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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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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生先去了医院包扎好，刚出门，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他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看着聊天框显示的熟悉灰色头像，才有了点实感。
他失血过多，大脑还有点发涨，全身都有点麻，手指颤颤巍巍的使不上劲。他还没来得及袁非凡给他发了什么消息，就匆忙打字回复道——
「路上堵车了，我马上到家，老婆。」
过了一会，他摸索着又道：「对不起。」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背后被人撞了一下，似乎是嫌他挡道，他连忙道歉，使劲揉眼睛才看清袁非凡发的什么消息。
「今天降温出门多穿点衣服」
下面那条是回复他刚刚那条对不起的：「又怎么了没事」
冷风呼呼地往张潮生风衣里灌，他决定要去市场买件衣服再回家，不然袁非凡又要唠叨他。他走在商场，来不及多看几眼眼前的衣服就匆忙买下，差点把车开飞回到了家。
袁非凡此时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上不知道在放什么苦情电影，看到他拎着个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抬起手臂把他招呼过来。今早他还没醒张潮生就摸着黑出去了，他也没看清对方的着装，因此没注意他身上多出来的衣服。
袁非凡对袋子里的东西挺好奇，瞅了几眼，张潮生带着寒气的身体坐在他旁边，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伸手摸了摸肚子。
他已经怀孕差不多有两个月，小腹微微隆起，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他突然想起，怀张欢晓的时候肚子特别大，孩子在肚子里很能折腾，那时候张潮生还天天缠着自己不放。生下来之后腰天天疼，没忍住又给自己摁了摁。
他仿佛察觉男人皱了皱眉，好奇地向他看过去，只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臂不说话，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袁非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袁非凡往他嘴里塞了片薯片。
“腰疼？”张潮生手还凉着，不敢去碰，他对袁非凡的身体状况可谓异常关心，其实袁非凡的腰自从跟他结婚就没怎么疼过，但他还是每天给他揉。
揉完腰就要看孩子，在他的肚子上摸来摸去，摸完就要往上碰，袁非凡通常会打他手一下，再说上他那么一两句。当然，张潮生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袁非凡摇了摇头，说道：“早就没事了，就是想摸。”
“非凡。”张潮生沉默了一会，突然出声道。
袁非凡愣了一会，对方似乎从没用过这两个字称呼他。他伸手碰了下张潮生的手，还带着写寒气，将他宽大的手掌握在手心。
不一会，张潮生似在思索般，将手伸出，附身去拿刚刚带回来的袋子。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看，赫然是一对耳钉。
袁非凡好奇的凑过去，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个可真好看…”
曾经张潮生给他买过很多首饰，可是那些他都不喜欢，但因为那是对方买的，所以他也愿意带一带。他时常怀疑是否张潮生的品味太差，那些珠宝首饰又贵又难看，他到底是如何看上的。结婚四年，某人终于买了点他能相的上的。
下一秒，袁非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张潮生一口，发出“啵”的一声，乐道：“谢谢老公。”
张潮生其实不太会说话，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别人爱听的，此刻如往常一般别默寡言，只是袁非凡能感受到他骤然加速的呼吸。
袁非凡看上去十分高兴，兴起冲冲将右耳带的耳钉摘下，换上了新买的。纯银，镶嵌着白钻，很普通的款式，他却觉得分外好看。
“好看吗？”他冲着张潮生问道，这之间对方没说任何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袁非凡觉得他也是很开心的。仿佛在心灵上达到了某种联系，袁非凡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哪怕只是轻微的波动震荡。
“很好看。”他搂过袁非凡，捧着他的脸亲了半天。
听到张潮生的回复，袁非凡显然更开心，又往他嘴里塞了片番茄味的薯片。
他拿着手机刷起视频，带着隐隐的期待问道，侧过眼睛偷偷看他：“昨天的蛋糕吃了吗？”
“很好吃。”他嘴里说不出动人的话。
“老婆，我爱你。”
袁非凡乐得更起劲了。
张潮生的大脑昏昏沉沉，仿佛下一秒就要合上沉重的眼皮倒过去，幸亏袁非凡没注意到他，不然又要担心好一阵，他忍着手臂的疼痛和昏睡感，静静注视着对方。
袁非凡一激动就喜欢找点事情做，其中最爱干的就是玩手机。
无数次的张潮生会在这样日光初现的时刻坐在他的身边，看屏幕上的小人死了又死、再不甘心的复活，或者是看着某软件一个一个上滑的视频，再或者是袁非凡喜欢看的苦情影片。
他都见过。
他的耳钉反射了光，直直照射在张潮生的眼上，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想起这样平静的日子很难得。他想他要让袁非凡开心一辈子，这样本不廉价的奢侈品就会降临他的手心。
