里也不像其他地方损坏得惨重。周围全是整齐的三层小矮楼，地中海风格，一楼挂着色彩斑斓的招牌，橱窗贴着海报。
还有一些电子屏，只是没有电，但周围缠绕着许多色彩各异的灯珠，组成了几个字母，显示出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商业街。
星岑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兴奋起来，他松开了牵着寂染的手，飞快跑到一家店铺前，两眼熠熠发光地盯着橱窗。
那是一家玩具店，门口就放着一个成人高的大型手办。但褪色严重，头也不翼而飞，很难辨认出是什么。
可这难不倒星岑，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激动地原地跺脚：“是光耀战士的终极形态——光耀天使！”
橱窗整块碎掉，地上全是玻璃渣。星岑想冲进去，被寂染连忙拦住了。他自己先一步跨进去，确认没有危险，才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星岑已经等不及了，门一开，就像小炮弹一样冲到雕塑前，两手爱不释手空中挥舞，却又不敢去伸手去摸，像是害怕会亵渎，只是以非常虔诚的态度仰着头，嘴里一直“哇”个不停。
那东西明明没有头了，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寂染内心默默地想，但没敢说出口，只是回过头，拿手电照四周的货架。
琳琅满目的货品还整齐地码在架子上，保存完整，只是包装有些褪色。毕竟没人会在灾难当头，跑玩具店找东西。
除了……星岑。
好吧，之前逃跑得太突然，能带的东西大半送给了藤蔓怪物，而星岑的那些玩具自然也没能带上。
星岑虽然没吭声，但毕竟是在怪物口中死里逃生，小孩心里肯定还害怕，否则不会一路上紧紧贴着自己。
寂染想着，视线不自觉落在货架上的那堆盲盒上。
星岑最喜欢的是光耀战士，光耀战士好找，但隐藏版本却不好找，尤其是有翅膀的。
于是，寂染在货架上翻找起来，他把每个印着光耀战士的盒子都打开，然而货架上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想要的。
“应该还有吧，会不会在后面储藏室里？”寂染心想着，回头看了星岑一眼，他还在雕塑面前大呼小叫，而周围也没什么危险。
他还是不太放心，再三嘱咐星岑后，寂染才走到货架后面，那里有一扇门，是店里存货的地方。
好在没有上锁，他握住把手轻轻一转，门就打开了，扑面而来是许久没有通风的死气。他开着门等了会儿，才抬步走了进去。
同样静悄悄的，但这里面太安静了。货物也没有整理，全乱糟糟地洒落在四周，货架也歪倒倾斜。明明不大的房间，但视野大半被阻挡，手电筒的光只能照亮一小块，而光源所到之处，那些货架和玩具全变成千奇百怪的影子。这让人相当不安，总觉得影子里有人，正盯着他瞧。
压抑而寂静的环境里，寂染更加沉默。
他本能地警惕着四周，同时拿手电筒去照那堆堆积在一起的货物。
盲盒实在太小，他耐心地扒拉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坍塌的货架下，发现了想要的包装盒。于是他赶紧把手电筒搁在旁边的小架子上，把盒子挨个拿起来，再一个个拆开看。
不是这个。
也不是这个。
怎么还是这个？
这个都重复拿了七八个了吧！
就在寂染一次次失望，以为自己什么也找不到的时候，忽然心诚则灵，像是有什么预感般，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拂过他的手臂。
他低下头，看向手臂，眼角余光，发现地上有一个歪倒的盒子，正是那光耀战士的盲盒。
纸盒瘪了一半，像被人狠狠捏过，露出里面塑料的一角，似乎是翅膀。
他弯腰，拿起盲盒，惊喜地发现，正是他想要的。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了什么，不由抬起头，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眼前被货架压住的角落里，有一具骷髅，是个女人，穿着高跟鞋，但没有头了，只是一双手死死护住什么。
寂染心跳得飞快，他缓缓站起身，拿手电筒对准女人怀里。
那是一具更小的骷髅，那么小，小到能全部护在怀里，让它不被可怕的怪物发现。
它就蜷缩在女人怀里，一双小小的手死死扯住女人身上的衣服，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逃掉。
寂染沉默地看着，他许久没动，过了半晌，直到听到星岑不安的呼唤声，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马上过来。”寂染应了一声，开口的时候，他喉咙有些发紧。
寂染深吸一口气，默默回头，走了几步，他又退回来，把手里好不容易找到的隐藏款盲盒，放进小骷髅的怀里。
星岑站在门口，踮着脚朝里看，直到看到寂染走出来，立刻扑上前，一边兴奋地喊“哥哥”，一边朝他伸手，却发现寂染的眼角发红，整个人状态不对。
他不由放下手，眨了眨眼，疑惑地喊：“哥哥？”
“嗯。”寂染突然俯身，把星岑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将头使劲在星岑柔软的颈窝里蹭。
星岑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高兴。他也伸出手紧紧搂住寂染。直到星岑的皮肤被蹭得发红，寂染才停下，深深吸了口气——
一股直冲脑壳的鱼腥味毫无阻碍地冲入鼻腔。
“咳咳咳……”寂染屏住呼吸，赶紧仰起头，这味道实在太冲了。
酝酿半天的抑郁情感破了功，寂染忍不住笑了起来。星岑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傻笑。
直到寂染笑出眼泪，才缓缓回过神，又沉默地看向星岑。
星岑还在无意义地哈哈哈，感觉到目光，他才敛住笑，疑惑地问：“哥哥，里面有什么吗？”
“这个。”寂染没有告诉他实情，只是拿出来一个盲盒递给他。
这是他刚走出门口时，意外从地上捡到的，竟也是个稀有的隐藏款，只可惜没有翅膀。
不过造型也很酷，穿着精致繁复的花纹盔甲，手里握着一柄镶着“宝石”的剑，那剑在黑暗里看着透明，但在光线下却会发出七彩光芒。
“哇噻！”星岑很激动，伸出双手，郑重而虔诚地把玩具拿到手里，随后爱不释手地捧在眼前看，嘴上奉承道：“啊，光耀战士剧场版——宝藏的传说！哥哥，这个从没有人抽到过，你真是太厉害啦！”
看到星岑也喜欢这个，寂染放心下来，他们还从货架上选了个书包，还有水壶。
星岑舍不得把新到手的玩具放进书包里，但又担心磕坏，在那里纠结磨蹭许久。
最后是寂染果断从一个破开的玩具熊肚子里取出棉花，再用棉花塞满水壶，最后把模型放进去告终。
星岑看着有光耀战士卡通形象的水壶，还有里面放着的手办，整个人兴奋得眉飞色舞，眼睛一直弯着。
在寂染要给他背书包的时候，他突然严肃起来：“哥哥，我要不要换件新衣服，身上好臭哦！”
原来你也知道啊……
于是寂染把书包挂在手肘上，对他说：“走吧，隔壁有家服装店，看有没有合适你穿的。”
两人在服装店迅速换了衣服。可能因为这里靠近学校，店里的衣服都是给学生穿的，从小学到初中生，尺寸齐全，寂染穿着刚刚好，星岑则有些大了。
寂染给他选了一件小背心，还有一条小灯笼短裤，但穿上还是有些大，寂染不得不又给他加了个小褂子，而褂子上的绳子正好可以捆住裤腰。
这混搭的风格看起来实在有点古怪，还好没有镜子，不然星岑一定会闹。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新玩具上，根本分不出半点心在其他地方。
终于摆脱掉那股刺鼻的鱼腥味，也换掉了不合身的制服，寂染沉郁许久的心情也总算好了一些。
等再去其他店里，搜罗更齐备的装备换上，两人就开始往此行的最后一站进发了。
然而他刚走几步，忽然听到星岑“咦”了一声。
星岑跟着寂染在街上走了没多久，就感觉脚底下踢到了什么，一开始他没太注意，跨了过去，可走两步，又踢到了，还是和刚才一样的触感和声音。
于是他停了下来，用手里的手电筒对准那个东西，下一刻，他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光耀战士的盲盒！
星岑立刻蹲下来，动作飞快地把盲盒捡起来，再小心翼翼拿到手里，拍拍上面的灰尘，才动作轻柔且小心地揭开上面的盖——
“啊！”星岑兴奋地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寂染低头看向他，就见星岑捧起手里的盲盒，激动地说：“是光耀大天使！”
寂染不由一愣，去看寂染手里的盲盒，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忽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全身。
他倏地回头，举起手里的手电筒，照向那间玩具店。
玩具店黑漆漆的，死寂一片。
四周很热，但寂染却觉得阵阵寒风刮过皮肤。
强忍着回到店内去看那个储物间的冲动，他拉住星岑，大步朝前走：“走，我们快去学校。”
“等下，哥哥，我要把光耀大天使放好。”
“我帮你。”寂染把那个有翅膀的模型拿到手里。
他之前没有仔细看过，不敢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但也可能都是巧合，一个店里有好几个同样的玩具根本不奇怪。
想通这一点，但寂染内心还是有点毛毛的，离开的速度不由加快。
商业街的尽头，他们跨过了一条很宽敞的公路，就看了一所偌大的校园，像个冰冷的巨人横跨在山间。
这时，寂染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星岑也跟着放缓了动作。
全世界的学校都差不多，但这所学校特别大，高耸的围墙，冰冷的铁艺栅栏，高矮不一的建筑物，还有巨大的铁门。
寂染牵着星岑，走到大门旁，轻轻推了一下。
嘎吱——
门开了，露出黑暗里萧瑟的校园。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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