十年，两个人都变了太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张潮生宁愿付诸一切也要挽回如今糟糕的一切。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令人如愿的事，他太恨自己的偏执，或许当年应该放袁非凡自由，可是他绞尽脑汁都坐不到。大概从今天开始弥补，他还有些可乘之机，让袁非凡再次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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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非凡从小到大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尤其是到了高中，长的帅还喜欢装逼，万千少女心中的暗恋对象，除了成绩年级倒数，素质差了点，人品也倒没太大的问题。
他是搬家搬到香港，他爸妈运用万恶的资本家力量把他送进了附近一所还不错的学校，以袁非凡的学习成绩来说，那里面人均学霸，显得他格格不入。这学校还是他要求必须要来的，全家上下倒是宠着他，没怎么问就答应了。
这小子倒是不居安思危，成天不是逃课去找张潮生，跟在他屁股后面逛，要么是组织一帮小弟去打篮球。
这其中就有一个格外淳朴老实的小弟，姓李名由，人称Because，彼时此男十六，和袁非凡同龄。
他记得有一次和隔壁二中的打完比赛，本来这位老实人要请他们吃饭，他着急找张潮生，就拿自己生病了搪塞。结果这李由也是善良小伙，袁非凡都到人张潮生校门口了，这人还担心他非要再跟过来看看。
结果好巧不巧，李由就看到这位向来霸道狂炫拽的奇男子在一个满脸冷面的男人面前撒娇，看得他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他为什么是袁非凡的小弟，还不就是因为觉得这哥们太帅了太酷了吗？
李由觉得自己的人生受到了史诗级别的震撼。
他偷偷瞄了一眼他不认识的那个男人，他衣着朴素，衣服看上去像地摊二十块两件的，鞋子是回力牌的，看着有点破，不像什么有钱人。除了长得帅，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生了一双薄情而又寡淡的双眸，令人升起一股对方高高在上的傲睨自若之感。
袁非凡背对着李由，自然注意不到他，可那位看着比袁非凡大了不少岁的男人却是注意到了他。
他的视线如同鹰视狼顾，冒犯之意不加丝毫遮掩，吓得李由连忙后退一步。男人看向他的眼神不似对待袁非凡一般，倒不是说柔情似水，也勉强算得上温言软语。
他静静等待在大树后面，却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令人不适的视线。
不久，待袁非凡离开，他再次转身，只见男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满是目挑心招，似乎欲行图谋不轨之事。
他心想等到明天见到自己大哥袁非凡一定要提醒他一下，千万不能因为这种人误入歧途，这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儿。
他其实心里对袁非凡有点别的心思的，毕竟对方太过耀眼，没有谁会不喜欢的。只不过从他认识对方起，他的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女孩子，要么就是那帮兄弟，他不好意思说罢了。
袁非凡和男人说话的神态他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到过，他想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应该很温柔很可爱。可是这些从未向自己展露过。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甘与嫉妒。
想着想着，没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人影。
等他想要转身离去时，看到背后的人吓了他一大跳，闪电般地向后跳了一大步。
“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急忙撇清关系，心里生出一股做坏事被抓的心虚，哪知弄巧成拙。
哪知对方却只是笑了笑，男人脱了外套，任由臂膀露在外面，令他不寒而栗。随着李由的视线看去，他的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数不胜数，有的甚至还没好全，正在结痂中。
他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不久开口说道：“你喜欢他…？”
“你瞎说什么呢！”李由也顾不上别的了，站直身体大喊道，仿佛这样能减弱自己的心虚感。
“跟踪别人是不对的。”他语气仿佛在教导，李由却鲜明地感受到了不加掩饰的威胁。
“何况，他喜欢我。”男人仿佛在炫耀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李由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忍不住反驳道：“他才不会喜欢你！你不配！”
“……”
男人顿时沉默了，气氛霎时变得一度拔剑弩张。
他的脸色瞬间布满阴云，仿佛酝酿着风暴，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语气阴郁冷厉：“………你说什么？”
李由再怎么说也还小，看到他这幅精神病人一般的模样不觉感到害怕。
“我会让非凡哥远离你这种人的！有病！”李由只觉得此人笑里藏刀，袁非凡必定是遇人不淑，他一定要为他铲除恶人。想到这里，他和对方对峙的勇气又多了一分。
“再说了，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追？没准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呢。”
男人的神色更沉一分，语气变得尖酸而又刻薄道：“他只会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我就把他关起来gan 死他，让他哪都去不了。”他神色扭曲怀疑，身体颤栗着笑出声来，听得他十分刺耳，恐惧之感在内心蔓延。
“你——”李由听不得对方用这样的言辞侮辱袁非凡。
“你说对了，我就是有精神病，有本事你拿着这些话去和袁非凡告状，看看他会相信你还是我。”他最终嗤笑一声离开。
李由失了一半的底气，是了，袁非凡不会信他，反而可能会远离他。毕竟谁也不喜欢有人对自己喜欢的人谗言。
他心里想此人的控制欲一定极强，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因为一次见面，对方就给自己留了个下马威。
看着风光无限的大好青年，内心却极为病态，李由不敢保证，如果当时他没有打断他，对方不会说出更多的低俗话语来。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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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潮生说每天睡前要喝一杯牛奶，袁非凡最讨厌喝牛奶。他此时躺在床上玩手机，一点都不想碰那杯纯白色液体，那是张潮生对两个孩子的规定，睡前一杯牛奶，不知何时牵连到了自己。
“喝一口。”张潮生把他扶起来，凑过来就要往他嘴上亲，袁非凡又跟他舌吻了一会才放开他。
“不要不要不要不喝不喝不喝，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埋头进被子表示抗议。
“就一口，有助睡眠。”张潮生语气轻柔，哄了他好一会，哄的袁非凡春心荡漾，仿佛回到了他刚开始追张潮生的那时候，给个甜枣他都能高兴好几天。不过，现在的他没那么好骗了。
“那我勉强喝一口吧。”他端过来真就只喝了一口。
张潮生接过杯子，将剩余的喝下了，在袁非凡没注意的地方，对方伸出舌头去舔他刚刚触碰到的地方。
“老公，想吃糖。”袁非凡伸手扯了扯张潮生的袖子。
“不可以，今天吃过了。”
“我不管我就要吃，我的嘴好苦。”袁非凡拽着他不放了。
张潮生顿时笑出声：“你刚刚刷完牙，糖吃多了会长蛀牙的。”
“切，我又不是小孩了。”袁非凡不乐意道。
他喜欢吃糖，尤其是酸的，张潮生就在床头柜上放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各种各样他爱吃的糖，自带供给系统，吃了一点张潮生就给他续上。
但同时也对他要求严格，一天不能吃太多。袁非凡这么想着自己是今天舔的有点多了。
他躺在床上，张潮生坐在床沿，他靠过去紧贴着他的大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这几天不忙吗？”
“忙，想陪陪你。”
袁非凡听到后不说话了，“扑腾”一下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张潮生一直笑眯眯的。
他轻轻起身，去拿床头的糖。悄悄探进被子里，感到湿热的液体。
“宝宝，糖。”
袁非凡动作迅速从他的手心拿走。是他最爱吃的那一款。
张潮生起身去了卫生间，将糖罐放在袁非凡不会被碰到的旁边。过一会他探出头，望着卫生间的门突然笑出声。
张潮生洗完澡出来也不穿衣服，就那般坦荡裸露，让袁非凡不忍直视。他擦好身体就要往床里钻，他急忙给对方腾地。
“张潮生，我要跟你说个事。”
此时此刻袁非凡正躺在张潮生的手臂上，对方的另一只手和自己十指相扣。这是四年来从未有过的温存，甚至给袁非凡一种爱情回暖的错觉，实际上他们的爱情从结婚就没热乎过。
他还记得曾经他和张潮生总是争执不断，对方经常容易情绪失控，每每这个时候对方来不及等到自己说完就推门而去，再见面的时候他的身上就会多出来许多伤疤。他能猜出来这些伤疤的来源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可他生性懦弱，不敢问，也问不出口。
后来张潮生似是在极力地忍耐自己，他们的争吵逐渐变少，现在，对方也很少惹他生气。他总觉得张潮生惹他生气，可他从未怪罪过他分毫，甚至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可能事实的确如此，但对与错本就难以分辨。
“什么事？”
“……今天欢晓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他们的老师让她画画，你知道她画的什么吗？”
张潮生摇头。
“她画了一个蓝色的足球。”
“张潮生，欢晓一直很喜欢你。”
当年他和袁非凡在一起的时候张欢晓还没出生，那时候常严得癌症去世了，张潮生说我可以做她的父亲。一直以来父女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屏障，即使在孩子眼里，她的父亲只有一个。其实明眼人都能看明白，他一直将张欢晓视如己出。
这个蓝色的足球是有一次他带两个孩子出去买东西，欢晓一眼挑中的，少说也有两三年了，早就坏了，他没想到孩子能记到现在。
他又笑了，和以往的笑不太一样：“……非凡，我感觉我越来越幸福了。”他拥住袁非凡。
自从她知道张潮生不是她亲生父亲以后，就离他很远，什么都不说，他觉得，是他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家。后来张欢晓有时会很开心和张潮生聊天，但是话变得很少，张明弦也是。
他做了好多不好的事，让孩子们讨厌他，他会努力改的。
袁非凡一生只见过三次张潮生哭，第三次是现在。他在后悔，又在庆幸。
张潮生的一些行为总是很幼稚，里面藏着顽劣的性格，但是爱要包容一切。
张潮生，你是我的小孩。
